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坏办法

因醉鬼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又要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调查工作却迟迟没发进行。

家里一病一孕妇,邬熊伟和阿瓦勒都惦记着妻子,不愿在此地耗着,便留下联系方式等警方有结果了再联络。在邬亭本身没有损伤的情况下,想要让醉鬼被拘留关键还在家暴上,可这是别人家的家事,醉鬼的妻子都连连否认哭个不停,他们作为邻居也不方便过度掺和。

施暴者死不承认,受害者一言不发,裁决者拖拖拉拉,报案者无可奈何。邬亭忍不住拉过醉鬼妻子的手,宽大的袖子垂落,露出布满青紫淤血的胳膊:“都把人打成这样了,证据还不够确凿吗?”

醉鬼妻子用力抽出手,两条胳膊紧紧抱在一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打的!是我自己摔的!亭亭啊,阿姨不是被打的,你不是还吃过阿姨烤的饼干吗?看在饼干的份上,你信阿姨一次,就信这一次好不好啊?阿姨回去再给你做饼干,你喜欢巧克力味对不对?”

邬熊伟把女儿拽回来,对那女人陪笑:“是我们没管好,任由这丫头胡闹,您别放在心上!丫头她妈这几天病了,我得赶回去做饭,咱就先走了。至于你老公······唉,让他少喝点吧!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几个小时是清醒的?也不怕把自己喝死!”

回家路上邬熊伟没教育邬亭什么,见邬亭一路无话还道:“那阿姨也是可怜人,你要是心里不痛快,你爹我以后趁那酒鬼走夜路的时候给他套个麻袋揍他一顿,敢伤我女儿?活该挨揍!”

邬亭听着他努力憋出来的恶狠狠的语气,再偏头打量了番邬熊伟怎么看怎么像“弥勒佛”的脸,无奈叹气:“还是算了吧,爹你不知道你的体格跟武力值呈反比吗?”

“嚯?小丫头居然还瞧不起我?你爹以前可是参加过武术社团的,还去省里比赛拿过奖呢!”

“共十个队,一等奖一个队,二等奖三个队,三等奖五个队,你们社团拿了安慰奖。”

“······你妈妈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当爹的威望都被她磨没了。不过女儿啊,以后谈恋爱可千万别学隔壁阿姨,被欺负了一定不能忍着,要跟爸爸说听到没有?”

邬亭沉默,真遇到类似事件怎么可能轻易跟旁人说呢?想要悄无声息地抹除一个人的痕迹,第一步就是要斩断他跟这个世界的联系!

……

晚餐时间,邬亭家的餐桌前只坐了两个人,从桌上盘子的数量看似乎有不少菜,实则每一盘都见了底,夹两筷子就没。

邬亭率先拿起筷子打破沉默:“吃吧,那两对情侣都在各自房间吃,不跟我们一起。”

原本姐姐姐夫是要上桌吃的,结果姐姐刚才又连续干呕,便回房去了。

对面的小男孩点点头,端起碗扒饭。那是酒鬼邻居家的小孩,父母去了警察局一时间回不来,邬亭他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家门口,在寒风里打着哆嗦嘴唇都冻紫了。

邬亭给他夹菜:“别干吃饭啊,尝尝这糖醋里脊,这螃蟹也挺肥的,尝尝?”

“姐姐……”小男孩闷闷地叫了她一声。

“嗯?好吃吗?哎哟你哭什么?你想干吃饭就干吃饭吧,我不指手画脚了。”邬亭连忙道。

抽泣声断了一瞬,又继续呜呜咽咽地响,邬亭递了盒抽纸过去,接着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把菜全吃了。

收拾完碗筷打扫干净厨房后出来,小家伙倒是不哭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邬亭摸摸他的头:“你爸爸妈妈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要不今晚就住姐姐家吧?”

小家伙眼睛一亮,仰头看邬亭:“可以吗?姐姐不会赶我走吗?”

邬亭嘴角上扬,坏笑道:“骗你的啦,爸爸妈妈回家没看到你的话会担心的。”

小家伙失落地低下头,睫毛再次挂上泪珠:“不会的,就算我消失他们也不会在意的,真羡慕姐姐,有这么好的爸爸妈妈!”

“是吗?你爸爸不说,你妈妈对你应该挺好的吧?”

小家伙摇头:“爸爸打我的时候,妈妈只会在旁边看着。爸爸说不给吃饭的话,就算我饿得肚子疼妈妈也不允许我偷偷吃饼干……”

一连串说了很多后,小男孩问:“姐姐,爸爸妈妈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呢?”

邬亭心道这小孩恐怕不是爸妈生出来的而是数据生成出来的,不是说npc无法怀孕,而是年龄不符——

小孩八岁,“家园”距建立之初才过去四年。

“我哪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反正已经生出来了,那就要好好吃饭成为奥特曼,争取早日在你爹打你的时候能打回去哦!”

见小孩愣愣地看着自己,邬亭浑然没有做错误引导的觉悟:“靠人不如靠己,而且想让别人帮你,装可怜博同情是下策,像姐姐只会觉得被你利用了呢。”

“姐姐……”

邬亭宽容地给他擦眼泪:“大冬天穿一件单衣坐门口;你爸爸妈妈上警车的时候你就在窗边看着,我说他们去办事你也不反驳,什么都不打听;哭的时候也不专心一直偷瞄我······不过没关系啦!你是小朋友嘛!”

小孩安静了会儿,突然扑进她怀里抱着她的腰放声大哭,邬亭着急地捂他的嘴:“轻点声,被楼上听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阿瓦勒和邬娜下楼时,小孩已经吃着冰淇凌跟邬亭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了。邬娜原先就喜欢小孩子,怀孕后更甚,想到小孩那糟心的酒鬼爹眼眶发红,搂着他止不住地哀叹“我们宝贝真可怜”。

小孩差点透不过气,从邬娜的胳膊缝隙中看到邬亭,邬亭对他晃了晃手里的冰淇凌杯,小孩立刻收住眼泪反过来安慰邬娜。邬娜更伤心了:“瞧瞧这孩子,碰到这种事不哭不闹的,懂事成这样还不是家里环境给逼的?”

······

等客厅再次只剩下他俩,小孩问邬亭:“姐姐,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

“会的,你妈妈在保护你爸爸,不让警察抓他。”

小孩低下头:“其实我知道妈妈不爱爸爸,因为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妈妈跟我都得依靠他。”

“你怎么知道的?”

“有一回爸爸喝多了一头栽进马桶里,妈妈就在旁边看着,直到爸爸快死了才把爸爸拉出来,被我看到了。”

“这样啊,你觉得妈妈做得对吗?”

小孩摇头:“如果被爸爸知道的话,会打死妈妈的。”

“那就别给他这个机会!”邬亭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发亮。

“姐姐你说什么?”

“你爸不能死,但也不能让他继续打你们,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小孩垂着头,眼中闪过一抹阴郁:“我,我想不到。”

“想不到好办法那就用坏办法!你爸爸是个没朋友没亲戚的酒鬼,就算一直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会有人关心的,所以你跟你妈妈只要让他活着就好了,他才不是顶梁柱,是工具。”邬亭将最后一口冰淇凌吃完,然后折断一次性木勺扔进垃圾桶,“看见没?这就是工具!”

······

是开锁的声音,那头野兽回到了它的洞穴。隔壁房间的门开了,已经睡下的母亲走了出去。

别去!危险!

即便在楼上也能听见野兽粗重的喘息,它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呻//吟,将椅子撞翻,将玄关摆放的物件扫落到地上。母亲柔和又担忧的声音响起,像是想要和野兽沟通,结果不出意外遭到了袭击。

“啪!”

响亮的一耳光,母亲被打倒在地,头撞在柜门上,又很快被揪着领子拎起来。

“啪啪——”

野兽在嘶吼,喉咙里发出污秽的音节。母亲惊恐地尖叫,这让她遭到了更猛烈的袭击,哐当一声,是茶几上的陶瓷花瓶碎了吗?清晨母亲买菜回来时包里有一束水淋淋的百合花,母亲修剪它们的枝叶后就将它们插在花瓶里。它们会被野兽踩坏吗?然后变成一滩花泥扁平地铺在大理石地面上继续散发香气。

母亲的叫声渐渐变得痛苦,自从那日从警察局回来,野兽的攻击性更强了,这让母亲经常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干家务活,家里的地上总是堆满了酒瓶和脏衣服,垃圾桶里总散发着食物残渣发酵的酸臭味。

像往常一样堵住耳朵睡吧,可是野兽好像上楼来了,脚步声在靠近,喘息声越来越明显犹如在耳边炸响。它是回房间休息的吧?怎么脚步声在自己门前停住了?!

“砰!”

门被野兽撞开了!他被发现了!野兽将他拖下床,很冷,也很疼,体内似乎传来肋骨碎裂的声音,今晚的野兽尤其暴虐,它似乎彻底发狂了!

他妈的,再这样下去她要被活活踢死了,水果刀在枕头下面但她根本没法拿。黑暗中她摸到了一件东西,似乎是相框,不管了砸过去再说。

砸中了!野兽咆哮起来!

趁此机会她扑向床头,可后领一紧,有被揪回去,然后被抓着脖子一头撞在墙上。一下又一下的撞击让整个大脑都嗡嗡作响,明明在黑暗里眼前却一片血光。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将脖子扭转一百九十度,然后一口咬住野兽的小手指,任凭对方怎么捶她的头都不放松。

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牙齿可是最锋利的武器!

咔嗒,小手指咬下来了,野兽痛苦地哀嚎,终于松开她捂着手满地打滚,就是现在!她来不及去找刀,直接扑上去恶狠狠咬住了野兽的脖子!

血灌进嘴里,没时间吐了,她直接将血全部咽了下去,耳边是野兽逐渐微弱的喘息,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狗屁的野兽!一条只会窝里横的癞皮狗而已!

“啊!!!!!!”

身后母亲的尖叫声炸开,不待她回头,突然脑袋一疼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