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马车出了事,这次围上来的人就许多,司廷起冲在最前头,抱着妻子喊,“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事,快叫大夫!”
沈氏捂着腿,浑身疼的她都维持不住了,脸皱在一起,面目狰狞。
刚才事发突然,她脑子一片空白,这会儿慢慢缓过神来,才觉得蹊跷,马车不会随随便便就坏了。
突然,她猛的一抬头,就看见人群里头司廷玉那张脸还有他得意的笑。
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的报应。
沈氏背后一冷,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原本她只是想针对沐念慈的,没成想司廷玉居然跟了上去,如今撞到了石头,也是她倒霉,只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她···
“哎呦,哎呦,夫君,我怕是断了手脚,恐受不的这一路的颠簸,不如就此回了治疗。”
现在人是已经得罪了,只念着司廷玉看在他兄长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此行就不跟过去给她们添堵了,回去就是了。
不甘也好埋怨也罢,怎么也不及小命重要。
司廷起一时拿不准主意,抬头看了看父亲,询问是否可以。
侯爷脸色不太好,祭祖的路上出了这么多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禁有些心烦,挥挥手忙道:“回去吧回去吧,别再耽搁了。”
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被丫鬟婆子连背带拽的扶上了马车往回走。
沐念慈放下车帘,心里的那口气也终于呼了出去,若以后还发生这种事情,那也别怪她了。
一路上出了这些事情还是耽搁了许多,到了渠城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二房一家子都在门口等着,丫鬟站了许多,手中提灯,映着各色的脸。
二老爷司月明只是这渠城的县令,但因是司家祖地,所以虽是县令,但声望极大,他生的同侯爷不同,瞧着威猛高大,更似武将,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而他身旁站着的妻子吴氏就瘦弱许多,身上还穿着薄氅,格外引人注目,是个久病身。
沐念慈顺着挨个看去,吴氏身边那打扮妖艳柳叶弯眉吊眼薄唇的女人,应当就是司月明最宠爱的妾室红娘。
司月明虽生的一脸端正,但却是个宠妾灭妻之辈,这样的场合理应不该妾室出来的,可见其嚣张。
在后面站着的就是司月明的嫡子司廷锋和妻子赵氏,他们还有个七岁大的儿子启哥儿,如今睡了就没出来,旁边着的就是嫡女司曼文,以及庶女司曼雪。
几人端从面相上就能瞧得出品行,嫡子嫡女更像吴氏,瞧着端厚,反倒是那司曼雪,穿戴华丽满脸的野心,而且随着她母亲的模样,多了不少的风尘气。
沐念慈看了一圈,摸清了人就站在司廷玉身旁,等着他们寒暄过了,对着司月明和吴氏唤了两声。
“这位是你二堂嫂,安宁郡主。”王氏介绍着儿媳,眼神还是微微有些得意的。
别管安宁郡主合不合她的心,但的确是长脸的。
安宁郡主的事情离的不远的渠城也有传言,再加上和司廷玉的亲事,也是百姓们热议的话题,成亲那日司月明一家不好离开,所以只备了厚礼,并未过去,这也就是第一次见面。
吴氏及两个子女不敢盯着郡主一直看,只红娘和那司曼雪眼珠子都像沾上了似的,叫人不喜。
可司月明没有说话,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侯爷一时对这个弟弟颇有微词,宠妾灭妻人人皆知,孩子还教养的这般没有规矩。
“好了,兄长一路奔波想必是累了,还是快些进去,饭菜已经备好了。”司月明拱了拱手。
如今三个兄弟齐聚,还是有一番话说,各家中的几个儿子也凑了一桌,不过有司廷玉在,他们有闹的也闹不起来,只安静的吃着菜,酒都不敢沾一滴,生怕说错了话。
沐念慈同女子们坐在一个桌子上,她坐在主位上,赵氏和司曼文分别坐在她的左右手,毕竟是郡主,就算最年长的沈氏在也不能同她抢了这位子。
司曼雪倒是和三房的庶女司怀晴坐到了一起去,两人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三房嫡女司怀萍一向是傲娇的性子,惯瞧不上庶出的,就坐在司曼文身旁,不过也不说话就是了,离那两个庶出的远远的,总是冷着一张脸,时不时翻个白眼。
她是家中唯一一个嫡出,从小娇惯些。
三房司月清好女色,家中妾室众多,庶出的子女也多,妻子于氏虽只生一女,但因是嫡出的,司月清还是极为宠爱的。
说来也好笑,司家老二跟老三一个宠妾灭妻,一个妻妾成群,都没把妻子放在眼里,可是却对嫡出尤为看中,纵使妾室再喜欢,连待着庶子庶女也宠爱有加,那也比不上放在心尖上的嫡出子女。
说糊涂却也不糊涂。
沐念慈自小就同父亲母亲一起生活,虽听惯了世家大族人丁兴旺,但是头一次坐进来,还是有些诧异的。
丫鬟们在门外来来往往,托盘上的山珍海味一盘盘的端上来了,屋中阵阵欢笑和耳语,夹杂的香味,一股脑的往耳鼻上冲。
沐念慈喜静,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所以嘴角垂着,没什么笑模样,赵氏想同她说话,但她瞧着就是高高在上的样子,也不敢寒暄,只吃自己面前的菜。
司怀晴和司曼雪在一起谈得欢,时不时眼光还落到沐念慈这里,不多时司曼雪就坐正了起来,仰着脸蛋对着沐念慈说道:“二堂嫂是不是吃不惯我家的菜,只可惜我们这穷山僻壤的,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二堂嫂了。”
她这一开口,桌上都提起眼珠子瞧着,只赵氏皱了皱眉,这个庶妹惯来口无遮拦,可是对着郡主怎么能这样,忙出声缓和道:“曼雪口无遮拦,还请堂嫂见谅。”
沐念慈冷笑一声,眸子轻轻扫了她一眼,压迫感却十足。
满桌子女眷有谁是放开了吃的,不都是浅尝几口的,这话唯独盯着她说,不是为难是什么,而且放眼桌上的菜色,可并不普通。
“彼时皇后宫中品尝了一顿家宴,都不及眼前的佳肴珍贵,堂妹竟说还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罢了,真是让堂妹,见笑了。”
沐念慈此番话一出,除了司曼雪还能得意的笑出来,以及几个小的不明白,长辈坐的那一桌可都笑不出来了,面色严峻。
沐念慈可是皇家郡主,什么东西能是没见识过的,他们的家宴竟然比皇宫的还要好,岂不是以下犯上,犯了大不敬。
司月明脸色煞白,起身猛的一拍桌面,喝了一声,“蠢货,这话是能随意说的,看你养的东西,带下去好好教育!”
最后一句他看着红娘,红娘也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落了脸,拽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她们母女,这面子还往哪搁,气的脸通红。
司曼雪稀里糊涂的就被一顿骂,说什么也不走,叫喊着凭什么,被婆子直接堵住嘴推了下去。
司月明朝着沐念慈躬身赔笑道:“小女不懂事,说错了话,还请郡主莫要在意。”
“二叔折煞我了,不过寻常谈话罢了,都是自家人。”沐念慈笑笑,话说的好,却并未起身,直接受了这一拜。
司月明嘴角一僵,直起身笑了两声才走回去坐下,经过这一个插曲,到底是热闹不起来了,不多时就散了。
司曼雪气的摔了屋中好几个花瓶还不够,椅子都摔的四分五裂,怒道:“郡主就是了不起啊,不就是说了两句,父亲至于这样说我!”
红娘更气,却不敢说女儿的不是,只愤恨道:“还不是娘这肚子不争气,生不出个男孩儿来,若你有兄弟傍身,吴氏不是早就给娘让位子了,届时我儿也不用受这气去。”
“我不管,那些我都不在意,我就是中意二堂哥,您可答应我了要我嫁二堂哥的。”司曼雪撅着嘴闹。
红娘脸一跨,“我的心肝儿,那可是皇上赐婚,谁敢说什么,再说了,同姓不结亲,你父亲也不能同意,你二堂哥虽然长了副好脸皮,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司曼雪打十二岁的时候见了司廷玉起,就一直对这个堂哥念念不忘,在她心里司廷玉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谁都不及,所以这才看沐念慈哪哪都不顺眼,非要出言讽刺的。
“我不管,我就要嫁堂哥!做妾也行,既然同姓不通婚大可将我改了名姓!而且堂哥才不是那般冷情之人呢,他明明对沐念慈很好的!”
说话间倒是满脸的嫉妒,若不是沐念慈坏了她的姻缘,就是堂哥对她好了!
红娘拗不过女儿,只说会想法子,他们一行人只后日就回去了,雪儿父亲那如何也不能同意,只能她自己这个当娘的搏一搏了。
就算是嫁给司廷玉做妾,也比在这破地方找个穷酸秀才嫁了强,她自己虽是妾,但是不比正头娘子差,从不觉得做妾就是不好的,只要有本事,妾又怎么样。
司月明也不过是爱她这皮囊,谈何真心,他心里重要的还不是嫡出的儿女,又对雪儿几份真疼,那男人惯会花言巧语的演戏。
不能通婚又怎么样,就算司月明不认这个女儿也罢了,左右攀上司廷玉这样的人中龙凤,便是一步登天了。
退一万步来说,雪儿也不见得就是他司家的种呢。
她的女儿生的好模样,什么儿郎能拒绝,若真能有司廷玉这样的女婿,她何愁不能自保。
红娘越想越高兴,叫来丫鬟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丫鬟这才鬼鬼祟祟的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宅斗只当认人的就好,男女主是要在外头舞的,别急别急,精彩的还在后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