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窗被风带的左右摇摆,初春夜晚的风还是微凉的,也不知是哪个丫鬟粗心忘了关,以至屋中稍微有些清凉。
沐念慈酒劲上来,头脑愈发的昏沉,倒是刚才一身的血气退了下去,愈感冷意,头往被子里又埋了几寸,却还是解不了那冷。
她其实酒量尚可,只是从未听说父亲提起过这女儿红竟然有何等的量,实属疏忽大意了。
再加上是回自己的家,所以格外放松些,将和她一同回来的司廷玉忘的是一干二净,此时也自然是浑然忘了他就在旁边躺着的庞大的身躯。
又恰好,司廷玉现在浑身像是火烧一样,呼吸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活脱脱就是一个人形火炉,沐念慈如今人正混沌,又哪里管的这么多,自是哪里热就凑到哪里去。
司廷玉虽然也醉了,但是性格使然,总是留一丝清醒在,他知道自己同她躺的是一张床,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也只能将计就计,但还是躺到了床边上去,尽量同她的距离拉的远一些。
但是架不住有些人,一直凑过来还不够,更是得寸进尺的直接贴了上来,双手死死的环抱着他的胳膊,脸也贴了过来。
“疯了?”司廷玉压低了声音问。
沐念慈什么时候都是给人一种清冷感,就算是笑着,也让人难以靠近,喝醉了倒是破功了。
“你才疯了。”沐念慈呜咽道。
她人都迷迷糊糊的,遇到话还是要反驳的,说完了又将头埋的更深了些,还扯起被子捂住了耳朵,像是嫌弃他吵。
司廷玉无奈的噗嗤一笑,美人自己都投怀送抱了,他也就顺势而为吧,而且他正热着,正好她能给他降降温,于是反手就将人搂在了怀里。
他嘴角慢慢勾了起来,不过不是为了美人在怀,而是想着明天醒来后她的反应。
一定有趣极了。
日升月落,一晃儿日头已经高挂,青团坐在廊边,手拄着下巴盯着屋门的动静。
郡主怎么一睡就睡了这么久,偏偏驸马还不让人叫,她就只能在这里无聊的坐着。
沐念慈的院内本就寂静,沐芝又吩咐了不许人上前打扰,所以直到辰时末了,人才幽幽转醒。
这酒说来也稀奇,醒了居然没有丝毫难受,反而脱胎换骨了一般,难得能睡的上这样一场好觉。
沐念慈伸了个懒腰,指尖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早啊,夫人。”司廷玉双手枕在头下,笑的邪魅。
沐念慈着实被惊到了,下意识的就从枕下掏出一只利簪刺了出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掌,那簪子正好停在他喉咙前。
只半寸就要划破他的喉咙了。
“夫人睡醒了脾气都这样大的吗?”那逗弄的语气听的沐念慈更想划破他的喉咙了。
她刚想问为何他会睡在她的床上,余光就瞥到桌上的红烛,这才想起他们如今是夫妻,睡在一起不是理所应当,更何况还是在家中,总不能还是分床睡。
这般想通了,但是手还是不愿意放下。
就算不能划破他的喉咙,能扎他两下也是解气的。
他是怎么做到明明生的一脸的正人君子相,却又表现的那么贱的。
司廷玉笑嘻嘻道:“夫人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昨晚抱着为夫的时候,可是推都推不开。”
沐念慈瞳孔微动,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来,还往后坐了坐,“你说什么疯话。”
她是喝醉了又不是傻了,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对他!
司廷玉就知道她不会承认,咧着嘴开始细数。
“亥时就寝,几息后你翻了个身又打了个哈欠,弱的像猫儿,之后被子被你尽数拽去,想必是不够,遂寻着我身上的热挪了二寸,二寸之后再有二寸,直至全身都贴着我,还上下其手,将我臂膀禁锢,脸颊贴上,还满意的噌了两下。”
随着最后一句噌了两下,沐念慈整个人都像是炸开了一样。
她虽然睡前记得不清了,但是自己很冷还是很清楚的,冷了自是找暖的地方,这无可厚非。
关键是···她最后却是是找着了,也确实是舒服的···
这天杀的司廷玉!
沐念慈紧咬着牙,面上有些涨红,她还从未如此狼狈过,偏偏事情又是她做的,一向口舌如簧的她在事实面前也狡辩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甚至能听见破碎的声音。
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声音。
“夫人若喜欢,夫君夜夜给抱。”他眨了眨眼睛,看的沐念慈愈发手痒。
沐念慈压着声音努力镇定道:“赶紧下去。”
司廷玉见她面色涨红,知道不能将人逼的太狠,不过还是不紧不慢的下了床,临走了还要让她难受一下,可见其可恨。
青团见门推开了,这才疾步上前,掀开帷帐问:“奴婢见您不起,急的不行,想着怕误了回去的时辰,还是长公主和驸马心疼你,都不叫奴婢来唤呢。”
青团是打心眼里的羡慕,她打小就被卖了进来,全家人卖了她就跑了,所以也无父母管教,她自小就做奴婢,见识的不少,就别说高门大户了,连寻常人家对孩子也未必有这样好的。
沐念慈知道父亲母亲对自己是万般宠溺的,但是今日不知为何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也来不及细想,毕竟她还有事情要问。
“我睡相如何···”她起身装作不经意间问。
青团一边为她更衣一边回道:“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您睡着了自然是老老实实的。”
沐念慈刚松了一口气,心紧接着又吊了起来。
“不过您有一次半夜突然发起高热来,倒是不肯好好睡,拽着奴婢不撒手,一直喊着冷。
不就是从那次起,您的门窗长公主叫人换过的吗,密不透风的,生怕您冷着,从那之后就没有过了。”
沐念慈又是一身桃红的锦裙,袖边是一串桃花。
青团看着那桃花眼睛一亮,从首饰匣子里四处翻找,才从最深处找出一对桃花绒花来。
虽是绒花,但丝线可不是寻常的丝线,做出来的绒花泛光,像是落了露珠的真花一般,说起来还是沐念慈年幼时梁楚嫣叫人做的,只是那时沐念慈已经不喜欢这样鲜艳的颜色了,自然就压在底下。
刚才青团突然记起了,找出来一看还是格外新的,这才拿出来给郡主戴上的,正配这衣裳。
沐念慈现在显然被她的话吸引了,遂任由她摆弄,看了看窗子,窗内挂了些水汽,颜色暗了些,窗子看来是开了一夜。
“窗子昨晚忘了关吗。”
青团欣赏这郡主的美貌,随口道:“是驸马嘱咐开开窗好让郡主和姑爷散散酒气。”
沐念慈心中已经了然,怕是父亲故意为之,只自己父亲的算计,她也只能认了。
“走吧。”她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闺房,心中不舍。
沐芝和梁楚嫣拥着司廷玉说话,司廷玉如今愈发如鱼得水了起来,逗的岳母连笑不止。
沐念慈轻咳了一声,顺便瞪了一眼司廷玉,好叫他收敛些,结果那厮愈发猖狂了起来。
“睡的可好?母亲怕你醉了不舒服,所以没让人打扰。”梁楚嫣拽着女儿的手就往里头走。
还未等沐念慈回答,就听见司廷玉腆着脸说,“夫人睡的极好,只是黏人的紧,竟惹的我也不能起了。“
他话语间都透着宠溺,尤其是黏人二字,还特意加重了许多,沐念慈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恶心她的机会,恨的牙根都痒痒,但父亲母亲面前,只能故作娇羞的笑笑低了低头。
那真是极力在故作了,手心都在颤抖。
若不是岳父岳母在场,司廷玉嘴都会笑咧掉了,看的沐芝都忍不住跟着一起笑。
看来他的谋划没有白费,看看,这感情不是迅速升温了嘛。
梁楚嫣捂嘴轻笑,女儿能够有今天她真是做梦都不敢想,还真是要好好谢过皇兄了,能赐下这么好的亲事。
说是早膳其实摆的都是午膳的正式菜了,难得多了几道府内从不会出现的辣菜,可见岳父岳母的喜欢和肯定。
若是有尾巴,司廷玉现在已经舞了起来了。
“就把你当成是自己的家,想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梁楚嫣笑着给女婿夹菜。
“那小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若时常来蹭饭,您可别嫌弃。”司廷玉笑的谄媚。
明明是高高在上玄玉门门主,杀人如麻,让多少人为闻风丧胆,现在却给足了岳父岳母面子,若说为人,他才是真正的能屈能伸。
对于这一点,沐念慈还是十分佩服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为达目的,说什么做什么都在所不惜。
她可能都做不到如此这般。
这样的人,到了万不得已也千万不要与他为敌。
但是他们···原谅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好了,父亲母亲回去吧,不过这一段路,不用再送了。”
沐念慈抓着母亲的手,不舍道。
“有空常回来啊。”梁楚嫣忍着眼眶中的泪,千叮咛万嘱咐,直到马车没了影子,才哭了出来。
“两府相差不远,若是想回来,叫云止备车即可。”司廷玉说道。
沐念慈并未客气,“多谢。”
有他开口安排,不答应才是傻瓜。
“那夫人要怎么奖赏为夫?”他又贱兮兮的凑过来,让沐念慈紧了手掌。
“割乌···”
司廷玉掀开车帘,“我知道,为夫这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从小就是非常冷淡的性子,但是自从遇到奸诈阴险的男主之后人设就开始慢慢绷不住了。
(现在更新都是按照榜单来更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