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同学介绍的翻译工作于昨日彻底完成了。工作量确实不大,在贺知鹤知尽情摸鱼的情况下,实际上的翻译工作也只进行了三天。老板人很爽快,连同出发当天、今日返程,一共算成五天,50万円的报酬当场结清,往返的新干线车费也根据她提供的车票报销了。
咦,既然老板已经提前报销车票,那她岂不是能退票不坐新干线,换其他便宜的出行方式回米花?原本是这么想的,但老板招待了她一顿昂贵美味的午饭并让司机送她去车站。为了这顿难得的好饭菜,鹤知也决计不能提前告辞,而岛国的线上服务一直很差,到车站时车都快开了,根本不能退票。
鹤知只能含恨踏上昂贵的新干线。
这趟真是好赚,轻松又好赚。可惜需要翻译希伯来语、意第绪语的人毕竟太少,如果一个月里能有三回……不,两回!有两回这种好差事,她就能全职干这行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发家致富真的好难啊。
贺知鹤知毕竟是东大毕业的,名校高材生的噱头还是很足,愿意给她工作机会的企业不少。
不少专业对口的企业还主动联系了她,毕竟……她可能还是有一些名气的。但鹤知并不打算再从事爆炸.物相关的工作了。
挑挑拣拣看了半小时的面试邀约,鹤知最终择出几份符合“钱多事少时长短”的工作,其中珠宝巨头卡蒂拉的销售柜员一职,她十分感兴趣。
虽然专业完全不对口,但销售要什么对口!卡蒂拉不仅工资开得高,还管每个季度发两身高级应季制服、给美容补贴,最重要的是——他们每天上班才七个小时啊!!!中间不仅管工作餐,吃饭还算上班时间!
鹤知邪魅一笑。还没有面试,她就知道她一定会拿下这份offer的。
面试嘛,都是那几样车轱辘话来回说,很少能有新鲜花样。贺知鹤知早就打好腹稿、准备完善了。
面试鹤知的是某门店的店长,但根据调查的结果,鹤知判断眼前的“宫下店长”就是卡蒂拉株式会社社长的亲侄女。这是一个十分好强的女人,鹤知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应对方针。
“贺知小姐,您的履历十分优秀,但您的两份工作跨度非常大,如今珠宝又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想请问您是怎么考虑的呢?”宫下店长果然问到了这个问题。
鹤知面带营业性微笑,回答道:“我喜欢挑战。”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只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罢了。
激进派的女强人问,自然是想要挑战;如果是认为女人只应该在婚前工作的土老帽,她就会回答自己喜欢安定的环境;如果是过去的熟人朋友、大学同学、警校同事包括学生问,她的答案则是“不想听风言风语。”
不想听关于三年前,她父亲在酒店的房间里被人谋杀,大家却因为目击者的证词“他跟女人一起进的酒店”而闲话他的桃色新闻。尤其是她的妈妈,贺知夫人在丈夫去世后不久也病逝了,那些话传得越发难听了。
……
但是都是真的吗?不,能对人语的,永远都不是最重要的。
贺知鹤知不相信父亲的死带着桃色,因为——那个跟父亲一起进酒店的,恐怕是她的妹妹。
贺知鹤知永远记得那个下午,地毯式搜索调查后,警视厅的人拿着报告告诉她,凶手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遗留在现场的除了父亲本人的毛发,就只有粘在西服外套上她们姐妹的头发。
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她是一个糊涂女儿,笨手笨脚地做家务,给父亲熨烫西服时摔到地上蹭的。
可是那件衣服,是她攒了几个月的工资刚买的,临出门时爸爸才第一次穿上,根本……不可能被其他家人碰到过。
爸爸穿着她买的衣服死去了。妹妹留下“贺知景光”后也下落不明,只定期换着不同的邮箱给她发“甘草”这个暗号报平安。鹤知小时候曾因为惊吓生过病,妈妈心急乱投医换着法给她吃安神汤,甘草是所有安神汤里共同的材料,因为它甜甜的。
安神,自然是要她宽心但事情还没解决的意思
鹤知知道里面一定有很深很深的秘密,她从不回妹妹的信息,也远离过去的亲朋,更不告诉任何人“贺知景光”的存在。
事情一定会解决的。
她不会放弃的。
鹤知平静地回答完宫下店长的所有问题,终于令她露出满意的微笑。
“恭喜你,鹤知小姐。您什么时候方便入职呢?”
看吧,宫下店长果然是社长的亲侄女,当场发offer了吧。
鹤知也露出满意的微笑,矜持稳重地表达了自己拼搏的意愿:“明天就可以。”等签了试用期合同立刻从网吧搬出来!
……
最近吃老板的招待餐把嘴吃叼了,根本不想吃廉价食物。可虽然很想立刻借口庆祝找到工作来吃一顿大餐,但上面也说了,鹤知毕竟还是个蜷缩在网吧里的可怜虫,不能放纵。
她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吃午饭。
家庭餐厅式的咖啡厅,特价午餐套餐咖啡+三明治,便宜得令人心折。甚至端上来的时候,咖啡和三明治都是热的,在这个寒冷的春季显得那么暖人心扉,小鹤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就被那熟悉刺激得鼻子一酸。
这个味道……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原本在面试时回忆起难过往事,鹤知心绪就不算平和,此时更是难以遏制。
降谷零远远地看着她,他现在是咖啡厅的服务员。本来降谷零并不想靠近鹤知的,甚至连菜品都让同事来上,他刻意避开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卧底总在熟人面前现眼,岂不是害人害己?尤其鹤知老师最近还刚被琴酒盯上过。
但看鹤知吃着吃着就要哭了,他猛然想起自己曾经给老师做过料理,可能会有些熟悉的味道。难道老师……
鹤知自言自语:“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吃垃圾的蟑螂。呜呜呜呜,好难吃哦……”
降谷零:……
有这么难吃吗?都要哭了!
众口难调,小鹤老师觉得难吃也是在所难免……难道还有比他更会做三明治的厨子吗!
降谷零本来不打算争这个强好这个胜,可是鹤知明明难以下咽得要哭了,却还是小口小口、满脸发绿地往下咽。
他一定只是不服气。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脱下围裙,走到鹤知对面坐下。
“真的很难吃吗?”他问。
“降……安室先生。”小鹤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甚至都没心情感到惊讶和进行寒暄,只苦着脸抱怨,“难吃,太难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三明治!”
降谷零:“这是我做的。”
小鹤:……
鹤知尴尬得脚趾抠地,不由得开始胡言乱语:“啊是这样吗,其实也没有很差,只是我心情不好才乱说的。你看这生菜多生菜,面包多面包,连午餐肉都一股廉价的味道——不是,是多像正常的午餐肉。”
难以置信……真的有这么差吗?降谷零百思不得其解,倒是拧巴上了,非要求个一二三四来:“鹤知……贺知小姐,请一定告知在下你的感受,我非常需要客户的意见,拜托了!”
“这个……”鹤知满脸为难。作为一个京都人,她说话总是迂回的,你让她阴阳怪气可以,直白地提出意见就很难了,况且她如此难过也不是三明治的错。
思来想去,小鹤给出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回答:“为什么要用隔夜吐司呢……我、我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打折吐司,不管是蒸软的还是烤硬的或者普通的,一口下去我就能分辨了。我今天刚找到新工作,希望能吃到好吃的东西庆祝下……抱歉,我不是真的觉得三明治难吃,我喜欢吃热的三明治,很少有人会把三明治做成热的呢,让我想起了以前在家的日子。”
虽然它真的很难吃。
降谷零沉默了。其实这个三明治还真的是按照老师的口味……好吧,已经失败了,彻底地失败了。
“那我们走吧。”降谷零突然说。
鹤知有点茫然:“啊?”
“去庆祝,去吃大餐,我请客。”降谷零说着就站起来,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吃……会让贺知小姐你觉得高兴的食物。”
“哎等等,可是……”小鹤被他带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鹤知是想拒绝的,但降谷零用那种认真的、执拗的、纯粹的眼神看着她,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想要她高兴……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那就,一起庆祝?这么想着,鹤知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