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枚吻痕。
只不过是羽生葵让系统变出来的。
她和叶王清白得不得了,那家伙是个君子,迄今为止,连她的手指尖都没有碰过。
但羽生葵溜出去一天,怎么可以清清白白地回来,和叶王单独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用来做点文章,就太可惜了。
这是产屋敷无惨发现自己变鬼的关键时刻,经过漫长时间的陪伴,他已经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了依赖心理,是一个调转地位的绝佳时机。
这家伙没有在看见吻痕的第一瞬间杀了她,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那么就注定在这一场博弈中败北,成为那个被操纵的下位者。
“你敢用这种鬼话来哄我?”
不知道自己已然落败的少年抬手捉住她的脸,红着眼眶看她:“这种话是他教你说的,嗯?把我当成傻子,以为我会和天底下那些无能的夫君一样,忍气吞声,视而不见?”
少女抬眸看他,表情困惑而又羞恼,眼里满是被误会的委屈和失望,就好像真的对这痕迹的来由一无所知。
产屋敷无惨看着她的脸,脑中又一次闪过对她的怀疑。
他的妻子,从初见开始便显得纯真烂漫,像是神女那般不谙世事的人,怎么会如此不乖,怎么会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到愤怒?
可她本该不是他的妻子。
她本该嫁给另外一个人,她和那个人相遇,是命中注定,他才是横刀夺爱,用卑劣手段将她攥入掌中的那个人。
他想怨她,但该拿什么理由怨她?
没有理由。
过大的情绪起伏会降低人类的思维能力,现在的无惨,显然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抬手攥住她纤细的脖颈,她是如此的柔弱,以至于让他产生了轻松可以将她掐死的错觉。
看着哭泣的妻子,少年陷入了深深的犹豫,一方面,他毫不怀疑她对自己的爱,另一方面,他却也天然地感知到了危险和恐惧。
他害怕他现在的感受,害怕他的妥协,害怕因为她的眼泪而颤抖的手。
他怎么了?
这时候难道不该直接杀了她吗?胆敢欺辱他,胆敢戳痛他自尊的人,通通都只可错杀,不可放过,他怎么会认为她无辜,她不知情?
他难道疯了?
“少主大人……”
她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徘徊,哭着蹭他的手掌,勾他的衣袖:“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好伤心、真的好伤心……”
“你伤心?”
他扯起她的衣领,强迫她看着自己:“该伤心的人是我,苦等了你一夜,煎熬了一整夜的我!”
他说得万般真切,就好似真的等了她一夜,这使得少女愧疚万分,立即便用力抱了过来。
“呜……”她哭得可怜极了:“我知道错了,少主大人……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该怎么饶过你?”
产屋敷无惨把她捉起来,让她看着自己,四目相对间,他冷冷问道:“说啊,要我怎么饶过你?”
她沉默了一会,呜咽着来蹭他的手:“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察觉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她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像是小动物一样讨好他:“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产屋敷无惨哪里愿意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他隐隐约约意识到,如果今日就到此为止,自己将会失去一些东西,于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他推开她,看着她肌肤上的红痕,深呼吸以后,才慢慢说道:“从今往后,你不可以再踏出家门一步,也不可以再与他人往来,视野所及,只有我一人,如此,我便饶了你这一回。”
他认为自己已然妥协至此,她总该感恩万分地应下,却没想到她竟然不答应。
看着她摇头的动作,产屋敷无惨只觉得她疯了,被精怪附体了,又或是那个麻仓叶王给她下了什么迷咒,叫她连脑子都尽数丢在了外头。
“我还要报仇的。”
她紧紧拽着他的袖子,琥珀色的眸中满是惶恐和依赖:“少主大人,等我报了仇,我就只好好陪在大人身边,哪里也不去了,好不好?”
“报仇?”
产屋敷无惨盯着她,只觉得她的话可笑而又荒谬。
她这样蠢笨、柔弱,哪怕过上一百年,一千年,又怎么会敌得过两面宿傩的一根手指?
她难道不明白?
“嗯……”她慢慢点头:“两面宿傩杀死了我的父亲母亲,我、我不能什么也不做。”
她神色坚决,在产屋敷无惨眼里看来,却是执拗的愚蠢。
少年从来不曾将自己的妻子当成一个有着自己思维的同类,当下,他只觉得是外人蛊惑了她,才叫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妄想,和对报仇的执念。
那个人,毫无疑问便是说要教她阴阳术,教她报仇的麻仓叶王。
“你要怎么报仇,哈?你握得住剑?拉得开弓?连符咒上的字都看不懂,你能做什么?”
他看着她,残忍而又缓慢地说道:“葵,我实在是不忍心说,但你太不知天高地厚,我不说,你便要去送死,我怎么能看你去送死?”
“就算是送死,我也要去的。”她被最重要的人这样打击,自然是摇摇欲坠,却也不肯放弃,直直看着他,说道:“握不住剑,拉不开弓,我便练,千回百回我也练,看不懂字,我就学,一年两年要学,十年百年我也要学。”
她脸上满是坚韧,就像是从前每一次,他从病中醒来,总觉得自己快死了,满心灰暗,她总会一边软弱地红了眼眶,一边把他的手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安抚他,说,总会好的。
现下……一切都好起来了吗?
他们已经是夫妻,他已然不用再被病痛折磨,但他变成了一个怪物,不能见光的怪物,而她,也变得让无惨有些陌生。
“你疯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她的信念击溃,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坚定的她,在他的印象里,他的妻子又乖又柔弱,没有他便会活不下去,哪怕有时十分大胆,执拗,却也不显得讨厌——她从来不做出格的事。
“我没有疯。”她看过来,依旧眼眶红红,依旧不厌其烦,充满耐心地解释道:“那是我的父亲和母亲,若是少主大人死了,我也会为您报仇,虽死不悔。”
“好一个虽死不悔。”
听见这样的话,产屋敷无惨心里一丝感动也没有:“你的命是我的,我让你生,你便不能死。是我太宠你了,竟让你以为你有操纵自己生命的权利?”
她低下头,沉默着不说话,好半天以后,才轻轻地哭起来,哭得伤心极了。
产屋敷无惨听得心烦意乱,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妥协。
思及此,他便离开了这个房间,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
羽生葵被禁足了。
别说偷偷跑下山,就连出房间的资格都没有,她也不着急,整天让系统给她放电影。
直到半个月后,天空中又下起了大雨,看着窗外连绵的雨线,羽生葵才慢慢把电影暂停,打了个哈欠:【上班。】
少女翻翻找找,把藏在桌子底下的蛇目伞找了出来,宝贝似地抱在怀里,神色哀戚,看看雨,又看看伞,没多久便红了眼眶。
她哭到睡着,又抱着伞入眠,像是把它当成了某种依靠,一连两夜,皆是如此。
监视她的暗卫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少年听见这样的消息,自然是无法接受,却也没有像暗卫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
无惨只是吩咐他们把那脏东西烧掉。
在她妥协,向他低头道歉之前,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见她,哪怕她死,他也不会去见她一面。
他不需要一个不听话的妻子。
暗卫们接了命令,立即便赶了过去,从她怀里抽出伞,她就立即醒了过来。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挡着她的脚步,又当着她的面,将那把伞丢进了炭炉里面,火焰燃烧,她眸光明灭,像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好半天,才发出来哭泣的第一声。
只是一把伞而已,却叫她彻夜不眠,直到天明,才昏昏沉沉地睡去,醒来以后便发起了高烧。
“随她去。”
产屋敷无惨正练着字,近日来,他的情绪起伏过大,太过浮躁,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再者,他调看了那位医师的秘方,发现自己如今还少了一位药材,找了十数日,都不见踪迹,他心急如焚,实在没心思管他不懂事的小妻子。
但没过多久,他又想到她了脸色苍白,奄奄一息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少年下意识蹙眉,笔尖一顿,晕出一个墨点。
产屋敷无惨盯着自己的字,看了一会,才说道:“让府里送点甜食和牛乳过来,蜜饯也带一些,不要梅子。”
暗卫松了口气,知道这是家主总算有了愿意去看夫人的意思,顿时喜形于色,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与夫人置气的这些日子,家主日日面色阴沉,无故发怒,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
当产屋敷府邸的人送来她喜爱的牛乳和甜食,少年还犹豫着要不要放下身段,亲自端了药过去看她之时,就听见了她雨夜出逃的消息。
“哈。”产屋敷无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们是废物?”
“夫人身上有麻仓大人制作的符咒,再、再加上我们之中有人于心不忍,配合了夫人……”
“于心不忍?”
少年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们这群下贱东西,也有资格对我的夫人‘于心不忍?’”
暗卫抿唇,低下头,什么话也没说,过了一会,少年才从震怒中缓过来,看着眼前的甜食,阴恻恻说道:
“今夜雨急,她跑不远。”
“去追,捉回来。”
这一次,他会打断她的手脚。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情节被锁了
所以重写啦
换了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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