“你愣着做什么？”陆怀曜看着她警惕的模样，还有些疑惑，“还不过来？”
杜林菀直勾勾盯着陆怀曜，见他眼中并无恶意，方才抱着衣服一步一步蹭了进去。
她抿了抿唇，问道，“殿下还有事？”
“你搁这儿罚站呢，坐下说话。”陆怀曜抬了抬下巴，动作矜贵又霸气，语气也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杜林菀这会儿不想说话，只想回去。
但她怕陆怀曜生气，不敢直接说，只得照做。
“手给我。”陆怀曜打开瓷瓶，吩咐道。
杜林菀“啊”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手不是受伤了？”陆怀曜打开小瓷瓶，用手抹了些药膏，解释道，“这是金疮药，涂了会好些，还不会留疤。”
他清楚杜林菀的性子，出宫后怕是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不告诉旁人，手上的伤怕是也不会在乎。
但一想到杜林菀身上会留下二皇子的印记，他就特别不得劲，于是在杜林菀更衣时，吩咐人将这金疮药取了来。
“小伤而已，过会儿就好了，不敢劳烦殿下。”杜林菀连忙推辞。
陆怀曜“啧”了一声，懒得废话，直接去抓她的手。
杜林菀往后躲了躲，坚持道，“殿下，臣真的不用上药！”
陆怀曜盯了她几息，耸了耸肩，“行吧。”
杜林菀刚要放心，他下一句话慢悠悠接了上来，“可我手上都沾了药，身上又没伤，要涂哪里？”
哪怕如今顶着兄长的身份，杜林菀也觉得陆怀曜亲自帮忙上药这事有些过了，若是伤在后背还情有可原，可只在手上，还是小伤......
她心里一紧。
这位太子殿下难不成也是个断袖，还看上她了？
陆怀曜语气幽幽，“这金疮药可不便宜，还是独门秘方，少说也要一百两银子呢。”
杜林菀听到“一百两银子”，猛地抬起头，她看着还没半个鸡蛋大的小瓷瓶，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我手上这些，差不多也要二三两银子吧。”陆怀曜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惋惜。
杜林菀犹豫良久，觉得比起陆怀曜帮忙上药，还是破财消灾更好，便没有搭话。
“还是说——世子不信这是金疮药？”陆怀曜挑了挑眉，没等杜林菀回答，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往手心一划。
杜林菀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鲜血从伤口渗了出来，“殿下！”
陆怀曜仿佛感觉不到疼，他面不改色掏出帕子稍微擦了下，然后抹了些药膏上去。
眨眼的功夫，血就止住了。
他看向杜林菀，莞尔道，“世子现在可放心了？”
饶是杜林菀从小到大见识过无数手段，也清晰地知道陆怀曜不把人命当回事，却没想到这个人对他自己都这么狠。
这世上除了陆怀曜，怕是没第二个人能做出这种事！
杜林菀头皮发麻，担心再拒绝陆怀曜指不定怎么发疯，只得主动将手伸过去，“麻烦殿下了。”
“早这样不就完了，还浪费了些药膏。”陆怀曜摇了摇头，看杜林菀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杜林菀：“......”
这是膏药的事？
陆怀曜看杜林菀这表情就知道她心里肯定没什么好话，但他非但没恼，反而还挺高兴。
杜林菀想不通陆怀曜在笑什么，但是等他开始上药，就没了别的念头。
陆怀曜的手特别好看，骨节分明、修长干净，不管是自己快摔倒时将自己拽回来，还是方才没怎么用力就将自己拉起来，都特别有力。
但就是这样一只手，此刻非常轻柔地给自己上着药。
她看着陆怀曜专注的样子，心中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杜林菀出生起便被视为不详，不仅淮南王府正经主子对她百般糟践，下人也跟着欺辱她，唯一感受到的善意便来自兄长，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女扮男装代兄入京，还这般谨小慎微，生怕带累兄长。
可自从踏进皇城，每次遇到危险，陆怀曜都会及时出现。
明明是那般恐怖的存在，却这样温柔地对待自己……
饶是杜林菀理智疯狂叫嚣着不可沉沦，但面对陆怀曜的强大和呵护，哪怕知道他别有用心，依旧忍不住想要靠近，寻求庇护。
她指尖轻轻颤了颤，下意识想蜷缩起来，用疼痛提醒自己不可沉沦。
陆怀曜突然开口，“对了，先前孤让人送的谢礼可还合世子心意？”
“嗯。”杜林菀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那些东西都很好，多谢殿下赏赐。”
“世子说的可是真心话？”陆怀曜眼神意味深长。
杜林菀眨了眨眼，“当然。”
“那世子怎么没用孤送的料子做衣服，还穿着这早就不时兴的料子做的不合身的衣服？”陆怀曜语气淡淡的。
杜林菀睫羽轻颤，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殿下赠与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臣不敢糟蹋，便让人好生收了起来。”
她早就习惯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被人夺走的事情，因此那日看到礼单，压根没想过跟自己有关系，让出去的时候也非常大方。
“是你不用，还是那老虔婆又欠收拾了？”陆怀曜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啊？”杜林菀抬头，眼中带了几分讶异。
陆怀曜怎么知道淮南王府的事？
陆怀曜自知失言，他轻咳一声，解释道，“在灵禅寺的时候你身边那几个伺候的就不尽心，尤其是那老嬷嬷，孤不用问就知道她肯定又作妖了。”
杜林菀想到雪团，并不愿将蔡嬷嬷得罪狠了，便帮忙描补，“多谢殿下关心，是臣舍不得用，同蔡嬷嬷并无干系。”
“最好是这样。”陆怀曜哼了一声，“那等下孤派两个绣娘过去给世子量体裁衣，那些衣裳随世子怎么穿，脏了坏了都无妨。”
“可若是下次再见，还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孤可就生气了。”陆怀曜轻轻敲了一下杜林菀的头，语气严厉又不失亲昵，“先前就同世子说过，若是谁伺候得不尽心，尽管往太子府送，孤很乐意替世子收拾他们，这话一直作数。”
杜林菀睫羽轻轻颤动，她看着陆怀曜，哪怕知道这人是别有用心，却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是真的忍不住想要点头。
她没有应答，也不敢看陆怀曜，垂下眼帘时突然看到膝上被扯坏的衣服，突然福至心灵，“殿下是不是早就知道二皇子会对臣动手？”
陆怀曜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僵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关系会推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