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警校开学第二天的中午,你正在公安办公室吃午饭,是食堂的阿姨开了小灶给你烧的特供便当。
案卷零散地堆在手边的桌子上,面前的电脑上正播着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回放,可你的心思暂时不在这里。
耳边隐约传来甜美的女声,那是外面办公厅里那台老旧的挂式电视机正在播报天气。
“这是今天早上的天气图,四月十三日关东和关西,总体被高气压笼罩,大部分地区是稳定的晴天。但有一团前线低气压正从东面迫近,受此影响关东部分地区可能会在下午到晚间部分时段迎来大到暴雨……”
你咬了口水汪汪的黄瓜条,扒了一大口米饭,然后又夹起炸得金黄酥脆的猪排、沾了酱料塞进嘴里。
你很卖力又很仔细地一下一下咀嚼着。
黄瓜腌制得很好、清脆爽口,米饭蒸得也不错,带着颗粒饱满的丝丝甜香,炸猪排更是美味,外壳焦脆、里面的猪扒却嫩嫩的。
你嚼着嚼着,突然感到一种被大多数人称为“幸福”的情感通过心脏涌出。
嘛,幸福真是件过于简单又过于艰难的事。
你想。
你把餐盘里的东西消灭得一点儿不剩,脑子里已经基本梳理好了本次案件的逻辑。
“风见,把负责案件的人都叫过来吧,顺便,把你们平时用的白板拉过来。”
你四下瞅了瞅,心下满意,确定这间办公室的地方足够大,起码够一二十个彪形大汉玩叠叠乐。
“是!”
笔挺地在旁边当了许久石膏雕塑的淡眉青年应了一声,莫名熟练地收拾起你的餐盘走出门去。
你看着他的背影,
唔…也许这身西装应该换成燕尾服?
脑子里转瞬间冒出这个念头。
看来淡眉F实在当不成公安的话,大可以去管家类的家政行当找找兼职,肯定又是一把好手。
你不着调地想着,突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面前,五颜六色的西装大汉们正一窝蜂地涌进你颇为“小巧”的办公室。
原来负责这案子的有这么多人吗?
还是这伙公安太闲了?
你完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尤其是在你的认知里一个案件有超过五个人直属负责都能算得上大案重案,更何况你面前完全是一种脚不沾地、活像是什么15世纪黑奴运输船重现的“盛况”。
于是你看着这群家伙明知故问道:
“这么多人负责这个案子?”
一时间,办公室里哗啦啦大片的人下意识地左顾右盼起来,尤其以带头挤到你面前的紅山晃为甚。只见这人照例老干部似地端着茶杯,见你看过去便咧开嘴冲你心虚地傻笑。
好吧,你知道了。
额角的青筋开始蠢蠢欲动,但你最后颇为核善地把它们又压了下去。
案子重要。
昨夜,有个鲜活的生命步入了不公正的死亡。
你深吸口气,顺着摩西分海的般齐齐让出的窄道拿着资料走到白板跟前,果断开始了你的陈述。
“案件的基础信息想来不用我多说,目前我们的侦破方向主要集中在两条线上。其一,杀害被害人浅井翔实的凶手到底是谁;其二,被害人浅井翔实背后是否涉及泄露警校重点信息。”
你在白板上贴上了被害人的大头照,引注出两个方向的箭头,并在第一个箭头上打了个重点的圆圈,
“有关第二条线的跟进我不多做赘述,设备分析组的人员请继续跟进,我这里主要针对杀死被害人浅井翔实的凶手进行梳理和推论,如有异议,请第一时间出列补充。”
“是!”
你被震碎耳朵的齐声应和给噎了一下,
“不用回答。”
“是!”
声音更响了。
你捂脸,叹气,觉得自己跟这群家伙的电波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案子该说还是得说下去,于是你沉下脸色,果断将魔爪伸到了被一群大猩猩们快挤出办公室的倒霉蛋风见裕也身上,
“风见,你来再把几个嫌疑人的情况再梳理一下。”
“啊…我?是!”
一时间,你看到一群彪形大汉的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了围在中间的拿着资料板有些手抖的青年公安,活像是一群饿狼盯着块肥肉。
你心虚了一秒,总有种自己成了什么始乱终弃的大渣男的错觉。
嗯,这是在锻炼新入职公安的抗压能力,是紅山那家伙说让你多带带风见的。
你果断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干净利落地把锅甩给了紅山晃。
紅山晃:行吧你开心就好(尔康手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稍显紧张的青年哗啦哗啦地翻了会儿资料,然后深吸口气迅速镇定下来开始叙述。
不错,很有潜力。
你冲人微笑着点了下头以示鼓励,却忽地听见青年公安的声音猛地颤了一下,不一会儿额头便挂了汗。
你:???我这么可怕的吗?
你噎了一下,面带狐疑地扫过面前这群西装大汉,结果见他们一个个颇为“乖巧”地冲你齐齐微笑。
陈年黑卤蛋开花了。
你眼前一黑,果断将注意力移回风见的报告上。
“由于事发路段监控普及度较低,被害人案发的巷子附近仅提取到北侧路口昭和银行外围的与南侧路口24小时便利店门口及店内两处有效监控。根据被害人的社会关系,在案发期间经过两处监控、目前着重关注的三位嫌疑人,分别是:”
“1号嫌疑人,死者的妻子浅井美代子,38岁,昭和银行职员,目前与被害人处于分居状态;2号嫌疑人岡太邦昭,32岁,NS债务公司员工,被害人与其负责的单子有赌马借贷款项未结清;3号嫌疑人,清野昌,29岁,同样是NS债务公司员工,也是2号嫌疑人‘催款业务’的下属之一。”
“另外,同样出现在监控录像中,且与被害人有社会关系的还有一人。4号嫌疑人,小橋一夫,41岁,东京警视厅警校保洁员,案发前几日疑似与被害人因职务问题发生过口角冲突。但当晚便利店内监控录有其在案发时段进入便利店采买的录像。当时嫌疑人穿着浅色衣物、与被害人伤口等高处未观察到明显血迹,且与晚间第一次通过便利店前监控中穿着相符。”
青年呼出口气看了你一眼,见你点头,于是将手里的嫌疑人照片与资料依次贴在了刚刚白板上的箭头后面。
“不错,风见君,梳理得很好,鼓掌!”
紅山晃突然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时间,小小的办公室内掌声雷动彩旗飞舞,气氛热烈得活像是什么当红炸子鸡的演唱会现场。
你眼看着紅山这只不要脸的职场老油条把茶杯往桌上一搁,在掌声中半推半抢地夺过还呆愣在原地的风见裕也的白板笔和资料,然后果断将人挤去了一边,
“咳咳,接下来还是我来梳理吧。你们看,这里……”
一套操作怎一个行云流水、迅疾如风了得。
“啊,欸?”
可怜的倒霉蛋/职场小白风见裕也这才反应过来,可那边的人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口往下讲了,
“银行监控显示,1号嫌疑人浅井美代子女士于昨夜20:35下班离开银行、21:23再次出现在银行门口的监控画面内。而据刑事科那边第一次问询中得知,嫌疑人当晚与被害人约了21:00在其遇害地不远处的新叶餐厅用餐并商讨离婚协议问题。”
“但据她所述,她在下班步行至新叶餐厅后在约定时间并没有等到被害人,于是便又等了大概十来分钟,随即原路返回,下班回暂居地。根据后续对新叶餐厅的员工进行询问,他们确认了当晚确有美代子女士到店内就餐的印象,但时间却记不清了。”
说到这里,紅山晃干脆在白板上画了一下事发路段的简图:
银行监控A———事发小巷————便利店监控B
“2、3号嫌疑人岡太邦昭、青野昌二人昨晚在19:15一同出现在便利店门口的监控中、之后又一同在23:18自银行门口沿远离事发地的方向消失。据初步问询所述,二人昨晚一直事发地同路段的WINS交易所(赌马交易所)附近徘徊。由于昨夜是下场马赛前最后的下注期限,所以他们正在为借贷公司招揽生意,之后到最近的居酒屋喝了一杯便一道返回了住所。”
“另外,经岡太邦昭所述,当夜他似乎看见过疑似被害人的身影到过交易所,但很快就在一堆人里面看丢了。这些不在场证明虽然经过居酒屋老板佐证,但空白时段仍很多。”
“4号嫌疑人……嘛,姑且这么叫吧,风见也提到了,于昨晚20:38便利店门前的监控中向案发地点方向行走,后在21:27进入便利店,购买牙膏、牙刷等生活物品后沿远离案发地方向消失。”
“根据初步问询可知,因居所就在那附近,嫌疑人便去了案发地附近的居酒屋喝酒并解决晚饭,回程的时候想起牙膏、牙刷两样生活物品需要换新于是进入了便利店采买后返回家中,之后再没有外出。去居酒屋的事情已经经过老板佐证,但时间上他也并没有记那么清楚。”
紅山晃在四张嫌疑人照片后头把重点信息标了上去,随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道:
“受害人有赌马的习惯,查了交易记录,昨天他是20:45下的注,也就是说起码那时被害人还活着。根据外围的调查走访,确定这几个人问询中提到的内容也基本属实,但案发前后三小时,时间太过宽泛,他们的不在场证明并不可靠。而且刑事科那边刚传来消息,说尸检出来,受害人虽然死于刀伤造成的内脏破裂,但体内却有大量致眠药物残留。”
“另外,碍于监控清晰度的问题,仅有便利店内一处监控可以较为清晰地拍清楚经过人员的详细衣着,银行门口、便利店门口两处监控都没办法对衣着进行详细确认。因为被害人死于腹部中刀,作案过程中应有很大程度的血液喷溅,按理说会有血衣。”
“但据监控来看,1号嫌疑人穿着深色衣物,2、3号嫌疑人则有外套遮挡都无法通过监控辨认血衣。而刑事科那边仔细搜查过附近街道,均未发现疑似的凶器或血衣,目前四人也均在严密监视中,所以若有凶器或血衣,肯定还没来得及处理完全。”
“以上,汇报完毕,请长官指示!”紅山晃颇为得意地冲你眨眼。
你笑了笑,故作天真道:
“这好说,四个都搜了,搜出来东西的不就是凶手了?”
“话说你们是有职权的吧。”
正说得得意洋洋、口干舌燥的中年老油条顿时就变了脸色,苦哈哈地搓着手,
“有是有,但这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证据太少了,您看,我们也不能无故扰民不是。万一…这动静闹大了,这个,年终奖金……”
你瞅了他一眼,
“行行行,我这就去,这就去。风见,跟我带队,把这几个家里都给掀了!”
他作势就要走,真是唱念做打五项俱全。
“行了行了,别演了。”
你笑着招招手,
“去查一下这个人,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抓了。”
你点了点白板上早已判断好的嫌疑对象,
“另外,不出意外,第二条线也能在这人身上挖出点儿东西来。”
“是!长官!”
应和声震耳欲聋,恨不得将房顶掀翻。
你死鱼眼了一瞬,开始担心这间办公室天花板质量问题,害怕你总有一天会被砸下来的天花板给整个埋进结构层里去。
不过这群家伙到那时候大概会一边大叫着长官一边把你往外刨吧。
你想,不由得露出个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来了,凶手就留给小可爱们推理啦。目前案件基本全部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以及,口姐其实还是,蛮喜欢也承认这群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