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主观臆测和添油加醋,纵深把在庙里遇到夜舟的事摆上了桌。
“对他来说,你好像很重要。所以他才特意警告我,不准对你出手,否则……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听完全程,司翎大受震撼,宁雅羞愤欲死,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或者连夜买张车票换个神界生活。
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司翎修长的剑眉挑起一边,凑到宁雅身边:“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你别听他乱说,能有什么关系,他和我连朋友都算不上!”宁雅被弄得有些羞恼,妄图把话题拉回正轨:“还是赶紧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司翎心领神会地“哦~”了一声,立马挨了宁雅一肘子,捂着被击中的胸口嘿嘿傻笑:“原来是有人单相思啊~”
“别胡说,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否则何苦折磨她这么多年!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从第一天认识夜舟起,宁雅就觉得他讨厌自己。
无论上课下课上学放学,那双阴郁的黑瞳总是在背后偷偷瞪她,弄得她很长一段时间连夜路都不敢一个人走。
住在夜家的那段时间,夜德彦对她视如己出,但对夜舟的态度似乎总是不冷不热,好像她是亲生的,而他才是别家送来寄养的孩子。宁雅还深刻地反省过,是不是因为夜舟觉得她抢走了原属于他的父爱,才会这么恨她。
那会儿她可内疚了,每天变着法子,一心想讨好夜舟。他性格内敛,在学校不太合群的缘故,总是被一个人孤零零地剩在最后一排。新学期的时候,宁雅还特意举手说要和夜舟做同桌,结果班里传起了绯闻,弄得夜舟更讨厌她了……
不过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宁雅坚持了一年不到,也就堪堪放弃,毕竟她不欠他的。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之后才是噩梦的开始……
宁雅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前世那些有的没的,换上一脸认真,正色道:“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还有那么多神仙等着我们救命呢。”
司翎哄她似的点头如捣蒜,纵深抱着双臂倚在桌旁,淡淡的目光倾斜在她身上,长久无言。
那样青涩的笑颜,大概只是为他绽放的吧……
“言归正传,你们觉得那个叫夜舟的有几分可信?”司翎沉吟一声,偏着脑袋疑问,“夜德彦可是他亲爹诶,这父子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选择帮我们一起对付他爹?”
三人集体陷入沉默。
半晌,宁雅摸索着指尖,咬着嘴唇小声提问:“……我有他的联系方式……需要我找他谈谈吗?”
“那倒不用。”
司翎刚想说那也行,话到嘴边,却被纵深一票否决,只好把话又吞回肚子里,改口道:“是啊,那家伙是敌是友还有待观望,用不着冒这个险。”
“嗯嗯。”宁雅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真要她主动去找夜舟,她不如死了算了。
于是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纵深,等着他后半句话。
“他若是真心站在我们这边,自然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有所阻挠。”纵深清了清嗓子,把还在门外体验飞行的范乐山又招了回来,换上一副铁青的冷脸,熟练地进行恐吓:“你提供的情报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我们一致决定,就不放你回到人间了。”
“准备一下转世投胎吧。不过你这辈子罪孽深重,下辈子还能不能当人,我不好说。”
眼看着纵深抬手就要开始做法,范乐山吓得裤子都湿了,死死抱着纵深的大腿求饶,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腿:“诶大神您等等等等!您先别急啊大神,留着我、留着我一定还有用!”
“那个李先生、对,那个李先生的事我熟!一定有许你们感兴趣的东西!”
纵深仍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引诱他继续。
“那李先生不是开棺材铺的嘛!你们就不觉得奇怪?这年头大家都选择火葬了,卖卖骨灰盒还差不多,他卖棺材能挣几个钱?可他店里不仅生意红火,还时常有人进出,运送棺材。”
见三人的目光全聚了过来,范乐山就知道有戏,一下子认真起来,比划着手指,兴致勃勃地回忆道:“从他第一次带我去他店里,我就开始好奇这事儿了,但他对自己那些宝贝棺材们爱惜得紧,我连碰一下都要被他训斥好久。”
“终于有一回,我趁他出门接电话的功夫,偷偷掀开那棺材看了一眼,哎呦喂!我的老天爷,你们猜怎么着,那里头躺的……可都是人啊!”
宁雅回想起棺材铺里的情状,背后一阵冰凉,“你的意思是,里面装的是尸体还是……?”
“我不知道啊!”范乐山仔细回忆着当时情况,掀开棺材就看到一张人脸,差点没把他吓死,哪还有心思检查人是死是活,“躺在里头那人,脸上看着没什么血色,但直觉告诉我,他好像又不是死人。毕竟我还是有点那什么,神力的,对吧。”
办公室内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宁雅发现她从一开始就没想明白过,夜德彦做这些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说绑架神明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神力,那么得到神力又是为了什么?如今人类之怨恨泛滥成灾,身为吸收怨力掌控灾厄的死神,他不已经是现世最强的神明了么?
有钱有权又能长生不老,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夜舟或许知道内情……不不不,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还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这个消息还算是有用,但要抵你的死罪,还差了点。”司翎也学起纵深,薄唇紧抿,金珀色的瞳孔冷冷眯着,背着双手从容踱步,恐吓起地上瑟瑟发抖的范乐山,“你滥用寿神的力量,害死了不少无辜的人命。想要将功抵过,只靠这么点情报可不够。”
平日里的司翎好像永远带着笑意,宁雅还是头一回见到他这么吓人的模样。
想不到范乐山咬了咬牙,竟然还真有情报藏着没说。
“可是、可是这件事我说了,夜德彦肯定不会放过我,横竖都是死,还不如转世投胎来得痛快!”
“原来你还知道夜德彦?”
宁雅也加入了威胁的阵营,稍稍皱了皱眉,轻描淡写道:“夜德彦作恶多端,他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哪还有心思追杀你这么个小角色。”
“还知道什么,你最好趁现在嘴巴还在,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在神明面前撒谎,后果……我猜你不想体验。”
被三个神仙六只凶狠的眼睛齐齐瞪着,范乐山豆大的汗珠如雨下,卷起袖子抹了抹鼻涕眼泪,紧张咽了咽:“我说了,你们真的会放我一条生路?”
“还得看你说的是不是实话。”知道范乐山终于动摇,纵深补充道,“若是敢对神明撒谎,可就没有转世投胎那么舒服的选项了。”
“我说,我说。”范乐山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理了理脑袋上已被冷汗浸透的发丝,沉声道:“其实……我虽然没见过那寿神……但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把寿神的力量赐予我的。”
范乐山抬眼瞄了瞄三人脸色,没有动静,便继续往下说:“是一种很古怪的仪式,那晚我确实喝醉了,记忆也比较模糊,但我清楚的记得,他最后逼我喝下了一大碗血……在那之后,我就拥有了这种力量。”
“我还记得那天他和李先生的对话,好像是因为寿神不太配合,恐怕会影响到力量转移的效果。还说什么‘那小子竟然觉醒了’,‘正好可以用来做实验’什么的。”
怪不得笔记可以收到寿神传来的信号,宁雅暗自揣度,他果然已经觉醒了神力。可做实验又是什么意思……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他们手里已经抓到不少神仙了,全都关在夜家的庄园里。不过那李先生的棺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就真不明白了。”
语毕,范乐山撇着红肠似的嘴巴,圆润的肥脸上写满无辜,眼巴巴看向面前三个比起神仙更像是恶霸的狠人,等待审判。
宁雅上前一步,安慰似的轻轻扶上他的左肩。范乐山感觉身体好像轻飘飘的,脑袋越来越沉,片刻便失去了意识,昏倒在地。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虽不可能要他的命,但怎么可能放他继续逍遥法外。
“如今他体内还留有寿神的力量,得想个办法剥离出来。”
宁雅在空中打了个响指,金光一现,笔记便浮现于身侧。正准备向笔记请教分离神力的事,桌上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瞥到屏幕上那串号码,宁雅心里一虚,做贼似的一把抓过手机,最后在身旁两人目光的拷打下老实交代:“是夜舟……”
纵深读懂了她眼中的犹豫,提议道:“接吧,听听他的意思也无妨。”
于是宁雅乖乖滑动接听,按下了免提键。
夜舟急躁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嗓音回荡在神界办公室的大厅:“来见我。不准带那两个没用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司翎:QAQ
纵深:-_-
宁雅:……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