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知的领域

角落里,尤小五正襟危坐,蹴蹴然不安。

大师姐捏了个纸片小人帮她研磨,冲他摆手,让他自己玩,继续两耳空空地处理公务。积累下来的帖子叠成山,估计要处理整晚。

化神前辈凭靠勾栏,饮酒作乐。原本帮大师姐扇风的姑娘跑到前辈旁边,帮他斟酒。

尤小五看着他一脸发愁,要是前辈喝醉了,硬要在他们面前发酒疯,可怎么办啊?就凭他和大师姐的修为,恐怕拦不住,还逃不了。事后,不会被恼羞成怒的前辈灭口吧。

尤小五的郁闷写在脸上,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

“小和尚,过来。”

莫长庚唇角勾了勾,朝他招了招手,像招狗子一样。

尤小五的郁闷突变成了惊恐,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前辈灌他酒。

“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像看个变态。”

尤小五抱胸的手紧了紧,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料前辈勾勾手指,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坐在了前辈身边。

淦,可恨的修为。

莫长庚一手勾在尤小五肩上,尤小五肉眼可见地抖了抖,像只被水煮的鹌鹑,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又不会吃了你,抖什么抖。”

尤小五喏喏地开口道:“这可说不定。”

莫长庚哼笑了几声,也没说话,摆摆手招走斟酒的姑娘,给尤小五倒了一杯。尤小五犹豫了几下,喝了下去。莫长庚又倒了一杯,就这么一倒一喝,尤小五不久就晕了。

风清月皎,长夜难明。

尤小五头枕着勾栏,缓缓睡了过去,大梦突觉,被一袋灵石砸醒了。

“去跟老鸨多订两晚的包厢,咱们住这了,顺便订个倒酒的姑娘。”

他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看到大师姐躺在长椅上,头枕在姑娘的腿上,一脸香甜地闭目养神。

莫长庚独自斟酒,想起刚才的事儿,忍不住低笑。

姑娘不愧是红袖招的正派出身,手艺十分好,和光舒服得哼哼出声。

莫长庚瞅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毫无掩饰,和光立刻睁开了眼,四目相对。他朝她举杯,“不错的洞察力。”然后悠然移开了目光。

他给她传音道:“找到人了吗?”

和光的声音清冷如月光,“不在宗门,不知去向。”

“那你就住青楼了?”

“不然呢?”和光睁开眼皮,挑眉斜了他一眼。

莫长庚轻轻笑了笑,如清风般爽朗,倏地却风止林静,周身威压泛滥。青楼的两个姑娘受不住压力,忍不住发抖,他朝她们挥挥手,赶走了。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人。

和光躺在长椅上,淡淡地说道:“说句话能做的事,前辈为何非要用威压?”

莫长庚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带着醉意的嘶哑,“我发现,你好像特别不怕我。不,是刚见的时候怕,现在不怕了。”

和光眯着眼睛,语气也如同平常,“我修嗔怒禅,从不怕任何人。怕了,道就废了。”

莫长庚眉心皱了皱,对这回答不太满意。他等着她改口,她却静静地看着他,毫无动摇。

他心里有些无奈,“好吧,我用词不对,初见时,你还对我有敬意,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这种东西,你在乎?”

“大能享受低级修士的崇拜,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那我要自称晚辈吗?”

“可以?”

和光敛目低眉,想了想,“也行,我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他走近一步,完全遮住了夜色,和光的眼里只剩下他的身影。

“要来我家吗?”

他冷不丁吐出这句话,和光愣住了,脱口而出,“我不修欢喜禅,不约。”

莫长庚倏地笑了出来,灌了杯酒,“我的意思是要住我家吗?每天住青楼挺贵的吧。”

和光心下一喜,确实贵,用的还是私房钱。

她刚想道谢,却听得他说道:“要付钱的。”

和光:每天赚这么大把灵石,怎么还这么抠。

夜色微明,晨露湿重。

莫长庚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带着一身酒气离去。

“开工了。”

景明坊,樊楼。

九曲城的酒楼多如牛毛,最出名的要数樊楼,因为大衍宗的执法堂是这儿的常客,每次执法堂的集会都聚在樊楼。不少修士为了见执法堂主一面,天天守在执法堂里。

樊楼有五座楼,相向而立,每座三层高。

和光坐在最外围的一座楼,凭栏而立。向内可看到楼里的全景,向外可看到熙熙攘攘的街道。

尤小五端起一只鹦鹉螺杯,细细地抚摸着。

万佛宗讲究简朴,连带着山门口的城市也是简朴的风气。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杯子。

白底黄纹镶金边,旋纹尖处屈而朱红,似鹦鹉嘴。贝壳里有30多个互相隔开的空腔,空腔与空腔之间,仅有一个半寸的小孔相互连通。

尤小五饮了好几口,都没有喝完,他忍不住感叹道:“这只杯子得花多少钱啊。”

和光抿了一口,轻轻笑了笑,“这只是手工雕琢的杯子,不刻阵法的。哪日师姐带你去盛京瞧瞧,镶了阵法的鹦鹉螺杯,价值千金,杯中乘的是沧溟海上鲛人酿的酒,回味无穷。”

尤小五舔了舔嘴唇,“大师姐最好了!”

带他去盛京,换句话说,就是带他去招新大会。

尤小五打开窗,楼下是九曲城最繁荣的景明街,每天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街边不少小贩在拼命地耍把戏,吆喝生意。

“大师姐,我们来这,是来等柳幽幽吗?可是在楼上,不一定会看见她啊。”

和光打开菜单,后槽牙忍不住发酸,淦,比红袖招还贵。

“我考考你,问题一,景明坊为什么是九曲城最繁荣的街?”

尤小五回道:“因为景明坊的尽头就是大衍宗的山门,想去大衍宗,必然要经过景明坊。”

和光手指划了划,在水幕上点了两只烧鸡。

“你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为什么景明坊是九曲城最繁荣的街?”

尤小五在心里展开九曲城的地图,琢磨了半天,懂了,“传送阵和大衍宗之间隔着的就是景明坊,九曲城的立身之本是大衍宗,来九曲城的人都是为了大衍宗。他们出了传送阵,直奔大衍宗,中间经过的最短距离是景明坊,所以…”

和光往他脑门上砸了一个杯子,“你是个未来的政治家,不是地理学家,或者城市规划者,要从政治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答案是景明坊是大衍宗开的,大衍宗想让景明坊最繁荣,那它就最繁荣。”

尤小五揉了揉脑门,有点疼,辩解道:“可是,客观事实是景明坊就是两者之间的最短距离,所以它才最繁荣嘛。”

“尊重客观事实是对的,但你要发挥主观能动性,人可以改变环境。阵法刻在地板上,不是一动不动的,挖起来可以带走,哪怕挖残了,再找个阵法师画就是了。”

“大衍宗的山门号称八曲长杯,八个门呢,它想开哪个就开哪个。它为什么要把这个门开得最大呢?因为景明坊这块地皮就是他们家的。如果景明坊被人偷了,它换一个门开就行,没有景明坊,还有天明坊,地明坊。关键是九曲城最大的利益要握在他们手里。”

正当和光教训尤小五时,樊楼中心传来一句尖利刻薄的男声。

“什么狗屁说书,幽幽的名声是你能败坏的吗?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说明 莫挨老子不是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