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见辛理拿出了证据,原本附和梁淑彤的村民们噤了声,罗源也哑口无言,村民们见吃不到什么瓜,也纷纷散去。

梁淑彤还站在原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烫,嘴上还是不甘心地嗫嚅着:“阿理,我们是你的亲人,怎么能说骗呢?罗姨在我们隔壁住了这么多年,我们没少照顾……”

“够了!”

从地里赶回来的郑利看到这个场景,在热心人的口中早已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他恨不得让梁淑彤别再出来丢人现眼,赶紧把人拉走了。

回到家里,梁淑彤气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原本以为是囊中物的房子被莫名其妙的抢走了,她仿佛被割了一块肉一样疼。她不住地捶打着郑利:“你拉我干啥?那小野种诽谤人的时候你都能忍,你还是不是男人!现在好了,儿子的房子没了,娶不到老婆了!你开心了?”

“你有完没完!”郑利也是一肚子火气,被打疼了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梁淑彤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了一下,接着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郑利也知道自己一时失手,胡乱安慰道,“我又没说不要那房子。”

见他这么说,痛哭的梁淑彤擦了擦眼泪,哽咽道:“能怎么要,她都把土地证明拿出来了。”

“她现在不过是想把围墙建起来,让她建去。她一个独身女人,又住在我们隔壁,血浓于水,我们到底还是她的亲人,还真能撕破脸不成?”郑利点了支烟,一向老实的脸上满是算计,“这儿不是南市,是牛栏村,我们的地盘,想让她在村子里过不下去还不简单?”

梁淑彤心里燃起了希望,仍旧有些狐疑,“你是说……”

郑利脸上浮起一个笃定的微笑:“你放心吧,一切交给我。”

……

看热闹的人散了,施工队也开始干活了。

辛理也不闲着,假意从面包车实则是空间里拿出几件矿泉水、可乐、果汁,又准备一些充饥的小零食,然后搬着个小板凳拿着平板电脑,坐在屋檐下边监工边看剧。

雇主看着,工人干活自然卖力。地基打完后,辛理早上订的外卖也到了。工人们吃完了饭,又在挖好的地基上盖了好塑料膜防水,一转眼又干到了天黑,这才收工回了镇上。

此时院子里坑坑洼洼,打地基挖出来的土、钢板、水泥、砖头等建筑材料也随意堆在院内,只留了一条能过人的小路。

“理……阿理……”

辛理正要回屋,就听见身后有个弱弱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怯生生地靠在墙边,探出一个头。

他的皮肤很白,藏在头发后面的眼睛看着辛理,闪闪烁烁。

“傻乔?”

“阿理!”墙边的青年得到回应,脸上浮现出一个纯真的笑,朝辛理小跑了过来。

傻乔是村头花婶的儿子,花婶也是个苦命人,十七八岁的时候去外省打工,一个人大着肚子回了村,任凭被家里人打个半死也不说孩子他爹的事,只说孩子姓沈。沈乔七八岁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自那之后脑子就不好使了。

村子里的小孩都欺负他,用石头砸他,用老鼠扔他,把垃圾堆他家门口。虽然他只有七八岁的智商,但也知道那是在欺负他。

而辛理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她会在其他人欺负他的时候,用粪水泼他们,让他们不敢再来。

从那之后,傻乔就成了辛理的小跟班。直到辛理上大学之后,傻乔也不会用手机,二人也失去了联系。

傻乔可以说是辛理在村子里唯一的朋友,看到故人,辛理难得有些开心:“傻乔!真的是你!”

“阿理,阿理变好看了。”

辛理也笑:“你长高了!”以前才到她的肩膀,现在已经高了她一个头。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搬回来住了!”

闻言傻乔憨傻的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真的?那以后可以一起玩了!”

辛理笑眯眯:“真的!”

然后她转身在车身里假装翻找,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根奶酪棒,像哄小孩似的递给了傻乔:“给你,这个好吃!圆圆可爱吃了!”

傻乔高兴地接过,阿理还给他带了礼物!很快又注意到话里的关键词:“圆圆是谁?”

“就是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孩。”

傻乔扁了扁嘴,“我不是小孩了,我都长大了。”

“好,你是个大孩子了。”辛理抿着嘴笑了笑。

没聊几句,便听身后有人叫傻乔。

傻乔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着急:“我要回去吃饭了。”

辛理点头后,他才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小跑回来,犹犹豫豫的,在辛理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听到冬子他们,说晚上要来你家……”

辛理有些意外,然后安抚地笑了一下:“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仔细看了下辛理的脸,表情确实没有害怕的样子,傻乔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辛理也回到了屋内给自己开小灶,晚饭时跟工人一起吃了饭,但这会又有些馋了。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头发随意挽成一个髻,盘腿坐在之前在家具城挑选的懒人沙发上,在空间里拿出一袋泡椒凤爪、一袋冷吃兔、一袋炸鸭舌,就着可乐,看起了爱豆的综艺。

无聊了一天的花生伸了伸懒腰,慢悠悠地走到门外蹲坐着,天上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到地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许久。

直到辛理要睡觉了,才发现花生还在门外。她走出门抱起橘色大毛团,吹了一晚上的风,花生的身上还是热热的。

“该睡觉了花生。”

她抱着猫返回了屋内,关门的时候不经意地往梁淑彤一家的住处撇上了一眼,看不见的地方,指尖闪过几道蓝光。

……

在暗处,穿着雨衣的几个人早就蹲得脚麻,此时忍不住小声地骂:“这臭娘们可真能熬!”

“城里人都不用干活的吗?两点多了还不睡觉!”

“呵呵,她确实不用干活。”说话的是冬子,初中毕业后就游手好闲,不是在家啃老就是在外面跟几个狐朋狗友鬼混。今天在外面喝酒,听到有兄弟跟他说了村子里发生的事,顿时怒火中烧。

梁淑彤和郑利打算把这房子要过来给他建个小楼房的事,本来也没瞒着他,他早就跟曦曦说好了,等他房子建好了,她就再也不干那陪酒的活,跟他好好过日子。

结果,倒是让他这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表姐抢了先,在村子里闹得人尽皆知。眼看房子的事就要黄了,他哪能咽下这口气?当晚就叫了兄弟们准备给她点颜色看看。

几人从十二点就守在这,没想到一蹲就是三小时。

半夜三点,辛理屋里的灯才熄灭。

又等了半小时,见屋里确实没了动静,冬子这才招呼兄弟们蹑手蹑脚地进了辛理的院子。夜色里,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看到院内的钢材水泥就这样随意摆放着,顿时大喜。

冬子的本意就是把那些建材都运走到镇上卖掉,一方面能赚几个零花,一方面也给辛理找点不痛快。

院子里黑漆漆的,也没装上灯,几个人借着夜色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地基挖出来的黄泥里。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冬子好似听到了轻微的铁片碰撞的咔嚓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声音,就听见走在前面的小五“嗷”的一声,响彻了夜空。

“叫魂啊你!”冬子大怒,“你是要把全村人都招来吗?”

小五疼得几乎要晕过去,还得强忍着,气若游丝地道:“……我的脚!”

“脚怎么了?”冬子有些纳闷,直到他再往前走了两步,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狠狠夹住了他往前试探的脚,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让他眼泪都下来了,混合在雨里,跟杀猪一样嚎了起来。

随着这两声惨叫,叫醒了沉睡在梦里的村子。

等到辛理被敲门声叫醒的时候,才看到十几个人撑着伞站在院子里,地上还躺着几个不停嚎叫的人。她的表舅郑利正拿着撬棍,往地上一人的脚上用力地撬动什么,梁淑彤则跪趴在那人旁边,嗓子都要嚎破了。

“你个小野种到底做了什么!冬子,冬子你疼就叫出来,别忍着……”

冬子的脑袋上冒着冷汗,腿一抽一抽的,被夹住的地方疼得没了知觉,整个人只剩下了半口气。

辛理很无辜:“大晚上的怎么都来我家了,开会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在院子里都放了什么东西!我的冬子只是路过,就被这夹子给夹住了脚!你快给他解开!”

辛理凑近一看,冬子的脚被陷阱夹夹得血肉模糊,就连脚筋都快被夹断了,上面的铁片经过雨水的冲刷泛着冷光,“哦,我昨天看院子里有老鼠,特意放的老鼠夹……表弟怎么会踩中呢?”

“哪有这么大的老鼠夹!”梁淑彤几乎都不敢看到那个有脑袋大小的夹子,这分明是捕兽夹,但是比起普通的捕兽夹更锋利,更难撬开。此时她看着冬子疼得发白的脸,哭成了泪人,她的冬子从小就娇生惯养,哪吃过这种痛?

辛理心中冷笑,当然不是普通的老鼠夹,更不是捕兽夹,而是她在枪械博物馆复刻的军用陷阱夹,没有巧劲很难撬开,普通人中招了若没旁人帮助,都得自断脚才能逃脱。

此时郑利跟另外一人,两个大男人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那陷阱夹撑开,撬开的一瞬间,冬子就疼晕了过去,梁淑彤见状更是又哭又叫。一旁的热心村民赶紧把冬子拖出来,拖出一条血迹,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辛理!你怎么这么恶毒,你表弟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他!”

“我只是在我院子里放了几个夹子,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会有人大半夜路过我的院子。”辛理目光冷如冰,“还是四个大男人,这屋子里可就我一个人。”

辛理说的也在理,半夜几个男人闯进独居妹子的家里,能安的什么好心?况且还是表亲,冬子这边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要是冬子的腿脚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还废什么话,赶紧送医院!”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儿子治好,别留下什么病,这个帐,他肯定要算!

辛理没忽略掉郑利退出院子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

这一晚的丑事第二天就传遍了全村,虽然很多人觉得辛理做得未免有些过分,但还是冬子理亏在先,就连村主任也不好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梁淑彤和郑利忙着在医院照顾冬子,没人再敢来找她的麻烦了。

五天很快就过去,围墙也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