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余织织怂得缩了缩肩。

趁着红灯的间隙,她余光瞥了瞥气定神闲的季景临,心海又掀起惊涛骇浪。

要命,分明是白切黑的腹黑君子,她却更心动了,这算怎么回事啊……

满益嘴皮子动了动,终是咽下了怨怼。

半晌,他开口:“如果相亲对象是姐姐这样的,那我一百个愿意啊。”

语出惊人。

余织织身体一僵。

满益继续絮叨:“可惜我只喜欢比我小的,姐姐,你要是再小个5岁就完美了,我肯定追你!”

五岁啊…

余织织不由得想到唐蕴,她正巧小自己五岁,脑内迅速闪过唐蕴和满益两个炸药桶站在一起的画面,然后她就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

现下余织织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

倒是季景临先开了口,他侧过脑袋,冰冷的眸子紧盯满益,口气不善:“过两天就要开庭,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能不能清理一下?”

满益鼓了鼓嘴,消停了下来。

季景临重新坐好,理了理安全带,随口说:“他脑子不好,你别介意。”

余织织“嗯”了一声。

车厢内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季景临伸手点开了电台,舒缓流畅的音乐缠绵耳廓。

窗外日头烈了几分,热情,却不粗暴,配合着轻盈的乐符,暖意随血脉淌遍全身,美好得令人沉醉。

广厦A座25层。

余织织记得这个地址,是季景临名片上印着的浩扬律师事务所的地址。

冥冥之中,好似有股神秘在牵引着他们相遇,所以他们才会连他们工作的地点,都这般相近。

余织织真是太满意自己开店的决定了。

她平稳地驾着车,缓缓驶入广厦前地面停车场。

三人下了车。

季景临桃花眼扫过余织织脸颊,随口问:“织织,中午有什么安排吗?”

余织织还没来得及回答,被满益抢白:“姐姐,你要不要去我们律所参观一下,中午一起吃饭?”

余织织私心是很想答应。

但这里是广厦,她一眼便瞧见了粟格的门头,责任感砰砰膨胀,便婉拒了。

“我开了一家店,就在附近,正在做最后的开店准备工作,我得去店里看看…”

季景临眉峰一扬。

余织织指了个方向,继续说:“叫粟格,沧海一粟的粟,别具一格的格,是家甜品店。”

季景临淡淡嗯了一声。

“粟格,粟格…”满益喃喃重复,猛然想起些什么,尖叫起来:“不会是B座106号的那家新店吧!”

余织织大方点头,惊道:“是的,你知道?”

满益皱起眉头,一副陷入挣扎既痛苦又惋惜的模样,半晌,他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余织织的肩膀,憋出几个字:“姐姐,祝你好运。”

一顿操作直接把余织织整懵了,她微仰着脑袋看向季景临。

季景临跻身隔开余织织与满益。

“别理他,一惊一乍的,老毛病又犯了。”

说完,他脸色骤变,看向满益的双眸盛满充满杀气。

满益努努嘴,闭了口。

余织织不自在地笑了两声,说:“粟格初十正式开业,欢迎你们来玩,顺便尝尝我的手艺。”

季景临眸光淡了淡:“初十那天,我有个案子开庭。”

“那下次,我们离得这么近,总有机会。”

余织织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讲了出来,季景临却是没多想,直接应了声。

“好,下次一定。”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蕴藏星海。

放佛多看一会便会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

余织织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弥补过去的一些遗憾,她左手背到身后攥拳,好给自己一些勇气,右手直挺挺地伸了出去。

“那…祝你一切顺利。”

她唇角微扬,一双杏眼明而亮,像头可爱的小鹿。

季景临明显怔了一下。

眼底漾起一阵波澜,轻轻柔柔。

插在裤兜的手臂缓缓离开,向前伸展。

大大的手掌握住小小柔荑。

软软的,滑滑的。

像一团飞絮,稍一用力,就要分崩离析。

“谢谢,你也是。”

和季景临、满益告别后,余织织不再逗留,径直去了粟格。

卢璐正在一个个给货架内的竹托盘摆上标签,见余织织推门进来,明显吃了一惊。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前几日余织织追着季景临跑进跑出,只有晚间才会到粟格,后几日卢璐女儿感染了流感,她休息在家照顾,只剩余织织带着另一个职员何晶在店内忙活。

卢璐忙着手上的事,只简单打了声招呼。

余织织站在门口没有往前走,眼神温柔地扫视着店内每一寸墙,颇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情。

粟格的装修图稿是她在卢璐老公周桢——专业室内设计师的指导下完成的设计初秀,她在大学时被阴差阳错调剂到室内设计专业,为此足足难受了大半年,第二年转专业考试前夕,却突然下定决心留了下来,每每思及此,她都会觉得命运自有安排。

几个月前,她租下这里的时候,店内乌烟瘴气一片,尤其厨房脏乱的油污,叫她直打退堂鼓,但梦想比天大,在卢璐的陪伴下,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现在看来,幸好她足够坚持。

接连几日的忙碌,粟格的开业准备实际上已经差不多了,只剩最后的开业装饰还没有挂上。

倒也不是她偷懒,她网购了许多纸灯笼和彩灯,先是卖家不发货,好不容易收到货,又少了一个足够强壮的、可以帮她挂灯笼的男人——原本这个人是周桢,但他最近在忙着应付甲方爸爸,脱不开身。

余织织瞥了眼地面唯一没有被拆开的纸箱,无奈地叹息。

总而言之,先把灯线理一下,再把纸灯笼组装起来,至于之后的事情,之后再去考虑吧。

纸箱面上的胶带裹了好几道,严严实实的。

余织织拿着美工刀,一手抵着箱子,用了好些力气才划开一道口子,她继续用劲,划到尾部时,刀尖因为惯性划过了拇指指节。

还好,只是破了点皮,没有流血。

但当她的视线落在手掌,心思又飞扬了起来,唇角抑住不住地上翘。

卢璐正巧经过她身侧,见余织织失了魂的模样,故意撞了撞她胳膊。

“遇到什么好事了,跟姐说说。”

余织织心虚否认:“什么好事?没有。”

“还说没有,”卢璐蹲了下来,同她一起将纸箱里的东西拿出一一摆到长桌上,边说:“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眉眼含春,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心事被戳穿,余织织更羞稔了,低声讷讷一句:“真没有。”

细若蚊蝇的声音完全没有说服力。

卢璐向来不是过分八卦的人,笑了笑,便没再追问。

片刻的功夫,长桌上便摆排了满满一桌,余织织确认过纸箱里没有有用的物件后,将箱子扔进了杂物间,便又回过头来整理灯带。

想想,还是忍不住。

余织织舔了舔嘴唇,腼腆道:“璐璐姐,你下次不要随便对人施咒了。”

卢璐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而一旦反应过来,她爽朗的笑声便止不住了,她猛然一拍大腿,放下手里的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遇到季景临了。”

余织织乐滋滋的,脱口而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嘴巴竟像抹了蜜般感受到一股甜意。

卢璐目瞪口呆:“你的相亲对象是季景临?”

“不是,季景临陪我去相亲了。”

嘴巴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余织织摇头直要摇成拨浪鼓。

“不是那个意思,那天蕴儿出车祸,是把季景临的车撞了,他同事受了伤,我们几个一起去医院办手续,后来季景临就跟我们去我相亲的那个饭店吃饭了…”

卢璐嘴巴张张合合,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捋清逻辑。

“反正就是重逢了对吧。”她总结道。

“嗯。”

“然后呢?”

“什么然后?没然后了啊。”

卢璐猛吞了一口口水,了然道:“不愧是你。”

余织织迷茫:“要什么然后?”

卢璐恨铁不成钢,嚷嚷道:“表白啊!”

余织织脑子轰嘚一下炸裂,支支吾吾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反应太过可爱,惹得卢璐咯咯直笑。

风铃适时地响起来。

季景临推门走了进来,屋顶暖黄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衬得线条格外柔和。

他出现得太过意外,余织织甚至忘记了矜持。

她满脸惊喜,音调高了好几个度:“阿景,你怎么来了?”

“我正准备回去,看到你这里灯还亮着,就顺道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季景临打量的眼神在整个空间游荡,最后落在卢璐身上。

“你好,我是季景临,织织的朋友,在附近的浩扬律所工作。”

“你好,我是卢璐。”

卢璐非常有已婚人士的自觉,礼貌自我介绍后便借口离开。

“你们聊,后厨还一堆东西要理,我先去里面忙。”

经过余织织身侧的时候,卢璐冲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右眼。

余织织不自在地咳嗽了几声,小脸呛得通红。

季景临三两步上前:“你没事吧?”

余织织连连挥手:“没事,没事。”

季景临还想再开口,余织织顺手一指桌面码放整齐的纸灯笼,转移话题。

“阿景,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把他们组装起来,然后就要麻烦你帮我把它们挂起来。”

“嗯,不麻烦。”

余织织视线落在季景临右手。

“啊,你的手…”

季景临低头看了一眼,意会说:“刚才热敷过,已经没大碍了。”

季景临扭头望了一眼,紧接着,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身旁的椅背。

洁白平整的白衬衣包裹着精瘦的身材,满满的禁欲气息扑面而来。

青葱白指随意扯了扯领带,原本系到喉咙口的领结瞬间变得松松垮垮,禁欲中藏了三分勾引意味。

季景临滚了滚喉结。

余织织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织织,”季景临说,“你这样很容易把纸扯破。”

余织织虚抹一把口水,抬眼:“嗯?”

“像这样。”

季景临眉梢微微扬起,十指灵巧地拨弄着灯笼零件,嘴巴一张一合,像老师孜孜不倦地传授着知识,余织织的视线始终锁在他的双手,间或点头,眼神却黯淡无光,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在想,他大概是念及向项的托付,所以才会过来帮忙。

可他什么时候,这么听向项的话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就像…她不明白季景临从金融转业律师,向项从田径队退出加入游泳队,许盼放弃南大录取通知书选择出国留学。

他们从不主动提起理由,余织织懂事地闭口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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