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如今沐念慈眉眼间的疲惫也越来越深,嫁了人府中的事物就不能照顾得到了,所以都要亲力亲为的选了合适的人带。

父亲的身子需要怎么疗养,药又是怎么熬的,衣食住行多少喜好多少禁忌整整写了一本册子,还是不放心的千叮咛万嘱咐。

掌家权本在她的手里,索性府中人丁稀少,管理起来并不困难,但母亲实在不是这块料,所以她走了后还是要交到郑嬷嬷手中才放心,但嬷嬷毕竟年纪大了,总有疏忽的时候 ,还要连翘跟着帮忙。

等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日子一瞬也就到了成亲的前一日。

下人都在忙着挂红,府中难得多了些喜气,但沐念慈心中只剩下忐忑,倒不是为了嫁人忐忑,只是担心她嫁出去后,父亲母亲该如何过。

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忙碌,竟然有些病了,只是为了不让父亲母亲挂念,偷着给自己熬了些浓药,好歹挺过这两日。

她坐在案前,风掀起一张张纸,上头写着的字便是她对父亲母亲惦念。

好像她才是为人父母的,离家后处处都是不放心的,想来还有些好笑,让她不禁勾起了唇角。

沐芝一进来就看着女儿愣着神,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带笑,比他预想的要好的多,起码不是哭丧的一张脸。

“明日就要出嫁,父亲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好些银票和地契,看的沐念慈忍笑,“父亲还有这么多的私房?”

沐芝呵呵一笑,“说私房也没错,你母亲对于身份最是谨慎,除了一些封赏的庄子铺子和俸禄之外,并无过多产业,父亲出身寒门,更是没有什么产业,都是这些年我卖书画攒下的,其中有一间铺子是刚买下的,是家药铺子,我想对你应当有用的,虽没有多少,但都是为父的心意。”

沐念慈看着铺开的银票,足足千两,这叫没有多少?

不过一想着父亲的书画在坊间千金难求的模样,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据她所知,父亲可就卖过两副画作。

“父亲的心意念慈收下了,不过若多几幅父亲的画作,也是极好的。”沐念慈笑着说。

沐芝往后一靠,语气慵懒,“那不成,父亲舍不得。”

父女两个关系尤为亲近,远胜寻常人家母女之间的关系,再加上沐芝开明,从不端架子,所以父女之间玩笑也是开得的。

“嫁女儿就舍得了,本以为父亲听了旨要晕过去的,再不济也是要哭一场的,结果父亲比母亲还要镇定许多。”沐念慈说笑道。

沐芝倒了杯清水,病后忌茶,女儿这就总是备着一壶清水,这样贴心的孩子,嫁出去就犹如剜心一般,怎能不难受,只是孩子大了,总要放手的。

“司廷玉为人尚可,父亲放心。”

沐念慈没想到父亲居然对他有这样过高的评价,毕竟父亲的眼光极高,向来不把许多人看在眼里的,文人骨气颇盛。

不过于她而言,司廷玉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重要了。

沐芝徐徐又道:“宣平侯府共三房,宣平侯是长房长子,为人忠实,但有些胆小执拗,不会插手子嗣的事,但毕竟是掌家人,为父那张江山图找机会送给他,于你有益。

宣平侯夫人是王家嫡女,王家自古是名门望族,王姓女多教养,所以不会难相与,倒与你母亲有些相似,不善心计,你应当最清楚该怎么相处。

宣平侯共有二子,只司廷玉一个出挑的,长子平庸,妻子沈氏是朝议大夫嫡次女,性子泼辣好胜,善心机,喜钱财,掌家权大多都在她手中,只是你不是喜欢揽事的性子,所以冲突可免。

司廷玉人品心机谋略皆上乘,是可依靠的。

二房在外任职,无需多费心,只三房在侯府西边的府上住着,不过不算住在一处,只是相邻,但来往还算密切,三房有些乌烟瘴气,但若手伸到你这里来,也无需给脸面,不过他们念在司廷玉的面子,也不敢就是了。

宣平侯母亲还尚在,那位老夫人暂且打听不出什么事情,要靠你自己斟酌了。”

沐念慈过耳不忘的本事还是极强的,只是听着父亲絮叨着这些,总觉得同他高傲才子的形象有些违和,故而憋着笑,道:“父亲打听的可细致。”

不比长舌妇差个分毫。

沐芝抬起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敲,以示惩戒,“不过是代替你母亲为你多打听一些罢了,知己知方能百战不殆。”

这话说的可有理,姑娘家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就嫁过去了,婆家的底细必然摸清了才好应对,梁楚嫣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心思,又怎么能想到这一茬去,就只好沐芝这个做父亲的代劳了。

沐念慈心中一暖,声音又柔了几分,“明日就要离家,我心中有诸多不舍,不能日日侍奉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了。”

她于人于事皆淡薄,总是给人清冷之感,并非她无心,只是在意的东西极少,父母是她唯一的牵挂。

“宣平侯府到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相见不难,这永远是你的家。”

说到此处沐芝心中翻涌起苦涩,但面上并不显波澜。

沐念慈感受到气氛凝重了些,遂撑起笑容来,“我怕离家后父亲母亲空虚,所以叫人在外头寻了宠来,估摸着也快送到了。”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青团说起来的,她一走整个长公主府就只有父亲母亲和零星的下人了,未免太过孤寂,若是养了猫猫狗狗,倒是能添些热闹来。

她想着倒是不错,就叫人出去寻些温顺可爱的。

青团一左一右拎着两个笼子进来,拍了拍手介绍道:“小哥说着两只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都是从寻常百姓家挑出来的,但是胜在极为聪慧,您看看,若是看不中,就再去挑名贵的来。”

她挑开笼子,先走出来的就是一只小狗,瞧着也就两个月大,通体雪白,短毛,眼睛犹如黑曜石一般,瞧着就机灵极了。

它一出来四处嗅探一番,就好像知道自己要讨好谁的,朝着沐芝的脚就拱了拱,顺势靠了上去。

“倒是有灵性。”沐芝一把抱了起来,抚摸了两下,瞧着是满意的。

“原本想给父亲养只猫来的,猫喜静,狗闹腾,不知父亲可能吃的消。”

她怕父亲养狗在身边累着,没想到父亲竟然还看中了。

沐芝一边逗弄着小狗,惹的小狗直往他怀中拱,漫不经心道:“你儿时比这小狗还要闹人,谁知长大了成了闷葫芦一个,我倒怀念那时呢,就叫它闹闹好了。”

名字都起了可见对其的喜爱,沐念慈也未再多说什么,本也是为了讨父亲欢心的。

“那父亲还是看看这只猫,母亲能不能喜欢。”

沐芝对于妻子的习性比她自己还要了解一些呢,于是看了过去。

猫不出来,青团伸手拽了出来,小猫看着比狗大些,胆子却小,是只通体金黄的小橘猫,脸儿圆嘟嘟的,胖的像个肉球,猛的出来吓的直接缩到了青团的怀里,只漏出个屁股来。

“这只猫摸着可舒服,郡主要不要试试。”青团笑眯眯说道。

沐念慈对动物不喜也不厌,只摇摇头看向父亲。

“留下吧,性子温顺,陪着你母亲正好。”

两只小家伙都被留了下来,就被丫鬟带下去好安置做窝。

眼看黄昏已到,沐芝不好再多留,起身淡淡道:“不管多忙,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沐念慈应了一声,刚送了父亲出去,不多时又迎了母亲进来,不过这时天已经落了幕,屋中燃着灯,借着昏黄的灯光,梁楚嫣的脸红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询问道:“母亲脸有些热,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梁楚嫣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僵硬的看了看门口站着的郑嬷嬷,心中打鼓,手都快搓的起火了。

郑嬷嬷眼睛挑了挑,示意她说,有些规矩不能乱的,又退后了几步。

沐念慈看着母亲的样子一下就猜想到了,接着也有些尴尬的微咳了一声,头转了过去。

女儿家出嫁的前一晚,做母亲都要说些体己话,然后拿出些压箱底的东西,沐念慈虽然没真正的看过,但是也知晓是个怎么回事。

“那个···慈儿明日就要出嫁了,母亲有些话···要说。”

梁楚嫣说得磕磕绊绊,脸瞬间红透了,要她跟女儿说这个,真是羞死人了。

“母亲说吧。”沐念慈也是强装镇定。

“明日洞房有些事情要做···女子都要有这一遭,忍忍便过去了。”

说完又像是烫手似的把那册子忙塞到了女儿的手里,然后接着道:“你晚上看看吧。”

磕磕绊绊的总算完成了,原本还有许多话想说,这会儿人都已经烧起来了,嘴也不好使了,只能快些走了,留沐念慈抱着那本烫手的册子。

原本她还不觉得什么,被母亲这一弄还真是有些好奇了起来,遂翻开看了看,接着双颊就染上绯红,然后利索塞进了箱底。

这东西箱底还真是极好的归宿,要不是母亲千辛万苦送来的,她都要扔到火盆去了。

一向好眠的她躺在思来想去,竟然难入眠了,等刚有了困意睡了一会儿,又被叫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参考的知识都是比较杂的,没有固定的朝代,其中还有私设,在学术上不够严谨,只供娱乐观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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