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茶茶又冷又累又困,即便环境很恶劣,眼前除了漆黑就是难闻的恶臭,时不时还有小虫子爬过,她还是寻了个勉强还算干燥的角落靠了会儿,又不敢睡得太熟,半梦半醒间身子似乎在移动。
她猛地一个激灵清醒了。
良好的夜视能力让她知道自己确实在往一个方向前进,后颈皮被什么东西叼着,力道轻柔却又不会让她掉下来。
小仓鼠脆弱的心脏差点吓停摆,她努力冷静下来,把爪子缩进脂肪较多的腹部谋求安全感,应该不是老鼠趁她睡着把她叼走了,不然这么大的老鼠跑都不用跑。
舒茶茶假装自己还没醒,放松的任由不知名物体带着自己赶路,果然比自己走要快多了,而且环境也逐渐变得没那么多垃圾堆积,味道也没那么难闻了。
只是。舒茶茶动动鼻子,有浓重的血腥味从叼着自己的生物身上飘来,它似乎是受了严重的外伤,走路的步伐也越来越慢,踉跄起来,却依旧坚持往前走。
拐过一个弯,尽头是个隐蔽的死角,不保暖但避风,铺着厚厚的枯草树叶和不知哪里来的碎布,四只嗷嗷待哺的小奶猫趴在里头。
仿佛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味,小奶猫都苏醒过来,软软叫着开始爬动,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撑着沉重的脑袋寻找母亲。
舒茶茶也被叼进了那个窝,挤在一堆热烘烘毛乎乎的幼崽里,紧接着一股更温暖的热源在身边趴了下来,是只还在哺乳期的纯白色母猫,脊背像是被利器割伤不停流血。
小奶猫们争先恐后找到口粮吮吸起来,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哼唧,白猫爱怜的挨个舔舐自己的孩子,轮到那个捡来的小东西时,母性旺盛的它犹豫了一小会儿,也舔了两口,将小东西身上的泥土脏污都清理得干干净净。
舒茶茶被舔的趴都趴不住,吱吱叫着连声拒绝,够了够了,已经够干净了。
这场口水浴并没有持续太久,白猫伤得不轻,它舔了舔自己的伤口努力止血,最后只能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呼哧呼哧急促地喘粗气。
它这么急着赶回来也是怕自己死在外面,刚下的这窝幼崽就得饿死了,它得回来喂奶。
舒茶茶费力地踩着小猫脑袋爬上去看了看,伤口又大又深,没有外力干预的话很难愈合。
白猫艰难抬头看了看她,又无力地垂下了,它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没力气管教这个捡来的调皮孩子。
不能坐视不理,你把我带回家帮助了我,那我也应该帮助你呀。
舒茶茶从自己的颊囊里取出一枚红果,用爪子在果子上戳出个小洞,汁水渗透出来滴落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肉愈合。
幸好,有用。
果子灵气过于浓郁,白猫是未生灵智的普通动物,她怕直接给它吃反倒会害了它。
伤口愈合后残留的灵气也会继续温养白猫的身体,它仿佛知道是这个捡来的孩子救了它,热情地把舒茶茶叼过来抱着努力舔毛,舔的舒茶茶拼命蹬脚丫子也没用,最后还大方的分了个口粮给她,示意她不要客气趁热吃。
舒茶茶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礼貌的拒绝了把对方的好客邀餐,舒茶茶从嘴里掏出自己不怎么爱吃的一款小鱼干,心想着猫猫应该会比较喜欢这个,她软声道:“谢谢你,这个请你吃哦。”
白猫凑过来轻嗅两下,叼过去小口小口吃起来,喉咙里呼噜呼噜的看起来很是满意。
舒茶茶很喜欢猫猫,看猫猫吃得开心她心情也会变得很好,被大老鼠追杀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随后又分了几条小鱼干过去,白猫腹部的绒毛又密又厚实,靠在上面就是个天然暖炉,她很快熟睡了过去,睡得安心。
梦里面她好像又回到了季沉身边,躺在对方温暖的掌心享受着梳理毛发的高级待遇,季沉好像还说了什么。
“再跑腿打折。”
小仓鼠被吓醒了,呼噜两下胸前炸开的毛,她用力拉长身体伸了个懒腰,蹬蹬脚丫子蠕动两下。
下水道看不到光亮,分不清昼夜,虽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感觉身体已经精神起来了。
舒茶茶悄悄起身,在窝边摆了些吃的当做住宿费,便打算离开。
“喵。”
身后传来轻轻的呼唤,她回头,见温柔的白猫家长不知何时醒了,睁着泛光的猫眼走到了她身边低下头颅轻嗅。
舒茶茶上去伸出手臂抱了抱白猫湿漉漉的鼻头,道:“谢谢你的招待,我要走了。”
白猫不舍的蹭蹭她,蹲坐下来。
好粘人的猫猫呀,舒茶茶心都要化了,心想着如果这次侥幸活命,她一定把这一窝都绑架去做自己的猫,天天和它们睡一个被窝。
她心念一动:“对啦,你知道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吗?”
她早就试过了,体内仍旧四平八稳,一点灵力存在的痕迹都找不到,像被她吃了似的。
白猫歪歪脑袋,干脆地把小仓鼠叼了起来,朝着与来时不同的另一条岔路前进。
舒茶茶安静任叼,高兴道:“谢谢猫猫~”
前面开始出现亮光,白猫站在缺口处调整了姿势,轻轻一跃就跳了出去。
舒茶茶落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下周围,是个完全陌生且偏僻的地方,房屋都变得稀稀拉拉,天色还早,也见不到什么人。
和白猫告别,小仓鼠再次踏上了孤独的渡劫之路,并且有点想念反派。
她停下脚步,在街边的草丛里摘了几朵蓝色的小花放进背篓里。
虽然又变成了一只鼠的日子,也要保持好心情才行,小仓鼠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两步。
呜呜呜反派怎么还不来找我,脚脚好痛,还被老鼠欺负,好想回家睡她的仓鼠别墅呜呜,早知道就不走了,大不了渡劫的时候让季沉躲远一点嘛。
……
说曹操曹操到,可惜,到的不是季沉而是一只眼熟的大老鼠。
正所谓冤家路窄,舒茶茶僵硬的猛然刹停脚步,那老鼠也是碰巧路过,冷不丁瞅见个眼熟的也不禁一愣。
双双顿足,气氛胶着。
大老鼠伏低身子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嘴里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刚要跑路的舒茶茶愣了愣,定睛一瞧,那色彩鲜艳形状逼真的木头玩具,不正是自己失踪的心爱胡萝卜吗,此刻遍布牙印还断了根部的叶蒂。
!!!
我,我的胡!萝!卜!
舒茶茶气得要命,也顾不上害怕了,攥着爪子用力踏出一步大声吼它:“臭老鼠!你还我的胡萝卜!那是小郎君送我的!”
那大老鼠眯了眯眼,爪子挑衅似的拨了拨胡萝卜,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嘲笑她自不量力。
好气好气,找人消消气!
舒茶茶从颊囊里掏出自己的小弹弓,塞上硬邦邦的核桃瞄准后,用力扯着弓弦往后仰身,使出吃奶的劲儿发出一击。
核桃急速旋转着发射而出,大老鼠见势不妙转头逃窜,被一下击倒,晕乎乎还没爬起来又被跟着弹飞出来的弹弓砸到了身上。
小仓鼠随手掏了根趁手的棍,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到老鼠身上就开揍,打得邦邦响。
“让你追我,让你偷我胡萝卜,让你长这么丑!”
大老鼠要是听得懂怕是都要哭了,前面两个它认了,长得丑那是它的错吗,它们整个鼠科都丑。
打到老鼠不敢反抗,舒茶茶才觉得出了口恶气,心里头舒坦了不少。
她用弹弓勒住对方脖子,故作威胁地挠了一爪子,指向前方:“老实点,驮我上山。”
舒茶茶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的雷劫似乎要提前来了,必须要尽快找个足够空旷隐蔽的地方。
此时此刻,另一座名为凤凰山的山头上,一个全副武装的神秘男子蹲守在草丛里,眼神乱飘,形容猥琐。
“系统,你确定这荒郊野外的真有机缘?别是诓我吧?”
系统冷笑一声【对啊,当然是诓你的】
季千霖一听刚要发怒,就听到系统阴阳怪气道【现在赶紧回去吧,不要了,就让季沉过来拿走吧,反正到时候会死的只是你,我重新找个宿主还能东山再起】
季千霖顿时不吭声了,忍耐着系统的冷嘲热讽,等事成之后他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系统投诉了,正事没干几件,一天天的除了骂他就是使唤他干这干那。
轰隆隆——
一声惊雷炸响,季千霖心脏突突猛跳,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什么情况,要下雨了?”
系统喊住要找地方躲雨的宿主,阴恻恻开口【敢离开半步试试,我立刻解除绑定,看你个□□丝怎么逆袭】
季千霖皱着眉:“下雨也要等?”
系统不耐烦【你特么能不能闭会儿嘴】
等了许久才看到了点东西,一只肥硕的老鼠气喘吁吁从林子里窜出来跑到了空旷处,背上跳下来只穿衣服背背篓的小动物,离得太远看不清物种。
老鼠飞快离开了,那小动物却没动。
季千霖仔细观察了半天,不可置信:“仓鼠?就这?”
系统顾不上回答,它激动的在季千霖脑子里颤抖,几乎要运转不起来了,这股气息实在是太美妙了,原本以为只有那季沉身上有,这小仓鼠身上居然也有。
多么纯净的能量,若是能据为已有,它就不用再和宿主虚与委蛇,而是能直接动手夺舍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它等这一天等得太久。
【快,快抓住它!快点!】
系统几乎是在尖叫,兴奋病态的电子音夹杂着失控电流嗡鸣,头顶还有雷声隆隆炸响,季千霖捂着刺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脊背寒毛直竖,他似乎是在做件格外危险的事。
在系统频繁的催促下,他深吸一口气野猪般从草丛里窜了出去,将那左顾右盼的小仓鼠吓了一大跳,整只鼠往上蹦跶了一下。
季沉的机缘,多么吸引人的名头。
季千霖的兴奋压过了潜意识的恐惧,伸手朝仓鼠抓去。
电光火石间,阴沉的云层中一声宛如天崩地裂的雷鸣,大地都震颤了下,仓鼠清透的眸子里清晰印出了一条粗壮的紫色雷电从空中蜿蜒劈下。
似乎,就在他头顶。
季千霖茫然仰头,舒茶茶也惊恐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