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听溪侧坐在椅子上,长裙曳地,金钗入鬓,垂下的步摇折射着阳光。
她挑了眉,有些疑惑的问道:“那他为何不想回去?”
富达礼摇了摇头,为敏秀格格等人斟了茶,将茶盏推到石听溪面前,才回道:“他没跟我细说,但是我看他的神色,应该是与他妻子有关。”
妮楚娥神情有些奇怪,她迟疑道:“今日我额娘来府中看我时,曾聊过向夫人私下跟她抱怨过女婿不会体谅妻子,可能他们这几日吵架了?”
敏秀格格蹙眉,原本看到儿子回来的喜悦心情淡了几分。
她记得之前见到隆科多与雅尔檀相敬如宾,便叹道:“夫妻之间吵架也正常,说不定过段时间又好起来了。”
韩蔓华想到自己的丈夫,知道最近宫中繁忙,但是还是隐含着期盼的看向富达礼,“大哥,庆德何时能回来?”
富达礼温声劝慰道:“庆德最近比我还忙些,他隶属的部门也不方便休假,等到大阿哥的事情过去就能回来了。”
他又看向宁楚克,补了一句:“珠勒根也是这样的,弟妹都再等等。”
石听溪撑住下巴,看到两个嫂子都是点头应了,就听着富达礼将这段时间宫中的事情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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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惠妃一直盯着内务府的人,时常招管事来宫中询问各项事宜。因为儿子的婚事,还与贵妃惹了点不快。
佟贵妃一直处理六宫事务,按理说该是她来统管此事。但是因为她的身体不爽利,对待不是亲生的大阿哥难免有些怠慢。
惠妃见了,心中有些着急。她入宫多年,但一直都是位份低微,仅是个庶妃。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被皇上升为了一宫主位,但是那么多年的隐忍生活仍在她的心上留下了痕迹。
宫中的女人那么多,能从那些算计里活下来的都不是天真的。
知道皇上心中没有太多的真情留给她们这些女子,便也就死了心。只抓住那些荣华富贵,自己过得顺心,得些体面保全自己和家族。
若是最后儿子能成就大业便更好了,这样也能为自己寻个前程,因此她一直都很关心胤禔。
惠妃想到儿子的婚事不能耽误,又看着佟贵妃成日病恹恹的,还一直自得入宫几年就为后宫第一人,从不拿正眼瞧她们这些位份低的。
她也看不上佟贵妃,想到这次能给她添点堵,便找了机会,在太皇太后宫中请安时将这事说了。
太皇太后向来不愿意管孙子后宫中的事情,不过想到这是宫里孙辈里的第一桩婚事,就松了口,让惠妃帮着佟贵妃安排此事。
佟贵妃得到慈宁宫的刘公公的传话后,捏紧了帕子,忍着不快送他出了门。
直到见刘公公走后,她才摔了杯子。旁边的侍女劝她要好好休养身体,她这才压住怒火,坐下喝了杯苦茶。
她连太子都看不上,更别提惠妃所生的庶长子了。
本就没什么心思管他,又想到她去太皇太后宫中含沙射影的说她对胤禔不用心,她冷笑看着身边的嬷嬷。
“你去延禧宫跟她说一声,本宫这几日身子乏累,偶感风寒,剩下的事情她多费些心吧,想必她这个额娘不会耽误。”
惠妃知道后,没在意她的想法。
皇上对待宫中的人自来是一视同仁,或许对佟贵妃有些怜爱,但也没有改变他的原则。只要没什么大错误,也不会找她们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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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听溪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撩着桌子上的花。
她看到敏秀格格她们都听得很是入神,又见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便拉住珊瑚,让她下去叫厨房上菜。
敏秀格格余光看到女儿的动作,想到今日的事情,就把牛痘一事说了出来。
富达礼大吃一惊,站起身走到石听溪面前,拉她起来,仔细打量她身上可有伤痕。
石听溪讨好道:“大哥,我什么事都没有,也没有进牛棚看。”
富达礼见她身上没有任何症状,才缓和了神色。
他想要责怪石听溪几句,但又舍不得,只能冷声道:“你要是进去了,你看额娘和我饶不饶你。”
妮楚娥劝道:“你快坐下来,别吓到玉琭玳。”
富达礼哼一声,在石听溪身边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那就听你的,过几天回宫任职的时候我交上去。”
石听溪嘴角微扬,但又听他道:“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要是有不适就叫太医来家中看看。”
她知道富达礼是为了自己好,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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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看着下方跪着的富达礼,拿起桌上的折子就道:“这个有事例可循吗?”
富达礼躬身,将王全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诚恳道:“皇上,这个奴才还没有再找人试验,所以也不敢确保效果真的如那般好。”
康熙笑了起来,摆了摆手看着他。
“太医院那里正在研究这个,你们送的这个刚好能试一试,也不缺人试验。”
这几年太医院在宫中找了一些人来帮忙试验,因为有药可医,所以没有太多的危险,还有丰厚的银子以作补偿,那些人都抢着来做。
富达礼点头应了,听到康熙让他回去的吩咐,便出了乾清宫。
梁九功看着康熙和缓的表情,知道他现在心情不错,便道:“皇上,这件事要是真的,您可是解决了肆虐多年的天花了啊。”
康熙难得笑了起来,斜睨了他一眼,“现在还没成呢。”
梁九功正色道:“就算这个所谓的牛痘不成,太医研究的人痘也可以啊,这个也能解决一些问题。”
康熙颔首,自古每逢瘟疫,国家都要动荡一番。疫病流传间,朝廷总是不能掌控那里的情况,每次都要导致农事暂缓,经济下滑。
要是真的能解决这个影响他们多年的疫病,也算是一项大成就。
他沉思着,看着桌案上面工整大气的字体,不仅赞道:“石华善倒是会教孩子,家中的子女都很是出众。”
梁九功心知不能再多言,免得惹了皇上的对石家和自己疑心不快,只是点了头。
康熙没想听他回什么,只是想到自己为儿子选的亲事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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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选秀的时候,惠妃来找他为大阿哥选几个格格侍奉他,他看了呈上来的名单,随手点了两个人。
惠妃看着上面的吴雅氏和王氏,心中一松,这两个人是她挑好的,品貌都不错,刚好可以赐给儿子开枝散叶。
她原本以为皇上不会同意,毕竟他对儿子后院之事并不在意,上一次选秀就未给胤禔选人,就连福晋也是等到这次选秀才定下。
康熙看着惠妃离去的背影,摸索着手指,想到了太子没有母妃关心这些,便有些心疼。
他让人叫了太子来乾清宫,询问道:“你后院可想添人?”
胤礽一头雾水,当听完康熙的话后,才反应过来,正色道:“皇阿玛,额娘不是留过话吗?我想听她的。”
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后宫那些事情见过了,冷眼看着,只觉得那些娘娘挣得并不是皇上的宠爱,而是为了自己的地位。
那些人可能心中带着些感情,但是也不是那么在意康熙的,他就如孤家寡人般,从没有个能说真心话的人。
或许佟佳氏真心在乎他,但也不忘抓住手中的权利。
但康熙对佟佳氏还隔着一层膜,只惦记着早亡的赫舍里氏。
胤礽并不想像康熙那样,后宫里女人那样多。他只想找个真心人,能像民间夫妻那样,相濡以沫,共度白首。
他年幼天真时,刚得知自己位置不稳,害怕之际,便想为石听溪寻一个能真心待她的人,日后能安稳度过一生,别被自己牵连。
但后来感情越来越深,在他尚未懂得感情的时候,就将她放在了心上,直到发觉不能放下时,才悔之晚矣。
石听溪去杭州的那几年,京城中的官宦小姐有想走太皇太后这边的路子,时常与他偶遇。
他看着那些拙劣的表现,心中却不起一丝波澜,未曾多关注她们。
时间长了,那些小姐也就不再上他眼前凑了。
胤礽未曾觉得可惜过,那些人只关心他的权势地位,却不知他所处的位置艰辛。追逐名利而来的人,总会在落魄时散去。
他也不想扯那些心思良善的姑娘下水,毕竟他没有多余的感情留给她们,没必要拉来惹了石听溪不快,他早就知道她不喜欢这些。
胤礽看着上方他的脸色,又说了遍:“皇阿玛,我真的不需要这些。”
康熙默了默,想到赫舍里氏,便叹了气,他也想遵循她的意思,便不再聊这件事了。
他看着身姿挺拔的儿子,心生感慨。
前些年毓庆宫修建好后,胤礽就从乾清宫搬过去了,但是他仍然记得儿子小时候的样子。
想到他过几年也要成婚了,便又督促道:“我听先生说,你最近的见解不错。不过还要多努力些,有问题一定要来问我。”
胤礽点头,含笑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