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了不过三日,大雪如盆雪倾斜一般再次降临,这才第一天气温都骤降至零下30℃。
温度是从早上六点的开始降的,乔天赐当时才起床没多久,正陪着爷爷准备煮鸡食,他刚端来糠,突然被冷得抖了抖,打了个喷嚏。
雪停之后已经起晴朗了三天,温度也渐渐升高,乔天赐都已经脱了一件毛衣了,现在却忽然感到了冷意。
“天赐,怎么了?”乔爷爷看见他哆嗦的样子,连忙接过糠,关切地问道,“我就说让你不要脱太多衣服,现在不会着凉了吧?”
乔天赐揉了揉鼻尖,摇头反驳爷爷的话:“太阳太大我都热出好多汗,现在才感觉好些,应该不至于感冒。”
小天赐认为是自己感觉出错,谁料露在外面手却越来越冷。
他察觉到不对劲,猛然发现冷空气从门外和床边的窗户进来的。
温度低得玻璃窗在瞬间蒙上白雾,乔天赐惊恐得大喊,“现在温度降的好快,好冷!”
大清早被爷孙俩的动静搞醒的李延也是浑身一激灵,怎么他也感到了冷意。
随着孙子的喊声,乔爷爷瞧见刚倒上水的铁锅表面立刻浮了一层薄冰,心脏瞬间收缩,死死捏着水瓢。
他表面上依旧风轻云淡,让人看不出端倪,沉稳的让乔天赐回卧室穿衣服,然后大步流星走到院里,用玉米粒把鸡哄回笼,再关好所有的门窗。
乔爷爷栓上最后一扇窗户的锁,隔着玻璃一下看见骇人的一幕,手止不住地颤抖。
远处天边的微光一下子消失不见,黑压压的一片袭来的是鹅毛般的大雪,瞬间将院子再次染成白色,那颗桂花树上堆上落雪。
亮堂的屋子一下陷入昏暗。
乔爷爷被这场急促的雪冻得牙齿打颤,也赶紧回屋加衣服。
紧接着李延也幻化出厚厚的羽绒服,裹得浑身臃肿只露出一张略带青涩的脸庞。
或许是心里作用,李延穿上后也不觉得冷了。
乔天赐在屋子里翻出前两天的衣服,听着外面的风刮得“吱嘎、吱嘎”响,雪落在头顶的瓦片上哗啦啦的声音。
温度几乎是在瞬间下降。
乔天赐套毛衣的速度更快了,连续套了三件,知道穿不上为止,又加了宽大一件外套。
他再一次全副武装,带好帽子和手套,隔绝冷空气后再次感到暖意。
小孩长松一口气,转头撞见裹得跟熊一样的李延。
“你怎么也穿的这么厚了?”
乔天赐小脸上写满惊讶,前些天下雪的时候李延就感觉不到冷,每天的衣服换了又换,完全不带重样。
那些衣服乔天赐看着就不保暖,唯一的优点也就怪好看,现在李延居然也穿这么厚。
提起这个李延也是一脸疑惑,他连身体都没有,这次居然也会觉得冷,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慢慢拥有身体了。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挨着小孩的时间越来越久,现在都能短暂的触碰到这些东西了,这也是前两天他为什么能教训那个魏老太得原因。
他摸着身上的羽绒服,笑着看着小崽子,特期待地说:“我现在也感觉到冷,你说我过些时间会不会就有自己的身体了?”
等他拥有自己的身体,就能去找自己的爸妈了,他失踪三年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老爸是不是依旧将私房钱藏在袜子里面,而老妈是不是整天刷剧追星,吐槽一身坏习惯的老爸。
李延越想越兴奋,嘴巴都笑咧到耳朵根。
“那岂不是更好!”乔天赐下意识说道,如果这样,他只会替李延开心,因为他也想爸爸了。
乔天赐穿好衣服后回到了厨房的柴灶前,他没有忘记还要煮鸡食,用铁钳掏出灶里的灰,挽了一把干稻草生火,火势渐渐大起来后放入细小枯枝,然后再一点一点放入大根的木头。
鸡食用的锅与人的不一样,乔爷爷把鸡食盖上锅盖,开始做他们两人的早饭了。
天气一下子变得寒冷,适合吃些暖胃的食物。乔爷爷煎了两个蛋,往锅中倒入井水,放上几片番茄,待水沸腾后下入细面。
乔天赐将另一个灶的火移了一些在这个灶里,柴灶里的火很旺,不一会面就浮了上来,乔爷爷往各自的碗里放入些许葱花,放入一点猪油,以及一些调味料,挑起面条,加入面汤。
自家熬的猪油很香,几颗葱花让汤更添了几分味道。
李延闻着这股香气,只觉得这味道完全不输那些私房菜馆的老师傅,见乔天赐吃得香喷喷的,更是馋得直吞口水,恨不得也来上几口。
乔天赐捧着比自己脸还大的汤碗,来上一口汤,滚烫的番茄煎蛋汤滑入喉咙暖到了胃里。
一碗面让他的手脚都热乎乎的,吃完后他开始收拾起来。
说是收拾,但他也只是将碗拿进厨房,等爷爷洗好锅完后,处理一下污水。
只是现在天冷,连倒水都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乔天赐亲眼看着自己刚打开门,吹来的风如同小刀子往脸上割,他下意识低下头打了个冷颤,结果就看到手中端着的盆里洗碗后的脏水表面立马结起一层薄冰。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情,小孩惊骇莫名,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止,头脑晕乎乎的如同浆糊,他不怕什么牛鬼蛇神,只怕这来自大自然的威力。
他慌里慌张站在屋檐下将盆里的脏水泼出去,一眼没看就急匆匆的进屋关上门。
他没注意到,那盆原本温热的洗碗水在泼出去的瞬间立马结成冰,落在院子的雪层中。
乔天赐关好大门后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噗通直跳的小心脏,又揉了揉生疼的小脸蛋,小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到脸的冰冷。
他忍不住甩了甩脸,感觉脸没那么僵硬后又回到了卧室,随手关上门。
乔爷爷刚打开电视机,裹着被子窝在椅子上,身边是刚点好的火盆。
卧室的温度最为暖和,乔天赐踩着毛绒拖鞋跑进另一个躺椅边,脱下鞋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们村里里没一家有炕,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火.辣辣的阳城会冷成如今这样,完全成了一个冰雪世界,因此为了取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
为了避免一氧化碳中毒,头顶的窗户还留了一道缝,只是这样屋里就冷了几分。
在突然降雪的时候,乔爷爷就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打开电视全是各种新闻,播报的都是最新受灾消息。
“这里是江城气象台,目前温度已经跌至最低,请各位居民不要外出,做好防寒措施,如有发生意外险情,请及时拨打……”
“这里是夷陵市电视台,目前电力正在全力抢修,请各位居民做好保暖措施……”
“欢迎收看新闻联播,我眼前的这些志愿者正在救助受灾群众……”
随着电视镜头的切换,乔天赐看到的东西更多了。
由铲雪车以及人工开路,后面跟着一条线的车队,大批的物资药品送至重灾区的江城,无数部队上的人被抽掉进入灾区进行救援。
电视机里甚至出现了灾区救援现场的直播。
“大部分受灾民众已经被找到,目前他们已经在救援人员的安排下得到了很好的安置,而伤员也已经得到医护人员的救治。但是仍有部分人民群众被大雪掩埋,我们的搜索队将努力寻找,希望还有意识的居民不要放弃希望,保持清醒……”
心情还不错的乔天赐一下陷入沉默,看着电视里出现的灾区惨状,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鼻子发酸,眼睛也湿润起来。
电视里的直播还在继续,主持人手持话筒,在呼呼作响的寒风中高吼得破了音。
“请还没被救援的民众不要灰心,请保持清醒,目前夷陵城、西城、阳城等各地来支援的同志又组成几十个搜救小队,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民群众……”
我泱泱大周国,万众一心。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乔天赐眼眶泛红,内心如涛涛江水汹涌澎湃,为生为大周国的一员而感到自豪。
紧接着,他又担忧起来,这场天灾里,人力的作用被限制到了最小,救援必定困难重重。
乔天赐看着电视机里灾难现场中,化为冰晶的城市,包括所有的救援人员露在外面的眉毛都冻成了白色,结了层厚厚的白霜,整张脸也冻得发白。
他想起爸爸,不知道哪个地方,过得怎么样了。
小孩扭头朝着爷爷和李延,眼睛红红的:“这雪什么时候能停下来,我讨厌雪。”
乔天赐声音低沉,情绪低落。
他不想那些救援的大哥哥大姐姐受伤,也不想被雪埋住的人有事。
还有爸爸,会不会很不好?
李延死死地盯着电视机画面,没有注意乔天赐的话,他刚才在一闪而过的画面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像极了他那本该在夷陵市的老爸,只是他爸长得白白胖胖,整天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而这个人却清瘦不少。
李延本想细看,可这是现场直播又不会在重播,他还没确认刚刚那人到底是不是老爸,画面已经切换到其他地方了。
李延的心一下被吊在半空,不上也不下,一直等着镜头再切回去。
乔天赐半天都没等到爷爷说话,这也就算了,李延也没有开口。
他侧头往左手边看过去,瞧见李延的目光一直落在电视里,眉头紧皱,仿佛也在为那些人担忧。
小孩认为李延和他一样在为江城的民众感到担忧,心里稍微一暖,随后又安慰起他来,“李延,我相信很快雪就会停的,它总会有下光光的时候,你就不要担心了,兵哥哥们会帮助大家的。”
李延担心自家老爹心情正不好,听到乔天赐的话更是翻了白眼,丝毫不起客气地嗤笑道:“其他人管我屁事!”
他又不是圣母,对于不相干的陌生人人,他可不会大发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