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邈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桑邈坦言:“瑜徵,说实话,我也不知我怎么了。”
“罢了,这事先不想了,你我都好好的最重要。”赵瑜徵拍了拍她的肩,“坐下,你的伤口裂开了,我拿药箱过来。”
桑邈按下赵瑜徵:“不用,你去帮我准备飞舟,这点小伤我自己能处理。”
赵瑜徵有些担心地看她一眼,桑邈朝她点了点头让她去忙别的事。
桑邈低下眼眸看着被血水染红的绷带,脸上全是愁容。
桑邈取出三只蚀骨蚕放入伤口,不一会儿钻心的啃食痛感传来,三只蚀骨蚕全都消失不见。
她的血是天然的“毒药”不假,可却也给带来了致命的缺陷。
她身上的伤口没有办法自动愈合,连止血术也不管用,而伤口一日不愈合她的血一日流不尽。所以她只能把蚀骨蚕放入伤处,让它啃食她的血肉重新为她织一小张人皮覆盖原来的伤口。
但蚀骨蚕速度慢,通常需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织好半截拇指大小的人皮,所以这一次她放了三只蚀骨蚕。
她从小就是靠各种毒药毒草,灵丹神草养起来的,体质早已不同于常人。
桑邈不是没有尝试改变她的体质,她试过药浴,试过各种各样医家秘术,可惜都不管用,便是用蚀骨蚕的方法都是她试过几十回之后才勉强找到的可以修复她伤口的法子。
赵瑜徵离开后屋子里只剩下桑邈和人事不省的赵勇。
桑邈搬了张椅子过来放在赵勇床边,她坐在椅子上盯着赵勇看了很久。
没一会儿,阿浩办完事回来。
桑邈听见他声音:“人安顿好了?”
阿浩也搬了张椅子过来,就坐在她身边。他留心确认了一眼桑邈身上的伤口,她身上的伤还没好。
阿浩:“想明白了吗?”
桑邈摇头:“赵掌门没道理不醒。”
她的雷霆术虽不敢说已经登峰造极,可也不至于连一个人都救不了。
这不是她的水平。
赵勇身上一定还藏着其他秘密。
一定还有哪些蛛丝马迹被她忽略了。
阿浩犹豫开口:“刚才你是怎么救下我和师姐的?”
“大概是巧合。”
方才她试过再一次召唤体内的那股力量,但什么都没有,或许那只是她危急时刻的一次力量爆发。
桑邈随意一瞥注意到阿浩手上多了一串珠子,一串晶莹剔透的漂亮珠子。
桑邈抬了抬下巴问他,一脸的好奇:“这什么?”
阿浩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周师兄。师兄问起今日师尊情况如何,顺手就把这串珠子给我了,说是从南海回来的珠子,将它放在师尊身边可以滋养元神。”
阿浩起身把珠子戴到赵勇手上。
“阿浩,你赵师姐和周师兄的婚事是谁订的?”
从赵瑜徵对周恒的态度来看,这门亲事应该不是她愿意的,更像是赶鸭子上架。事实上,赵瑜徵一心只想逃离周恒,逃离这一切既定的命运。
阿浩转回来坐下:“却也说不上来是谁订下来的,就是大家都那么传,师尊那边也有意将师姐许配给周恒师兄。其实认真说起来,师姐和周恒师兄是要订亲的关系,但还没订。”
“可瑜徵不是一心要去玄阳阁?”
第一次在茶舍见到赵瑜徵和方静雯,她们师姐妹便是为了赵瑜徵要去玄阳阁的事闹不愉快。
从赵瑜徵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她不甘心留在太一,一心只想要去玄阳阁闯出一番名堂。而对周恒,她更没有一丁点男女之间的喜欢。
阿浩啧了一声:“可不是,所以师尊昏迷前找师姐谈过话。师尊希望师姐能留下来,如果当时师尊没有昏迷,其实今日周恒师兄和师姐的亲事或许已经定下来了。”
虽然桑邈和赵瑜徵认识的时间不长,可只凭这几日的接触桑邈已经可以笃定赵瑜徵一定不会答应赵掌门随意做主她的事,也绝不会成为那个任凭赵掌门拿捏的傀儡。
赵瑜徵是有主见的人,她不会把自己人生的决定权交到别人手上。可从阿浩的描述来看,太一的这位掌门恐怕也是个固执的。
这父女俩之间怕是也有不少争执。
桑邈:“可你师姐不答应吧?”
阿浩打了个响指:“正是。师姐最大的愿望是进玄阳阁,不是守着太一。”
桑邈:“周恒呢?这件事他是怎么想的?”
阿浩漫不经心:“师兄没什么想法,他都听师尊的。”
“他喜不喜欢你赵师姐?”
“喜欢?”
阿浩却像是懵了。
这一点他确实没想过,大家一直都说师兄师姐很般配,而师兄也从来不说什么,所以他从没想过师兄喜不喜欢师姐,只记住了师兄师姐很般配。
他们原应该是一对。
阿浩挠了挠头,蹦出一个带着疑问的回答:“应该喜欢吧?师兄对师姐的事儿一直都很上心,每回师姐受伤或是病了,师兄也会去看看。”
桑邈摇了摇头:“这不能算喜欢。”
说是他作为师兄照顾师妹还差不多。
阿浩:“这怎么不算?”
桑邈用最纯真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着最老成的话:“你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阿浩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比我还小几岁吧,就说这些。”
桑邈抬了抬下巴,略带着几分幼稚:“我十八,你几岁?”
阿浩哑了声,他今年十六。
没想到看着不谙世事的桑邈竟然还真大他两岁。
阿浩:“幼稚。”
撂下这一句,阿浩就跑了。
那一整天桑邈都在赵勇屋子待着,就连午饭也是让阿浩直接送到这儿来。
午后桑邈翻了翻《广闻录》,但这一次她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桑邈趴在桌上发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她听见有人叫她。
“姐姐,姐姐。”
桑邈挠了挠耳朵,想把这个烦人的童音赶出去,可那小孩讨人嫌得很,她越是烦他,他叫的越欢。
“姐姐。”
桑邈带着浓浓的倦意慢慢睁开眼睛:“干什么?”
等她完全睁开眼睛她才发现她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周围全是白,她似乎进入了一个虚拟时空。
什么情况?
她难道又死了?
一年前莫名其妙被卷入这个世界的恐惧又一次漫上心头。这一次她是完全死透了,还是又要被送去新的地方?
死就死吧,至少她躲开纪闻尘这个难缠“鬼”了。
桑邈难免丧气:“我又死了是吧?这回要我去哪儿?”
小孩没理她的胡言乱语:“姐姐,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啥?”桑邈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你哪位啊?”
小孩:“我是香挽的弟弟,书玉。”
香挽的弟弟,那就是那个靠花芫草滋养妖魂的妖族皇子?
书玉:“赵掌门元神沉睡之事和我姐姐没有关系,赵掌门的元神是自愿沉睡的……我姐姐没做过伤害赵掌门的事。”
桑邈瞪圆双眼:“什么叫自愿沉睡……”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这个梦就结束了。
桑邈彻底醒来时,她人还在赵勇的屋子里,而窗边那盆花芫草隐隐散着荧光。
看来是那个妖族皇子趁她睡着入梦了,可他妖力尚未完全恢复,所以只和她说了两句话就撑不住了。
但这样也足够了。
书玉给她的正是关键信息。
桑邈喊门外的阿浩进来,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赵勇新戴上的那串珠子上:“阿浩,周恒住哪儿?”
阿浩:“怎么突然问这个?你要找他?”
桑邈仔细想了想,忽然又改口:“你去叫他过来,就说赵掌门不好了。”
阿浩颇为紧张地去看赵勇:“我师尊怎么了?”
“放心,死不了。”
阿浩更迷糊:“你这是要干什么?”
“总之你听的我的就是了。”
阿浩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还是照做了。
阿浩刚走到门口,桑邈忽然又补了一句:“对了,顺便让人去把瑜徵请过来。”
“好。”
桑邈伸了伸懒腰,她走到窗台那儿抬手给花芫草注入一股灵力:“多谢你。”
或许她今夜就可以离开太一,远远躲开纪闻尘了。
阿浩出去后,桑邈也去了关押香挽的地方。
香挽坐在窗边,她一看见桑邈,眼里迅速露出警惕的光:“你来干什么?”
桑邈笑而不语。
香挽隐隐约约察觉到今日的桑邈和往日不一样。
往日她一笑就像小绵羊一样温顺,今日她的笑全是狠。
前两回香挽见到桑邈,她柔弱迷茫的目光像极了在森林迷路的麋鹿幼崽,看谁都懵懵懂懂的,对周围也总是一知半解,似乎时时刻刻都需要别人照顾关心。
香挽不是铁石心肠的杀人狂,从一开始她也没打算杀桑邈。
无论是那天夜里还是后来把桑邈丢到山里,她都只是想要吓一吓桑邈,让桑邈知难而退,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一个看着柔弱得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屁孩竟然会一次又一次破坏她的计划。
最后害得她沦为阶下囚。
这几年她带着书玉东躲西藏,也算是见过三教九流,看尽各种阴谋诡计,可眼前这个人的她倒是真看不明白。
桑邈那双清澈的眼睛明明在告诉所有人她什么都不懂,她是任人揉捏的包子,可今日她坐在那儿,一笑不笑的时候却又冷静的不像个局中人,反而是洞悉一切的旁观者。
桑邈问她:“赵掌门的元神自愿沉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只有自愿沉睡的元神,雷霆术无法唤醒。
这就好比病人失去求生的斗志,而求生的意志恰恰是所有医者治病救人的基础。
香挽没搭理她。
桑邈也没想过香挽能从一开始就配合她。
桑邈笑了笑,笑意粗粗在脸上走了一圈回去:“我有办法救你弟弟。”
香挽眼睛一眨,抬头看她:“当真?”
桑邈转了半圈,踏踏实实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气定神闲地觑她一眼:“所以你的答案是?”
香挽不情不愿:“你猜的没错。”
桑邈回去之后,阿浩,赵瑜徵,周恒,甚至连方静雯都在赵勇屋里。
赵瑜徵一见到她就迎了上来:“这么急着叫我们过来,你可是想到救我阿爹的办法了?”
桑邈有意无意地看了周恒一眼:“赵掌门的元神是自愿沉睡,我没办法。”
方静雯呛她:“没办法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这几日她陆陆续续听说了这人的本事,可在她看来只要师尊一日不醒,这人也算不上有真本事。
“可我找到能救赵掌门的人了。”桑邈不疾不徐,“周道友,你说呢?”
桑邈话里话外都指着周恒有异。
周恒还没有说话,方静雯先跳了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没本事,现在想诬陷我师弟不成?”
赵瑜徵也发话:“听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这阵子周师弟为我阿爹的事鞍前马后,他若是知道怎么救我阿爹,不会不说的。”
桑邈极其平静,一点儿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周道友,元神自愿沉睡久了也会损毁修为根基。赵掌门应该已经昏迷月余了吧?”
周恒:“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师尊昏迷不醒,我比你着急!”
桑邈:“那看来是赵掌门不急?”
赵瑜徵越听越糊涂:“听南,你到底在说什么?”
方静雯没好气:“我警告你,你再胡说八道,别怪我不客气。”
桑邈指了指赵勇手腕上的那串珠子:“赵掌门的灵力已经开始外散,蓄灵珠没什么作用的。”
阿浩:“蓄灵珠?”
赵瑜徵:“那是什么?”
“修道者吐纳天地灵气构建自己的神府,滋养灵脉,可若是修道者长期不吐纳灵气,体内的灵力无法供养神府,滋养灵脉,灵力就会外散,而蓄灵珠可以阻止灵力外泄。”桑邈补充:“可蓄灵珠功效甚微,只能用于轻伤道友藏蓄外泄的灵力,像赵掌门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的,不过是个心里安慰罢了。”
“师尊灵力外泄?!”阿浩怔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师兄你已经察觉到师尊的灵力外泄?”
赵瑜徵大吃一惊:“我阿爹灵力已经外泄?”
桑邈:“周道友,我不知道你们要做的哪一步才能罢手,可如果命都没了,一切也是枉然吧?更何况这事不是你们能够勉强的。”
赵瑜徵看看桑邈又看看周恒:“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此时方静雯也看向周恒。
忽然之间,压力全到了周恒身上。
周恒始终沉默着。
赵瑜徵突然剑指周恒:“周恒!我再问你一遍,怎么回事?”
周恒瞪大眼睛,他看向赵瑜徵的一眼,惊惧之余目光竟然还隐隐约约露出几分入骨的失落。
桑邈善意提醒周恒:“你也不想你师尊出事吧?”
方静雯也严肃起来:“周师弟,若你知道什么,快说出来。”
周恒咬了咬牙,他手指轻轻一绕牵出一段闪着金光的誓言:“师尊不想二师姐离开太一。”
盘旋于周恒掌心之上的金誓是赵勇自愿沉睡,并将元神交托周恒保管的誓言。换句话说,在赵勇昏迷期间,周恒全权代管赵勇的一切。
对修道之人而言,元神明灭即可定人之生死,也就是说若周恒心存歹意,赵勇昏睡期间便是他最好的下手时机。
在此期间,周恒就是杀了赵勇,旁人也不会发现这事是他周恒做的。因为在旁观者看来,赵勇的死纯粹是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而导致身体枯竭。
但赵勇却还是一意孤行把自己的生死交到周恒手上,可见赵勇是多么信任周恒,看重周恒。
方静雯带着失望:“师弟,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不知道这阵子我们有多担心师尊吗?”
赵瑜徵收紧剑锋一寸:“周恒,解除誓言。”
周恒作为誓言的守护者,也是赵勇元神的唯一指定的感应者,除了他之外,别人都无法摧毁金誓。
周恒:“二师姐,这是师尊的意思,师尊做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玄阳阁有多危险?四国都虎视眈眈盯着玄阳阁……你去了还不知道将来会碰上什么……”
赵瑜徵手中的剑忽然闪出一道刺眼的青光,周恒脖子上渗出一道血痕。
阿浩和方静雯同时出声。
“师妹!”
“师姐!”
在场的人除了桑邈之外,个个都把心提在手上。
周恒死死盯着赵瑜徵,不知是不是桑邈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从周恒的眼神里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委屈和落寞。
桑邈始终沉默着站在一边,等着看这出闹剧要如何收场。
赵瑜徵眼尾泛红警告他:“周恒。”
周恒还是不肯松口:“二师姐,师父都是为你好。玄阳阁再好又如何?你去了那儿,一切都得重新开始,未来到底如何都还是未知数,可只要你肯留在太一,日后掌门之位一定是你的。如果你担心门中长老不服,我会替你解决。”
赵瑜徵毫不犹豫:“不需要,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师姐你肯留下来了?”
赵瑜徵:“解开誓言。”
周恒失望:“师尊说过,若是师姐不愿意留下来,不必唤醒他。”
其实师尊原话说的是赵瑜徵一日不松口答应她和周恒的亲事,周恒一日不能毁了誓言唤醒他的元神。
桑邈眼尾一扬,心想这个赵掌门心也够狠的。
对自己,对女儿都狠。
方静雯听的生气:“师弟!现在什么关头了?是师尊的生死重要还是瑜徵的去留重要?”
周恒目光一动,慢慢看向赵瑜徵。
她看他的眼神犹如看一个仇人。
罢了。
何必如此。
这不是他的本意。
周恒收拢掌心,金色的誓言瞬间化为无数飞扬而上的金粉。
赵瑜徵看都不看他一眼,她收起剑直奔赵勇床边。
赵勇醒了。
周恒远远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赵勇,彼此对视一眼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桑邈转身出去:“走吧。”
阿浩屁颠屁颠跟上桑邈:“你是怎么猜到师尊昏迷和周恒师兄有关系?”
桑邈拨开鬓边乱飞的碎发:“就那么猜的啊,不过也是多亏那盆花芫草点醒我。”
各个方面。
阿浩没听明白:“啊?”
“我问你,那盆花芫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赵掌门屋子里的?”
“一个半月前吧,师尊突然带回来一盆花芫草说是要养着。可这和……”阿浩突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师尊和那个妖女的交易?”
桑邈笑笑:“你也不笨嘛。”
早些时候他们在葡萄藤架下抓住香挽,她告诉众人她用花芫草养着她弟弟的妖魂时,桑邈就觉得整件事似乎都透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如果说香挽封禁赵勇的元神是为了得到生息仪,那么她应该在赵勇元神沉睡之前抢先封禁赵勇元神,以此要挟才好逼赵勇交出生息仪,可偏偏香挽封禁赵勇元神是在他元神沉睡之后。
如此一来,她拿什么威胁赵勇交出生息仪?
再者而言,赵勇是在月前昏迷的,可桑邈清清楚楚记得赵瑜徵说过那盆花芫草是赵勇在一个多月前就带回来精心养着的,会不会赵勇从一开始就知道花芫草的秘密,但却没有告诉任何人?
若真是这样,那也就意味着赵勇是有意帮助香挽,可他图什么呢?
她想不明白。
加上当时情况比较急,她脑子更是一团浆糊一样的乱,一时半会儿难以想透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所以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自然而然都被紧随其后而来的状况都给掩埋过去。
紧接着就是周恒给赵勇送蓄灵珠。
坦白说赵勇的灵力只是轻微外泄,所以一开始连她都没发现赵勇的灵力已经外泄,要不是看见周恒巴巴给送了蓄灵珠来,她或许要错失这一条重要线索。
可周恒又是怎么看出来赵勇的灵力有异动?
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直到后来书玉入梦提醒她,她终于意识到这整件事的诡异之处。
从始至终,赵勇看似被动,实则不然。
他用花芫草,用生息仪拿捏香挽,用赵瑜徵拿捏周恒,用自己的生死拿捏赵瑜徵。
从头到尾,赵勇才是那个掌局的人,而他们每一个人为他的生死而奔波担心的人都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香挽是,周恒是,赵瑜徵是,就连她也是。
阿浩不理解:“可师尊为什么这么做?不惜用自己的生死冒险?”
桑邈:“刚才你不是都听见了?你家掌门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留下你师姐,他唯一的女儿。”
玄阳阁招生日近在眼前,赵勇在这个节骨眼昏迷不醒,赵瑜徵作为他唯一的女儿,自然不可能说走就走,丢下他不管。
如果桑邈猜得没错,赵勇应该是想着拖过玄阳阁招生之日,让赵瑜徵错过玄阳阁十年一次的招生,断了她的念想。
等赵瑜徵失去入阁的机会,他便会赶在下一个十年之期想尽办法促成赵瑜徵和周恒的婚事,彻底断了赵瑜徵入阁之路。
赵瑜徵很清楚她父亲是怎样的性格,所以那日在茶舍她才会说她哪还有下一个十年。
这是她唯一的十年,也是她最后的十年。
彻底改变她的人生轨迹十年。
阿浩:“就只是为了留下师姐,费这么大的劲?”
桑邈:“……这你就得问问你师尊了。”
他并不仅仅只是想留下赵瑜徵而已,更进一步的其实是要逼赵瑜徵嫁给周恒。他要让自己的女儿永永远远都活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认真说起来,赵勇的心态真是矛盾极了。
从赵勇把赵瑜徵培养成太一数一数二的强者来看,他也打从心底希望他的女儿是天之骄女,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赵瑜徵强大到可以飞出他的羽翼,脱离他的保护。
周恒和方静雯不知何时走到了二人身后。
周恒阴恻恻地剜了桑邈一眼:“狗拿耗子。”
阿浩感觉到来者不善,默不作声站到桑邈身前,防止周恒突然袭击桑邈。
方静雯劝周恒冷静:“师弟。”
周恒还是气不过:“如果不是你,二师姐本不会离开太一!”
桑邈似乎没看出来周恒对她深深的敌意,甚至可以说是杀意,她用孩童般的纯真点醒周恒:“可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去也好,留也好,不该由她自己决定吗?”
她一席话让周恒哑口无言,挥了挥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
方静雯跟了上去。
桑邈转身的瞬间一眼对上廊下也在看她的纪闻尘。
他的目光每一丝每一毫都铺满了对她的探究欲。
桑邈心下一暗,她解决了赵瑜徵的麻烦,接下来该解决她自己的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又要纪大木头又要逮邈邈了~
周六晚9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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