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林水的生辰。
自从昨个儿一早,她便给了元笙笙三百文,让她去镇子上买些好吃的糕饼果子回来。
因着她的亲亲好夫郎想要借着今日她过生辰,向尹清赔礼道歉。
虽然她不明白,为何这道歉的话不能直说,非要这样要这样拐弯抹角的。
但谁让是她的夫郎呢。
反正,他们这些男儿家家的都喜欢吃这些甜的,而笙笙恰好也喜欢,于是便让她去镇子上买些来。
而元笙笙,听到如澜姐夫这话里话外,想要和尹清重修旧好的语气后,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她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从姐夫抽抽涕涕地叙述同王二麻子那条骇人的尸体中,她还是拼凑出来了个大概。
那日,怕是尹清一簪子将王二麻子的喉咙捅穿后,便想将那染了她血的簪子擦干净还给如澜。
但自小就在后八村长大的如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愣在了原地。
再加上杀了人的尹清神色漠然,一脸的血珠,惊骇之下的如澜必定是口不择言。
这让元笙笙莫名想到了在城外拐角处,刚捡尹清的那一天。
那天他被裹在薄薄一层的黑色披风里,身上全是伤,蜷缩在瑟瑟发抖。
那时候她觉得尹清瘦弱的像只被人抛弃的猫崽子一般,但殊不知——
他哪里是猫,应当是一头会咬人的小狼崽才是。
“笙笙,你说尹清可被我伤透了心,不愿再理我了?”
这两日才缓过来的如澜有些愧疚,他想去找尹清道歉,但有几次,眼看着他都走到尹清院子门口了,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
于是,想来想去,便想借着这次的宴席为由头。
“不会的,他没有生气。”元笙笙说完后,自己也是一愣,她怎么会如此莫名的笃定尹清没有生气?
总而言之,经过王二麻子一事,可算是将林水姐给吓坏了。她这两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如澜,生怕他一不小心一再出什么事。
元笙笙早早地拿着钱财就去了上回的铺子,除了买了桃花糕以外,还带了些蜜饯果干的,
据说都是些时下城中郎君们都极爱吃之物。
她拎着点心进屋的时候,就看见了在一旁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的林水。
满脸的愁云惨雾,看向她的时候,眼底还有巨大的乌紫。
她这哪里像是个寿星,倒像是个纵欲过度的年轻人。
“林水姐,生辰这天,就别这么辛苦了。”元笙笙将糕饼放下,对着林水笑的一脸戏谑。
“我倒是想!是澜儿,今日天还没亮,他便让我起床上山了。”
“上山?”
“嗯,让我上山去摘野果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山上有一种紫色的果子,吃了对眼睛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林水这上眼皮快和下眼皮打架的样子,元笙笙不厚道的笑了。
如澜姐夫真是......
可爱的紧啊。
他们几个人中,谁需要补眼睛,不言而喻。
很快,菜品就上桌了,八仙桌上满满当当地摆的都是些素菜,不仅有费时费力的八宝豆腐,醋溜瓢儿菜,问政笋丝,酱莴苣,和清炒台菜心。
而唯一一个沾染了荤腥的菜就是一锅加了鸡肉的菌菇汤。
“林水姐,怎么?你生辰改吃素了?”
元笙笙诧异,要知道虽说她晚上要回族中与林氏的族人再过上一个正儿八经的家宴,
中午这场更多地就是友人之间的小聚。
但......
但就算是小聚,未免也太清淡了些。
这既然没有她爱吃的酱猪肘子,也没有她爱的红烧蹄髈,有的只是这些个清汤寡水的素菜。
甚至其丰盛程度都不够宴请她的那回。
“还不为了尹清,他闻不得肉腥。”
尹清,他闻不得肉腥?
可她前两日还带着他去吃了向南面摊的大肉面条啊。
明明吃不得肉,却没有拒绝......
还有眼睛也是,之前明明看不到,却也都不说。
这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元笙笙有些闹不懂了。
当“哒哒哒”的盲杖声响起的的时候,她还是没想清楚这个问题。
她抬眼一看,是尹清。
他今日好似是换了一件春衫,虽然依旧是深色,但却意外地很合身。
尹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如澜挽着手进了里屋。
林水拍着元笙笙的肩膀,两人坐了下来。
“不进去瞧瞧吗?”元笙笙问。
“向这种男儿家的私房话,我们还是不便听了吧。”
“也是。”元笙笙点点头。
本来如澜姐夫面皮就薄,想来这种事情是不太会愿意被旁人听了去的。
“笙笙,这两人这事儿可以暂且一放,我真正担心的却是我母亲。”林水顿了顿后说:
“母亲若是发现王二麻子不见了之后肯定会寻找,迟早那后山上的尸体会被发现的。”
确实如此,这王二麻子的母亲对林叶有恩,所以即使村长知道王二麻子是个什么东西,却还是尽力护着,
现在尹清将王二麻子刀死了,迟早会出事。
两人正说着,尹清从里屋子出来,对着二人说:
“不必担心此事,我自会去找村长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水挠着头,吞吞吐吐。
“尹清也是为了保护我,我也去找婆母。”
三个人就这样站着,气氛十分的不对劲。
元笙笙挠挠头,心神一动,有了个主意。
“那个.......我有一个想法,但也不知.....是否可行。”
***
席间,如澜不停地在给尹清夹菜,这架势,生怕这几天他没给送饭,尹清会饿肚子一般。
“如澜姐夫,这个给你。”元笙笙从旁掏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如澜。
如澜拿过来打开一看,是那支缠花簪子。
“我将上面的绣线都拆了,做了个一模一样的。”
“笙笙的手艺真好。”如澜从匣子中将簪子取出,细细地抚摸了下,还真是,这簪子上面的丝线,珠子什么的全部都换过了。
如澜摸着这个簪子爱不释手,连忙叫林水给他插在发间。
尹清捏紧了手,他不知道,发簪是何时到了她手里去的,又是何时修好的。
她替他收拾了烂摊子。
簪子。
他没有忘记,那日临走之时,元笙笙跟他说过的话,
她说:“为你做支发簪可好?”
亲口说的话,大约是不会食言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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