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聂勋乱七八糟的想法细云不知道,她抚平裙角坐到床沿,静等他来接她。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烟雾缭绕中夹杂着呛人的烟火味,聂勋的身影出现了。

男人收拾整齐,桀骜的脸上带出笑意,白衬衫束进军绿色的长裤里,用棕色的皮带扎紧,越显得蜂腰猿背,丰神俊朗。

婚礼的仪式简朴又热烈,先拜别长辈,然后是在伟人画像前庄严宣誓。仪式结束,细云被聂勋牵着手,一路走回村西头的新房。身后,是她的“十里红妆”。

打头的是包在红布里的万年青,接下来是六十四条腿的家具,八床棉花被,一对热水瓶,一对搪瓷脸盆,最后是喜娘拎着的“子孙桶”。

细云脸上红彤彤的,比抹了胭脂更动人。到了新家,她迅速换上敬酒的衣服,再赶回叶家参加宴席。

叶家大院里人声鼎沸,新人跟在父母身后,挨桌敬酒。

细云第一次直面这么多男子,本能的靠近聂勋,勾住了他的手指。男人的手指指节粗大,还带着老茧,却意外的让她安心。

啧,当着这么多人面就敢勾引他,真是……

勾着的手指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道,聂勋却无力挣脱。眼角余光瞥见女人扬起的唇角,他暗忖: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有叶支书坐镇,大家也不敢闹得太凶,最多就灌新郎官几杯酒。做为全村男青年公敌的聂勋,一圈酒敬下来已经脚步踉跄。

聂晋南和顾文君坐在最偏远的一桌,看着孙子完成人生大事,喜得不知怎样才好。

喜宴结束已近下午三点,细云看着两个哥哥把聂勋扶到新床,又看着哥哥们勾肩搭背歪歪扭扭走远,她才闩上院门。

拧了把湿毛巾,细云单膝跪在床上想给相公擦把脸。可目光触及到对崭新的大红色鸳鸯枕巾,她的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哎呀,羞人答答。

“啊。”

短而急促的惊呼声中,“醉”得不省人事的聂勋倏然睁开双眼,眼神锐利锋芒毕露。掌心的手腕纤细嫩滑,他放松下来,用胳膊遮住眼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醉死当然是不可能醉死的,但喝高了是事实。

很快,微凉的毛巾敷面,有人轻柔的擦拭他的脸,却擦起了他一腔怒意,“我皮糙肉厚,不用麻烦。”

态度恶劣,语气粗暴。

聂勋平躺在婚床上,胸脯剧烈起伏,他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戾气。特别是今天河边发生的那一幕,像蚂蚁啃噬他的心脏。

河边,叶细云穿着一身红裙子,软倒在简知青的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他的新娘子,却在婚礼前和老相好幽会?

不是说只是年少无知,不是说会谨守本分,原来只有他是傻子。

他冲上前去,揪着姘头一顿暴打。去他娘的不留痕迹,去他娘的能忍则忍,不揍得简晖生活不能自理他就不姓聂。

虽然事后叶细云反复强调,她是被叶素梅设计的,可他怎么再敢轻易相信?

亲爹亲妈亲弟弟都能反目成仇,这世界上除了爷爷奶奶,没人值得他托付信任。

“嗒,嗒,嗒”,自鸣钟不知疲倦的走着,全然不知男女主人之间的风起云涌。

看到聂勋的表现,细云便知道,河边的事还没有过去。

当时,她被简知青抱在怀里,对方凑到她嘴边要用强……额,聂勋没有当场悔婚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她委屈的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小臂,叶素梅拖拽时的手印还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手印变成青紫色,和小臂形成鲜明对比,看着触目惊心。

“嘶”,轻轻碰一下就疼的要命。

“该死,哪里弄的?”聂勋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抓着细云的手腕,皱紧眉头。

“叶素梅拽的。”男人盯着她的小臂,细云羞赧的侧过脸。

看来,细云似乎没有骗他。

后悔和怜惜潮水般涌来,聂勋哪还顾得上生气,大拇指轻揉着细云手腕的肌肤,放缓了声音,“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错怪你了。你知道的,我嘴巴笨,还有一点好面子,娇娇,原谅我好不好?”

猛男撒娇,细云也挡不住。

她翘了翘嘴角,又迅速放下,板着脸,“真知道错了?念你初犯我便原谅你一次。以后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你妻子,我们是要共度一……”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是细若蚊蝇。

聂勋耳廓微动,想把酥麻感赶跑,“知道了,管家婆。”

一场风波消散于无形,两个人和好如初。

晚饭是在叶家吃的,吃完饭回到新房,细云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里没有无条件任她差使的哥哥们,洗澡该怎么办?

她侧头闻了闻自己的肩,烟味酒味汗味互相参杂,不洗澡她肯定躺不下去。她咬了咬唇,拽了拽聂勋的衣角,“老、老公,我要洗澡,你帮我打水。”

这个世界,是叫“老公”吧?

“咕咚”,聂勋咽下一大口口水。“老公”这个称呼仿佛带上魔力,让他心甘情愿受细云使唤。

其实回了一趟叶家,小娇娇就皱了一路的眉头,聂勋便知道她爱干净。叹口气,认命般转身出了房间。

细云打开衣橱取出换洗衣裳,然后坐在床沿打量这个新房。比她原先的闺房要大一些,摆了三四样家具后空荡荡的。

窗户底下是一张春凳,上面胡乱放着两把蒲扇,到了夏天消暑纳凉到是不错。春凳后的墙角摆着一只浴桶,这是给她泡澡用的。

而最醒目的,莫过于大红色的鸳鸯枕巾,两只鸳鸯交颈而眠。不过画风纯朴,鸳鸯胖乎乎的,看起来憨态可掬。

想到接下来即将会发生的事,细云羞红了脸,紧张又期待。

她是看过几本香艳的避火图,还勾引过世子,但是吧......

听说第一次很疼,还要流血,咳咳,她应该可以的。细云故作镇定的站起来,拿起蒲扇“哗哗哗”给自己扇风。

她还没做完心里建设,聂勋就提了桶水进来,他单手把水倒进浴桶后,提着空桶出去,很快又拎进来一桶。

聂勋身上的白衬衫被水打湿,湿了水的衬衣沾在身上,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他俯身试了试水温,见不烫手这才对着细云说道:“你先洗,有事叫我。”

细云捏着蒲扇,遮住自己滚烫的脸,糯糯道,“老公,我知道了。”

第二次叫,明显顺溜多了。

撒娇精。

聂勋摇头,转身出门,还体贴的关上房门。

聂勋站在院子里,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不知谁塞进去的。他把皱巴巴的烟捋直,放在鼻子底下深嗅了一口。

他会抽烟的,只是瘾不大而已。

看小娇妻娇滴滴的样子,估计以后他要彻底戒烟才行。

聂勋抬头,橘红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一并透出来的还有“哗啦啦”的水声,令人浮想联翩。

“哎呦!”

黑夜里响起细云的娇呼,聂勋想都没想,阔步打开房门。

房门大开,里面的情形一目了然。

水漫过女人的香肩,高高挽起的秀发有几绺垂在修长的天鹅颈上,随着水波起起伏伏。潋滟的水光下,裸娇躯若隐若现。

娇娇双手挡在前胸,漂亮的杏眼里雾蒙蒙的,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这定然是修炼千年的狐狸精,下山吸人精血。

聂勋呼吸都停止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躲闪。他猛地背过身,嗓子干哑,“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你……”发生了什么?

“老、老公,香皂掉了。”细云快要给自己蠢哭了,真的。

本来泡澡很顺利,她哼着小曲洗白白,为接下来的圆房做准备。哪知道香皂滑不溜手,她一不小心甩了出去,滚到墙角,下意识发出惊呼。

她抱紧自己,软软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帮我把香皂捡起来就好。”

聂勋无奈,目不斜视捡起香皂,放到离浴桶不远的凳子上。

要命!聂勋觉得自己快要给给逼疯了。

凳子边丢着细云换下来的衣裳,最上面就是那啥?两根细细的带子连着碗状的布片,还是粉色的。

两管鼻血蜿蜒而下,聂勋手忙脚乱逃出房间。打了一桶井水,把冰凉的井水从头浇下。一桶水浇完,燥热才慢慢消停。

既然精力无处发泄,那就打拳吧。军体拳,八卦拳,无名拳……一轮打下来就该累趴下,正好。

可惜,今天这个方法不管用,两轮打完他依然精神抖擞。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老公,你好棒哦。”

月光下,聂勋身姿矫健、英姿勃发,动作时而如猛虎下山,时而像雄鹰展翅,看的细云目眩神迷。

她老公也太俊了吧?

看到细云眼中不加掩饰的崇拜,聂勋隐晦的挺了挺胸,努力压下嘴角,“还行,马马虎虎吧。”

细云缓步靠近聂勋,她洗完澡等了许久也不见相公进屋,只得抛开矜持出门寻找,正好看到相公打拳的场景。

听已婚的管家娘子说,做人正妻也不好太矜持,外头放的开又会来事的小妖精一大把,被她们占了相公的宠爱就得不偿失了。

管家娘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是瞟向主院。细云知道,侯夫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夫人不得侯爷宠爱,两人除了初一十五平时就不见面。

站在聂勋跟前,细云才发现老公好高,她抬头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浓烈的男性气息把她笼罩,细云浑身酥软,她怯生生抬手,准备解开他衬衫上的扣子,“老、老公,我们休息吧。”

“什么?”聂勋一时反应不能。

细云柳腰款款,含羞带怯朝他走来,恍若嫦娥下凡。细云的每一步都摇曳生姿,带着奇异的韵味,让他赏心悦目,心驰神摇。

他脑子转不过弯来,扣住细云的手腕再次追问,“你说什么?”

细云挣不脱,只得由聂勋握着。她半垂螓首,俏脸粉生生的暗示:“夜深了。”

“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细云在邀请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