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夸赞道：“我看过了，这次招新考核中，你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的，即便不在剑尊门下，你也是能拜入仙门的。”
“师姐！”听得这话，子车明渊惶然抬起头，他在问心道幻境中的一幕幕还在脑海中徘徊，他还是那个会被所有人、被天道抛弃的孩子。
他识海动荡，声音几乎不稳：“师姐不要我了吗？”
“啊？”秦霜被子车明渊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个逻辑。
夸小师弟考核表现好，怎么就扯到她了？
秦霜发现自己真的不懂男性这种生物。
她不知道自己平日里到底那句话惹了神无谙生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随口一句夸赞惹得小师弟惶惶不安。
这样想来，还是单纯的笨比二师弟最好了。
虽然有时候傻了点，可也没给她和剑宗带来过大麻烦。
西宫韫，真不错啊。
在西宫韫并没有参与的场合里，莫名其妙的，他在自家师姐心中的评价上升了呢。
“师姐？”子车明渊发现秦霜似乎被自己吓到了，于是收敛了真实情绪，开始如泣如诉。
“师姐说即便不在剑尊门下，果然我在考核中的表现配不上剑尊弟子的名头，是不配当师姐的师弟。”
“师兄和师姐们皆是天之骄子，只有我……”他愈发小声的垂泪，“是我给剑尊一门丢脸了。”
“咳咳……咳咳……咳！咳！”花萘被鱼骨头卡到了，开始疯狂咳嗽。
她可不知道平时一起上课，在修炼上执着又艰苦的子车明渊是这个调调啊！
如果她知道自己同期是个戏精，她绝对不会在这种场合吃鱼！
不！她就不应该在这种人戏合一的精彩时刻只顾干饭！
“花萘，花萘你没事吧？”
秦霜的注意力瞬间被咳嗽得撕心裂肺的花萘转移，连着给她念了几个静尘诀，把花萘从里到外的清理了一遍。
子车明渊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幕。
果然啊，师姐她对所有师弟师妹都是一视同仁的好，他从来都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他是如此的贪恋这一份关爱，是如此的需要师姐你来牵住我的手，师姐你为什么就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
我那么需要你啊！你可千万、千万不要放开我的手啊师姐！
咳得喉咙生疼的花萘赶忙灌下了一盅茶，顺了气的她抬头就看见了子车明渊可怕的眼神。
他那本就黑峻峻的瞳仁似乎颜色变得更幽深了，甚至有点发紫，花萘吓得茶盅都没拿稳，“哐当”一声磕在桌上。
秦霜：“怎么了，还很难受吗？”
“没事、师姐我没事。”
花萘连忙摆手，她悄悄又看了一眼，子车明渊已经变回了方才那惶然又可怜的样子，好似她之前看见的是幻觉一般。
花萘咬了一口流沙包压惊，她想：神无谙师兄啊，我觉得你的地位有点危险。
子车明渊酝酿好的情绪被花萘打断，而秦霜似乎在忙什么事情，一直在回复通讯。
花萘不想掺和进复杂的事情里，只低头干饭。
于是包间内的氛围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花萘咀嚼烧鹅皮时发出的酥脆声响。
天黑得很快，街面上的灯火次第亮起。
秦霜他们选座的这个二楼靠窗位置观景度一流，能看见喧闹交织的人流和温暖的灯火。
花萘吃饱了，和秦霜对视一眼后，她开始倚着窗台喝蜜酒。、
几杯下去，花萘似乎是有些醉了，歪着头问“师姐，这就是你说的人间烟火吗？好甜哦。”
秦霜轻笑了一声，“白云镇常有修士往来，镇上居民也多少懂点修行，此处还不算人间。”
“是吗？”花萘的脸颊晕开绯色，“但是真的好甜哦，甜得有点想吐了。”
她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左脚绊右脚，只一瞬就大头朝下的从窗户摔了出去，桌边的秦霜和子车明渊都没反应过来。
等秦霜再扑过去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花萘的影子了。
她从窗口望去，整条街都弥漫着一种过分甜蜜的香气，穿行的人们脸上皆是迷醉的神情。
秦霜心头一凛，神色却还维持着平静。
她拿出两颗明灵丹，自己服下一颗，又递了一颗给子车明渊。
秦霜快速的说道：“吃下它，然后别离开这个房间。一旦察觉到自己神思恍惚就立刻默念清心诀，任何人进来这里，都要有所提防，保护好自己。”
子车明渊吞下丹药立刻说道：“师姐，我想跟你一起去。”
秦霜蹙眉，她在这种时候一向实事求是，她上辈子就很烦那些在紧要关头还拉拉扯扯的情节。
所以她很直接的说：“你留在这里，你跟着我只会成为我的负担。”
这话就像是惊雷劈在了他的神魂上。
是啊，他只会成为负担。
阿娘是这么说的，师姐也是这么说的。
无论他做什么，无论他多乖巧，他都是负担，是带给阿娘厄运的灾星。
如果没有他，阿娘根本就不会死！
即便他忍受着经脉撕裂的疼痛，即便他饱受灵力失控的辛苦，他也还是负担，是根本配不上剑尊亲传这个位置的废物。
他看着空荡荡的窗口，掌心已经被自己无意识的掐出了血痕，疼痛让他惊醒。
子车明渊站起身，他想他必须做点什么，他一定要听话的等到师姐回来。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杀了自己的。
不可以这样的，他要乖乖听师姐的话。
如果当年他听了阿娘的话，乖乖待在原地，或许阿娘就不会死了。
他不可以，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
子车明渊垂着头，指甲陷进肉里，将掌心掐出道道血痕。
……
秦霜跟着自己的灵力的指引波动在白云镇里七拐八拐的找花萘，她一开始就担心合欢宗会对花萘和子车明渊下手，所以一早便在两人身上埋了她的灵力。
虽然花萘是按计划行事，她的身上也有秦霜给她的法器，但秦霜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花萘出事。
她甚至在想，自己做的这个决策是不是太冒险了一点。
但她一时半刻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做这个冒险的决定。
而且在子车明渊和花萘之间，相较于修行艰难的子车明渊，秦霜也更倾向于马上练气中期的花萘更能保全自己。
不过，她刚刚是不是真的喝醉了？秦霜有点担心。
……
意料之中的，秦霜被人挡了去路。
五个人，都是炼气期，穿着打扮皆是南域风格，但秦霜就莫名觉得他们不是合欢宗的人。
“练气也敢挡我的去路？”秦霜凝眉，“派你们来的人，根本就只是让你们来送死，这样你们也要听命吗？”
“杀！”领头的挥着一把刀就冲上来，其余四人仿佛木偶一般跟着冲杀。
秦霜心觉有异常，身法闪避间接触了那四人。
他们皆是神情麻木，瞳中无光，只知道机械的跟着领头那个人砍杀秦霜。
秦霜抽出青霜剑，一剑横扫，凛冽的剑气将墙角的都凝结出蜿蜒的霜纹。
秦霜快速的切身而上，青霜剑直指领头人，一剑穿心。
秦霜本以为领头死后，其余四人会停下来，却没想到他们就像是失控了机器人，彼此砍杀了起来。
他们不知疼痛，不懂避让，似乎脑中只有杀戮这一个指令，彼此碰撞相残，血肉横飞。
秦霜有些看不下去了，她拎着青霜剑从这几人中穿过，果决的一击毙命。
这就是离寻所说的那个什么香药——乱神吗？若非亲眼所见，她还真是不敢相信。
这哪里是什么香药，这简直就是某伞公司的丧尸病毒啊。
“罗坎，宗门中可有异常？”秦霜发了条讯息，得到一切正常的回复后，秦霜又发了一条，“花萘已按计划进入笼中。”
好一会儿罗坎才恢复：“保护好她。”
秦霜又拨了一个通讯给丹塔掌教寇郸。
“找我干嘛啊秦掌教，你这几天动作不小啊。”
秦霜快速回答：“找你帮忙，那个乱神你研究出来结果没啊？”
“白云镇已经乱了，你赶紧派几个有能力的医师来白云镇，最好是擅毒擅蛊的那种，能治一点是一点，司马当做活马医了。”
“喂喂喂！什么死马活马的，我丹塔的精英是被你这么说的？”
寇郸吐槽后又不解的问道：“之前你给的消息还是让我们丹塔的弟子保护好自己，现在你直接点人上前线啦？”
秦霜还急着找花萘，没工夫跟他扯皮，直接道：“去剑宗找罗坎，让他给你们安排人全程保护。别废话，赶紧来。”
秦霜说完就挂了通讯。
她本想继续跟随灵力间的吸引去找花萘，却看见街道上愈发混乱的景象，尖叫、嘶吼声不绝于耳。
神智混乱的修士相互砍杀，不能够修炼的凡人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和碎肉，一派地狱景象。
这种情况，光靠她自己一个人根本控制不住。
秦霜迅速联系其他几位掌教，也给剑宗的三司长老去了消息，请求各宗排遣弟子支援白云镇。
白云镇地处仙门脚下，本就繁华，如今正值大比，各方修士云集于此，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秦霜心头涌上难以言喻的晦涩。
作者有话要说：被神无谙和小师弟烦到了的师姐，想到了家里的二哈：西宫韫，真不错啊！
西宫韫：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