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细碎碎的笑声,那人的语气带笑,“那这个人呢?你可认识?”
土地骤然剧烈松动起来,怒吼的咆哮声从破土而出,虞花妤和肆愿跳到附近的树上,看着方才站立的地方骤裂开,一个巨大的黑色诡异的似人非人的爪子破土而出,高高举起一个人,死死地拽在手心里。
地上突兀一只巨大的手抓着一个人,画面好不诡异,阎时被抓在其中,面色不甘,爪子上布满的灵符不断爆裂开来,在巨手面前仿佛指示瘙痒,它的拇指搓了搓食指指尖。
肆愿“蹭”得一下站起来,焦心大喊,“你们放开他!”
愤怒的声音在密林里回荡,肆愿眼里都快冒火,可偏偏根本连敌人在哪里都看不见。
那声音继续悠哉地说:“若不认识,我可就捏死他了。”
那只手欢喜似的抓着阎时晃了晃,为即将到来的饱餐一顿而开心。
阎时愤怒地将灵剑扎在爪子上,爪子吃痛地一甩,灵剑登时飞了出去,带着怒意一捏,阎时整张俊脸都皱起来,肆愿气得要冲过去,还没飞出又被弹回来,一手勾着树干才没摔下去。
被透明的结界困顿住了,肆愿咬着牙,这就是差距吗,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困住的!
虞花妤虚起眼看着阎时,仿佛细致地辨认了一会,才回答道,“不认识。”
不待那手有何反应,灵剑扎在树干,肆愿一把翻身起来,捏上虞花妤的胳膊,目光迫切地喊出声,“不要闹了!他会死的!你喜欢他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认识了——”
虞花妤反握住肆愿的手,警告地看了一眼肆愿,后者咬着牙不再说话,虞花妤转头对不知道在哪里的人大声解释:“别误会啊,真不认识。”
好家伙,她一共就撒了俩谎,你们商量好组团今天来里应外合揭晓谜题是吧。
肆愿还要再说什么,虞花妤没办法地低头悄声,“你放心,他不会死。”
虞花妤的信誓旦旦,让肆愿稍微安心些许,他低声问:“你怎么如此肯定。”
“我对他有信心。”
“对谁?”
“阎时。”
肆愿抬头看一眼,被高举着的阎时正怒火中烧地看着他们,一张脸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缺气缺的。
他命都快没了,还能对他有信心?
可见虞花妤扫视林间,像有自己的打算,他虽百般不放心,却也就作罢,打小她就是他们当中最有修仙天赋的人,只能相信她。
虞花妤琢磨着他们到底在哪里看他们,她好对着镜头精准摆上楚楚可怜的表情,拉拉同情分。
抽空看了一眼阎时,坦然对上他恼怒的目光,虞花妤眨眨眼,放心啦,他的主角光环都快亮瞎她的眼,她死了他肯定都活蹦乱跳的。
另一边,疏邪看着面前虚幻镜面,听着虞花妤毫不犹豫的撇清干系,清俊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他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南执砚垂眸审视虚幻镜面,清清冷冷的。
淡漠不关心的样子,看得疏邪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他沉了口气,试图挽回颜面,“你看,这松山虞家人,转头连情郎都能装作不认识,更加不可信。”
话音落地,那地上的一只大手欢腾地雀跃晃动。
一阵地面剧烈晃动,树上的落雪被震得晃下,地面寸寸丑陋扭曲裂开,“腾腾腾”的震动,成了个巨大的嘴张开形状,牙齿锋利尖锐,那只手兴奋不已地缓缓抬起,就要朝那嘴里丢去。
不是,这故事才开始多久,就来真的啊……
现在主角光环都这么不顶用了吗。
虞花妤紧握树干,看着痛昏迷过去的阎时,离裂齿的距离越发缩短,只要那手轻轻一放,阎时就要坠入进去,被咬碎,肉骨分离。
肆愿使着灵剑不管不顾地刮蹭结界,眼睛都红了,他竭力压低声音,“你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啊!”
“虞花妤,你!”他转头,又一句话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卡在喉咙里。
豆大的泪水从虞花妤的眼角滑落,沿着下颌线滴答掉落,小珠子越流越多。
肆愿戛然而止的话,让虞花妤反应过来,她抹了抹脸,是湿润润的全是眼泪。
虞花妤:“……”
显然不能听阎时斥责她以外,她还不能看阎时死。
狂怒抖动的声音骤然停下,那只黑色的巨手僵在空中,阎时的双腿刚刚没入齿间,只需一口就将被嚼碎。
灵泉之边,南执砚面无表情地握上疏邪的手腕,“放他们走。”
疏邪冷着脸,一瞬不瞬地盯着南执砚漆黑的眼,端详片刻,紧拧的眉头忽地松了,讥讽一笑,“怎么,小姑娘一哭——”
“你不是要镇鬼符?他死了你就拿不到了。”南执砚冷漠地打断他。
疏邪怔愣片刻,“你怎么知道——”
南执砚松开他的手,虚幻镜面最上方的天空云彩松动,如有剧烈的光将倾斜而入,“岐寞宗的人来了,你最好快点离开。”
疏邪抱着手臂歪着头打量南执砚,“你和我走吗。”
“他们的话我不信,你的我也不信。”
“你会信的,等着你来找我。”疏邪凭空画着灵决,随着手指点落之处,虚空一个传送阵的雏形初现。
“你的吐真剂不怎么样。”
疏邪指尖一顿,莫名其妙地回头,关他的吐真剂什么事。
看着传送阵的一笔划扭曲,南执砚掀了掀眼皮,“解药给她。”
什么都瞒不过他啊,见面没多久,就猜到毒果是他想法子给他的。
疏邪抱着手臂,看一眼虚幻秘境里正茫然抹眼泪的虞花妤,“我声势浩大搞这么久,总得死一个吧。”
南执砚冷冷地一提疏邪的衣襟。
疏邪好笑地看着他,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行啊,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什么时候给她解药。”
“……”
僵持不下之时,虚幻镜面里忽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不要误会啊,我这是——”
“喜、极、而、泣!”
虚幻镜面里,肆愿懵逼地刚扶起阎时,腿都没站稳,差点被虞花妤给吓摔。
虎口逃生的阎时指尖动了动,撑着一口气,微眯起眼看虞花妤,他差点死了,她喜极而泣。
虞花妤对着密林,随便挑了个方向,认真而严肃,“我这人,一心一意,心里就只有——”
“呲啦——”的刺耳声响,尖锐的撕裂声从天空中传来,耳膜都要被震聋,一阵闪瞎眼的白光,天空如同被直直劈开,数千位岐寞宗的弟子从天空之中现身。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虞花妤虚起眼,看见为首的是岐寞宗的宗主,亲自前来迎接南执砚。
眼皮重得睁不开,脑内叫嚣的怪异声响,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剧情回去了,闭关已久的宗主出关,得知长老们竟将南执砚丢进秘境里任凭其自生自灭,消息走漏,各大宗门蠢蠢欲动,本就不平静的局面更加因这一草率的决定而混乱。
很快,他们就要正式将南执砚请出来为宗门做事,虚情假意地说是冰释前嫌,实则畏惧他会背弃宗门。
真快乐啊,剧情绕了八百个弯又回去了,再次喜提白打工的一天。
虞花妤被那尖锐声响吵得没力气,恍惚好像远远地看见南执砚了,她想再努力看清那清冷白衣,想等他回头看她一眼,眼皮挣扎睁开,刺眼光芒,眼里阵阵刺痛。
她难过地想着,如果他气她骗她,再也不想见她,待若干年后回忆起来,她记忆里的最后一面,将会是他浑身湿透地站在灵泉里的样子,羞怒的眼神既诱惑又撩。
虞花妤有气无力地闭上眼,那回忆起来该多不好意思啊……
过了许久,阎时和肆愿一前一后地在进秘境的入口醒来。
虞花妤睁眼时,却是回到了和南执砚一同躲避的破败神庙里,她还没反应过来,刚一环顾四周,破败的窗柩外可见被风雪吹摇晃的几棵树。
树上的十多个花骨朵,深绿色的花瓣鼓涨起一个小包,像要包裹不住里头的东西。
似乎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它们齐刷刷地,缓慢又一致地,带着那阴森森的绿光,朝她的方向看来。
一秒、两秒、三秒。
愈发肿胀的花骨朵撑包不住内里的东西,一个极端的弧度,深绿色的花瓣爆散开来!
狰狞在笑的人脸!
每一朵打开,都是一张瞪大眼睛,面容扭曲的人脸!
死得凄惨的脸,一个个嘴角咧开到耳根,撕裂痛苦凄惨,瞪到双眼流血!
结界恐支撑不住,仿佛下一瞬间,所有的鬼人脸都会涌动进来。
虞花妤胡乱地解开灵符袋,轻松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南执砚可是被这些玩意儿日夜折磨,你所体会的不过是万分之一。杀不死的话,它们会越来越多,每一个夜晚都在你枕头边,和你说悄悄话呢。”
疏邪高深莫测一笑,“你乖一点,不然毒发了,让你完完整整地尝尝他的痛苦。”
虞花妤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胡乱点头,“好。我答应你。”
疏邪一愣,“……”
怕他不信似的,虞花妤语气认真地强调,“我胆子很小的,我什么都答应你。”
疏邪皱眉地看向外头癫狂发作的人脸,是有些许可怕,但是也没有到让修仙人一下子就丢盔弃甲投降的地步吧。
在疏邪狐疑的打量目光中,虞花妤解下灵符袋丢到桌上,举起双手,主动提议,“你在担心我不守信用吗?那要不咱们签个契约,完成一桩事,给一份钱——”
疏邪虚起眼盯着一脸真诚的虞花妤,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还想要钱?”
虞花妤一愣,奇怪地看向他,一副“啊,不给钱吗?”的表情。
她咬着唇,“付不起——啊不是,没有钱也行。大家交个朋友嘛。”
“……”
虞花妤眉眼弯弯一笑,酒窝盈盈地,“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我看起来是要和你交朋友?”疏邪冷声打断,斜眼看她。
倒是和他几年前见过的娇纵小姑娘不一样。
他冷冷地将要做的事吩咐给虞花妤,第一让她去找镇鬼符,第二,让她借着圣女的身份,出入深渊秘境,将他要传达的消息一五一十地交由南执砚。
若做不成,就等着毒发,一辈子困在梦魇里直到死。
虞花妤垂眸听着,剧情完全没有改变,在原文里,原主就被找上,当了传递信息的奸细。别说做不成毒发了,就是当奸细,若被宗门发现,也是死得透透的,不然疏邪也不搞这么多鬼怪来恐吓她当铺垫。
虞花妤抚着下巴若有所思,“我一周去几次深渊秘境?不行,以一周来计量的话,这任务量太少了,显得我很不真诚。”
她想了想,抬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疏邪,“要不我每天去三次?”
没等疏邪有反应,就自己先否决了,“一日三次还是太少了,不如五次?”
“……”疏邪斜睨着她,“你以为让你混进深渊秘境,是什么容易的事?”
岐寞宗到底还是天下第一大宗,先前是他们足够傲慢才掉以轻心,如今多次折腾之后,必然层层加码,上下要打点安插的人许多,若太高调引起注意,将功亏一篑。
“……嗯,也是,可以理解。”虞花妤挠挠眼下的皮肤,轻轻地叹口气。
但疏邪看见的,分明就是写在脸上的,带着一丝天真困惑的“这都做不到嘛,你们宗门是不是不太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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