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会下

和侯志发气愤于长乐公主以女子身份出现在朝会上不同,见自己的亲外孙女如此得宠,身为太傅的赵之恺只有在心中暗暗高兴的份。

哪怕他明知道长乐公主是女子,就算现在再受弘昌帝宠爱,以后也和那个位子无缘。

但也正是因为长乐公主是女子,弘昌帝才能毫无顾忌的宠爱她。而不用担心她会生出野心觊觎皇位,甚至有朝一日弑父上位。

只要弘昌帝活着一日,长乐公主就能享受一日荣华富贵。

并且长乐公主和皇子也没有任何的竞争关系,就算将来新帝登基,看在长乐公主是先帝嫡长女的份上也不会苛待她,还会厚待长乐公主以示皇恩浩荡。

别看弘昌帝如今只有大皇子宁珉一个儿子,但他如今尚且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不少皇子源源不断地出生。

以后皇子们为了得到弘昌帝的关注,很可能还会反过来讨好长乐公主这位嫡长姐,以求她能在弘昌帝那里帮他们说说好话加上几分印象分。

只可惜长乐公主不是皇子,否则以陛下对自己的敬重和孝恭端皇后的爱重程度来看,他赵家很可能就会是下任皇帝的母族,到时,赵家又该是何等的风光。

他除了孝恭端皇后外没有其他的女儿,独子赵恪如今膝下也只有一子,想要等孙女长到能入宫的年纪不知还要过多久。

到时弘昌帝的后宫会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或许可能储君之位早定,也或许弘昌帝早早便已驾崩。其中的风险太大,他们赵家实在是赌不起。

再者,姑侄俩共侍一君的名声说出去实在不好听,只怕有损他赵家一直以来树立的忠君爱国的形象。

想到此处,赵之恺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为他们赵家擦肩而过的泼天富贵可惜不已。

不过若是能设法让长乐公主嫁与自己嫡孙赵维,想来他赵家的富贵最少还能再延续三代。

心念电转间,赵之恺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当即出列怒斥侯志发。

“君为臣纲,长乐公主乃是陛下嫡长女,便是我等的君主,他人岂有议论公主殿下的道理。”

“何况长乐公主蒙受仙人相赠舆图,如此仙缘定能惠泽我大景朝上下,侯尚书这是想要和上天作对不成?”

赵之恺的话义正言辞,说得侯志发茫然不已,竟然真的开始低头反思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更别说是其他听到这话的朝臣们,武将们各个以发光的眼神抬头看着端坐在弘昌帝身边的长乐公主,似乎是真的相信宁瑧被上天选中来保佑他们大景朝的。

文臣们则是互相使着眼色沉默不语,虽说熟读圣贤书的他们都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说法,但万一呢。

谁都不敢确定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神仙的存在,万一长乐公主背后真的有神仙撑腰。那他们反对长乐公主上朝的行为岂不是会被神仙知道,到时神仙会不会由此认为他们是在挑衅以至于降下惩罚。

也不是没有大臣怀疑长乐公主那从仙人手中得到舆图的事情是假的,只是弘昌帝在替自己的嫡长女造势。

但哪个大臣敢直接质疑皇帝的话,这怕不是嫌自己活的太安逸了,想要让自己的家人尽早陪自己去地下参观。

何况公主又不能争夺皇位,就算有再好的名声对她也无用,陛下何必大费周章替长乐公主造势。

这么一想,原先大臣们对长乐公主出现的朝会上的不满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和忌惮

见状宁瑧不禁笑吟吟地看了赵之恺一眼,明明长乐公主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孩子,照理说应该不太明白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说出了这些话。

然而长乐公主的眼神中却有明明白白的了然和赞许之情一闪而过,这让赵之恺莫名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

“长乐不才,侥幸得天眷顾这才有此造化。舆图本宫业已献与父皇,天命在我大景,还望诸卿能共勉,早日踏平北宛。”

“天下是我大景之天下,百姓是我大景之百姓。本宫坚信,终有一日,我大景铁骑定能一统天下。”

弘昌帝赞许地看着自己的嫡长女这一番言论,随后不动声色扫过底下的一众文武大臣,淡淡开口问道:“诸卿可是听清了长乐公主的话?”

不管心底是不是真的赞同宁瑧的话,既然现在弘昌帝发话了大臣们肯定就要跟着他的话表忠心。

“臣等定不会辜负陛下与公主期待,愿献微薄之力助我大景一统天下。”

闻言弘昌帝不禁开怀大笑,满意地看着底下众臣欣慰开口道:“诸卿有心了。”

宁瑧和自家老爸对视一眼,见底下的大臣们没有再对她出现在朝会之上有何不满之后,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宁沨微扬下颌,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吴陌取来自家女儿精心绘制的舆图,“将舆图传与诸卿共观。”

“还望诸卿仔细观摩,无需忌讳畅所欲言便是。”后一句话是对底下的文武大臣们说的。

得到陛下吩咐后,吴陌立刻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舆图,离开自己原先一直站着的弘昌帝身边的位置,将舆图递给站在众臣最前面的太傅赵之恺。

武将们见状立刻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而文臣们也不甘落后。霎时间,朝会之上掀起了比以往更加热烈的议论声。

眼看朝中众臣的心思已经全盘放在了舆图上面,宁瑧悄悄打了个哈欠。随后她略一沉吟便果断告辞了,“父皇,儿臣这便先行回去了。”

还不到时候,现在她还只是个小孩子,就算弘昌帝向天下宣扬她受到仙人青睐一事,也不会有多少人去发掘她身上的能力。

朝中众臣最多只会把她当成一个吉祥物,要是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至少还要再大几岁才有可能。

不过假托仙人之名的确是一个好法子,哪怕是再迂腐的臣子也不会和神仙对着干,这倒是可以成为自己的助力。宁瑧心中美滋滋地盘算着,对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有了大致的方向。

宁沨闻言立刻急了,面对着朝中的一众老狐狸,自家女儿不在身边他多少有些心慌。

虽说就算宁瑧留在这也不一定有什么好主意,但只要有个商量的对象就能多几分底气。

但见自家女儿脸上不易察觉的困乏之色,想起她今天起了个大早恐怕睡眠不足的宁沨只好悻悻地挥手,强撑着气势道:“吾儿去吧。”

宁瑧点点头,朝自家老爸安抚笑笑就干脆地转身离开,徒留老父亲在身后望眼欲穿。

“恭送长乐公主回宫。”

吴陌见状立刻识趣地大声恭送宁瑧离开,引得宁沨向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让他不禁飘飘然。

沉浸在热烈讨论中的大臣们闻言立刻抬头,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能见到长乐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

虽说长乐公主只是公主,今后不会影响朝臣们的升迁。就算臣子们没有及时向她行礼,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赵之恺还是率先俯身向弘昌帝行礼请罪,给足了自家外孙女身为一国嫡长公主的面子。

“陛下恕罪,臣等未能及时恭送公主殿下。”

宁沨还在心中哀叹自家女儿拍拍屁股走了,只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自己不太熟悉的大臣。闻言他虽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臣子们为什么要为此事请罪,但还是本能地挥挥手示意无妨。

倒是让他在误打误撞之下做足了宽宏大量的君王模样,引得诸臣感激涕零,“无妨,诸卿皆是国之栋梁,相信长乐不会怪罪诸卿的失礼。”

长乐公主来了朝会没待多久就离开,仿佛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告知朝中大臣自己得天眷顾一事,以及证明自己在弘昌帝心中的分量。

负责保护皇帝的御卫军身影在殿外晃动,长乐公主刚一踏出正殿他们就及时跟了上去,打算一路护送长乐公主回后宫。

只留下激动不已的武将们传阅舆图,围绕如何踏平北宛展开激烈讨论。

宁沨对军事不甚了解,在武将们的激烈讨论中完全插不上嘴。最后他只好识时务的闭上了嘴,转而开始询问文臣们大景朝的国力详情,以便对此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