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鞋垫

根据元夕的事后估算,这次的京师地震,恐怕在6~7级左右。

换句话说,已经属于强震的范围之内了。

宫里死了六个宫女,三个太监,这九人都是那种非常倒霉的,被直接压在了倒塌的房屋中,等到被救出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剩余的轻伤者则高达数十人。

各宫嫔妃那里,元夕都亲自过去安抚了。

能够看的出来大家除了受到了惊吓外,其余的都没什么太大问题。

几个阿哥和公主们那边也同样如此。

至于孝庄太皇太后,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如此一来,该治病治病,该抚恤抚恤,该修房子的赶紧去修房子,剩下的人各归各位,继续干活。

宫里的秩序很快便恢复了稳定。

大家各司其职,看着与往常也没什么太大不同。

后宫好搞定,不过前朝就没那么容易了。

康熙下诏发十万两白银赈灾,并率领太子以及文武百官,亲自前往天坛,进行祝祷。

这个时候的人们多少都有点迷信,觉得什么地震啊,旱灾啊、洪涝啊,台风啊之类的都是因为皇帝这个天子做错了事情,所以上天才会降下灾难,予以警告。这不,康熙这段时间就想着组织海军平定台湾嘛,如今这地震一来,立刻就给了那些反对派极好的借口。

这无疑让康熙很是憋闷了。

一日,元夕正在换药,她的十根手指擦伤严重,已经被绷带扎的密密实实了。锦心见状十分心疼,忍不住开始抱怨起来,大意就是娘娘凤体何等尊贵,怎能为救个奴才而以身犯险云云。不过她抱怨她的,元夕则走神自己的……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胤礽吗?

元夕点点头说:“让他进来。”

片刻后,太子果然走了进来,只是这小家伙此时撅着嘴巴,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

“起来吧。”元夕对他招了招手,笑着说道:“嘴巴都能挂油瓶了,怎么,让谁欺负了?”

胤礽闻言小脸上虽露出一副忸怩之色,但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元夕见状就把视线看向了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指点道:“你来说。”

能被遣到胤礽身边伺候的就没有不机灵的,眼下这个也是如此,于是很快地元夕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其实也无甚大事,不过是今日在御场上扎马步,练拉弓时,胤礽被大阿哥嘲笑了一句:“小菜帮子”而已。

菜帮子=弱鸡。

总而言之,胤礽有点被刺激到了。

“这有什么,胤禔长你两岁。力气自然要比你大,再说,都是自家兄弟,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莫不成你还真过心了?”

胤礽闻言面色不见好转反而看起来更加生气了,只见他昂着小脑袋大声说道:“皇额娘这话说得不对。胤禔与我虽有手足之情,但更有君臣之意,我是太子,便是君,他是阿哥,便是臣。这是永远都不能僭越的!”

元夕:“………”。

她目光沉吟的看着眼前这孩子,脸上渐渐的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前些日子,康熙不是带着文武百官搞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祭天仪式嘛,太子也去了,但可能是因为年幼,又或者是一些别的原因,太子的表现似乎并不太好,于是过后便渐渐有些风声传出,说康熙对太子颇为不满。

元夕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

康熙对胤礽这个儿子,完全可以用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来形容。简直就是个宠子狂魔,说他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厌了胤礽,纯属无稽之谈。

但很显然,眼前这小家伙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元夕不是太子的亲娘。

她没有那个义务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时时开解和保护这孩子。

当然,她也没那个心情,毕竟元夕觉得她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不错的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先用话术肯定对方。而后元夕接着又说:“但为君者,心胸不是更应该宽阔广大吗?怎可为了兄弟之间的一些口角而如此耿耿于怀。小家伙,你将来可是会有一大堆兄弟姊妹的,若总是这样事事牵心,那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快乐?”胤礽眨巴两下自己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露出了相当迷惑的神情。

显然,他平日里从康熙和老师们身上学的与元夕讲的根本不沾边。

要不是看在你长的还挺萌的份上,咱才不乐意多这个嘴儿呢。

元夕叹了口气,但她也不准备再说下去了,因为再继续下去的话,她说不定就要接到康熙的黄牌警告了。

于是,抬手,摸头之——

“本宫最近新得了一套西游的皮影,你要不要看看。”

胤礽闻言双眼顿时一亮,当下想也不想一个要字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这位太子殿下果然过的很是愉快。

起码人走的时候,小嘴巴已经不再噘的那么高了

一场地动,引起波荡无数。

康熙基本上脚不沾地的忙了整整两个月,直到外面的天气开始变得寒冷起来,他这才有了些闲余功夫光临被其空旷已久的后宫了。康熙的第一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自然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元夕抽了抽堵塞的秀鼻,给康熙行了一个礼。

康熙闻言看了她一眼:“伤风?”

“算是吧。”元夕说:“不过不大严重,就是有些鼻塞而已。”

实际上还是挺严重的,两只鼻子就像灌了水泥,喉咙也疼的厉害,这要不是穿越了时空,元夕一准认为自己变身成了小阳人。

康熙唔嗯了一声,随口叫了起。于是两人坐下说话,一旁的锦心见状立刻有条不紊的奉了茶水上来。康熙瞄了眼元夕的双手,十根手指,倒是有四根套了甲套。

两人挺长时间没见,元夕现在喉咙又不舒服的厉害,所以完全没有主动引起话题的意思,就那么干巴巴的继续喝茶。

“你那个妹妹……”突然地,康熙居然提起了尔岚,只听其淡淡地说道:“这段时间往乾清宫送了两回雪梨冰糖羹。可见是个懂事的。”

元夕闻言立刻说道:“是啊,她不仅懂事,而且还很知道关心别人。”

就像这几天,尔岚就没少往坤宁宫送些润喉的汤汤水水。

这是重点吗?

康熙有点无语的看着对面的元夕,有点整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她既有如此的好品行,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就不向其多多学习呢?”康熙双目一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可见皇后心里,对朕是半丝情谊也无的。”

你心里又没我,我干啥心里要有你,这又不是倒贴文学。

元夕在心里疯狂吐槽了两句,但说肯定是不敢这么说出来的。

于是她立刻颤颤地表示,皇上是误会了,臣妾知道您这段时间,忙的厉害,实是不敢打扰。绝非是心里没有您。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元夕竟还当着康熙的面,叫宫女拿来了她最近常用的针线笸箩。

那里面似乎是装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康熙心想:难道是特地给朕绣了个荷包。啧……她的女工那么差,就算绣出来,自己也绝对不会随身佩戴的。正在想着呆会该如何挖苦奚落某人的康熙,在下一秒,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笸箩里面掏出了一双……鞋垫?

她告诉康熙说:“这是臣妾亲自为您缝制的。”

康熙:“………”

从小到大不知道从后宫收到过多少,荷包、秀囊、腰带、甚至是寝衣寝裤的皇帝陛下,生平第一次被人送了双鞋垫。

康熙看着她:“你对朕的情谊就是一双鞋垫吗?”而且还是黑不溜秋,一看就是拿碎布头子随意缝合的练习之作。

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但元夕还是敏感察觉到了此时气氛的危险之处,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陛下难道不知,在民间女子送男子鞋垫是什么意思吗?”

康熙微微挑眉。

“是未来所有的路,我都想和你一同走下去的意思啊!”

元夕深情款款地抽了抽自己堵塞的鼻子,心想:我可真叽霸能瞎掰。

康熙淡定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的那种,就这样过了能有三四分钟的时间,这位大爷他终于懒洋洋地开口说道:“很好,皇后欲与朕一世同行,朕非常感动。既如此,那朕以后所穿的足垫,就都由皇后亲手缝制吧。”

哈???

某人的脸上立刻露出傻眼的神情。

然而康熙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眼前一黑。

“天子穿戴之物,怎能没有饰纹,这样吧,你缝制下一双的时候,别忘了再那鞋垫上各自绣条金龙!”

啥玩意儿?

不愧是封建社会最顶层的剥削者啊,看着康熙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元夕真的是好想甩他一个大嘴巴子啊!!!!!

*****

康熙重新开始踏足后宫,这让沉寂了数月的群芳们又开始变得无比活跃起来。

于是没过多久,就有人传来好消息:翊坤宫的郭络罗氏有喜了。

“这是好事!”在又一次例行的请安中,皇后娘娘面带微笑,眼含鼓励,她是这样婶儿地对大伙说的:“ 你们要向郭络罗妹妹多多学习,努力一点,勤奋一点,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皇上。”

隐隐觉得皇后似乎说了什么了不得话的众人:“……是,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