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地上害怕碰上变异人,走房顶不就行了?’
这就是姜子扬简单思维下想当然的法子,但此刻却意外有效!毕竟暂时还没听说过变异人也会爬墙不是?
而且地利也有了。
首先,藏身之处正好有废木板挡住外间视线,不至于引起注意;其次,众人皆知京城地贵,越是近城中心便越是如此,里坊间的间隔反倒不如外间宽敞。
如此一来,以他们的身手,不说如履平地至少也是行动如常。
“好,那待会儿你们兄弟俩便一人往一边,制造些响动尽量将变异人引过去”,姜至呈一锤定音,“但一定谨记,安全最重要!若是情况有变,宁愿放弃行动也不要逞强!特别是你,扬哥儿!听到了吗?”
蒋晟、姜子扬二人皆点头应诺。
姜至呈便背靠墙壁扎起马步、双手十指相扣垂在跨间。
蒋晟三两步助跑后轻踩在他的双手间,借着其助跑的惯性再加上姜至呈双手往上送的力量,前者轻松攀住坊墙墙沿,核心一紧便翻上了上去。
姜子扬也用同样的方式登上了另一面坊墙,然后两人既轻且快地背向离去。
姜至呈则又回到藏身之地,屏气凝神地等待着。
没多久,蒋晟那个方向先传来一阵敲击声;接着,姜子扬那边也有了动静。
姜至呈一听,忍不住扶额。
“嗷呜~嗷呜嗷呜嗷呜~”
若是姜湉在场,说不定还会笑嘻嘻地捧场,再灌些诸如“真别说,这叫声又嘹亮又有节奏感,不愧是我哥!”之类的迷魂汤来。
但奈何观众是略感丢人的老父亲,捧场他就别想了。
言归正传,虽然行为略显羞耻,但确实有够嘹亮,更多的变异人们纷纷扑腾着往姜子扬的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姜至呈视线内的西市便空出来一片无变异人的地带。
又过了须臾,两边的声响默契地先后骤停。
且不管突然失去了目标的变异人有多懵逼,蒋晟、姜子扬二人倒是很快原路折返了回来。
待人齐后,三人毫不犹豫地急行至西市墙边。
依旧是先前协作登墙的方法,待蒋晟与姜子扬跨坐墙沿后,便同时弯腰垂手,分别握住姜至呈的左右手,一方向上施力、一方脚下踩着墙体借力......整个行动不过10秒,三人就都登了上去。
西市内部终于展现在了眼前。
-------------------------------------
另一边的姜家。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正在包饺子的母女俩均顿住动作,却默契地暂未开口回应只做倾听状。
来人会是谁呢?
如今家里只剩两名女子,自然是等外面的人自报家门再决定是否应答更为稳妥。
却不想外面这人居然也不开口,只一声接一声地扣着门。
这就很奇怪了!毕竟正常上门先自报家门是基本礼数。
除非......不正常!
陈氏与姜湉对视一眼,皱起了眉头。
姜湉对陈氏做口型,“要回应吗?”
陈氏沉吟,犹豫不决。
而门外之人却似乎没了耐性,居然改叩门为搡门,大门被推得吱嘎作响!
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姜湉只觉得火气冲至头顶,骤然起身去将自己的‘小铁帽’及另一根同款木棍提溜起来,三两步走到天井里。
陈氏也跟着走过来,从女儿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木棍。
然后才厉声对外头道:“何人搡门?!”
“吱嘎”声一顿。
接着便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嘿,怎地这么久才吱声?害我手都举累了.”
吊儿郎当的语调让人腻味。
再听内容更让人无语,瞧瞧这都说的是什么无赖话?无礼登门的恶客倒是好意思先抱怨起来了。
便是陈氏这般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抿紧嘴唇,忍了忍才又问:“你是何人?又有何事?再怎么急也不能这般搡门吧?把我当家的吵醒了怎么办?!”
语气中饱含浓浓的不满。
姜湉闻言挑眉,朝陈氏比了个大拇指。
短短一句话,内涵却丰富。
‘为何是我一女子前来应门?可不是男人不在家!只是我当家的在睡觉罢了。’
若是心有不轨地,也得掂量掂量了。
却不想,门外之人闻言居然猥琐地嘿嘿一笑,道:“别装了,你家姜至呈不是出坊去了吗?”
陈氏、姜湉均脸色一变。
又听门外之人接着道:“我可是亲眼所见呢。”
这下,谁都知道门外之人的不怀好意了!
姜湉张嘴欲言,陈氏却把住她的胳膊,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然后才语带不屑地冲着外面道:“莫不是在发癔症吧你?外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还出坊去?!......算了,我跟你也犯不着掰扯这些有的没得,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请回吧。”
还不知道这人是真看到了,还是诈她们的呢!
“嘿嘿”,男声语气依旧让人不爽,“我也懒得跟你掰扯,你爱嘴硬就嘴硬吧。先说正事儿,我今日来呢主要是为了借些粮食,陈氏你就给我拿个1石吧,过两天我将粮领回来便还你们。”
好家伙!这是借东西的态度吗?
谁家借东西专找着男人不在的时候登门,还语带威胁?且说着借“些”,结果开口就是“一石”!
陈氏压着火气,“借粮这等大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等我当家的醒了再来商量罢。”
话音刚落,大门便“嘭”地一声被砸响。
男子骂骂咧咧道:“臭娘们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实话说了,就是冲着你们家男人都没在家才上的门。废话少说!一石粮还是你女儿掂量着选吧!”
边说边砸得大门砰砰作响。
已是明火执仗地威胁了。
姜湉眼睛一转,无声地用口型对陈氏道出自己的计划。
待陈氏点头后,方作出一副受不了侮辱的模样,声音听起来愤愤极了,“简直欺人太甚!娘,我爹的长矛呢?待我爬上墙去给他一枪!倒要看看是枪头更利还是他的头更硬!”
边说边拉动放在天井里的木桌。
门外男子闻言略诧异,居然有长枪?!
“哗啦哗啦”地一阵响声中,还掺杂着陈氏哀切之音:“乖囡,别冲动!若是他将你拉下墙去可生是好?”
拖动声骤停。
门外男子松了口气,正要顺势故意激她,小女孩似乎又想到了好法子,得意地道:“那我便换成灶上的滚水!待我爬上去后,娘再递给我,到时候那么当头一浇!”
她越说越兴奋,最后居然哈哈笑着拍起手来。
“娘快去舀滚水!”,她兴冲冲地分工,“我这就把桌子拖到墙角垫脚去!”
“哗啦哗啦”地拖动声又响起来了。
门外男子忍不住头冒虚汗,长枪还好说,稍不注意他还真能把她连人带枪拖下墙来,但滚水可不一样,若是避之不及被泼到可不好办!
他本也不是什么身强体壮之人,方才只能挑着家里男人不在的时机摸上门来。
其实他本不想挑姜家这等男丁众多的人家,只是如今关头家家户户皆闭门不出,且陈氏是出了名的温柔无害之人,再加上一个同样柔弱的小女孩,纠结了半饷他终是没有忍住。
反正等拿到粮就藏匿到姘头家,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谁能抓到他呢?他盘算着。
没想到这算盘却是打错了,原本以为‘柔弱’的小女孩,开口竟然不是长枪伤人就是滚水泼身!
什么小女孩?分明是个小魔星嘛!
于是,他忙换了个语气,“陈氏稍等!我并没有欺人之意,真的是正经借粮!只不过家里揭不开锅语气急切了些......要不然这样,一石确实多了些,你便先借我2斗救救急怎么样?2斗米该不过分了吧?我最多后日便可还你。”
陈氏止住姜湉的动作,还是不松口,“2斗米我也做不得主,你还是换个时间再来吧。”
门外男子又换了一副哀切的语气,“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已经三天没进一粒米了,都怪爹爹不中用借不到米来救你的命呜呜呜!连远近闻名的厚道人家姜家也不愿意救你的命啊我可怜的花儿呜呜呜!你要是死了也别怪爹,爹也没办法啊人家不肯借啊呜呜呜......”
好家伙,这是威逼不成,改换道德绑架了!
姜湉翻了个白眼,正要接着演戏。
门外又传来一句喝问:“何人竟敢来我家作乱?!”
姜湉眼睛一亮,是哥哥的声音!
他们回来了!
门外哀求声一噎,接着便是噼里啪啦地奔跑声。
“哪里跑?!”,姜子扬喝道。
提步正要追过去,却被姜至呈阻止了,“别追了,先回家罢。”
“阿薇开门,我们回来了”,他道。
陈氏这才上前将门栓取下,将门打开放三人进屋。
姜湉一见三人,立马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道出,“这人真是可恶!若不是我和娘配合得好他恐怕真会破门而入呢!”
又问:“爹你干嘛不让哥哥将他捉住呢?”
姜至呈道:“一是如今捉住了也没法送去衙门,且他也并未做出什么实际伤害,还能将他打杀了不成?二来嘛,我知道他是谁,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如先将此事告知坊令,商量出个处理方式来再去拿他。最重要的是,从今以后咱们仨不能一起出门,必须留下至少一人看家方稳妥”
四人闻言自然一一点头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