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栩？”
陆栩这才回过神看向盛司南，说了声好，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盛司南看着他嘴角硬扯出的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小药童把盛司南引进兜率宫的正殿，朝一身青灰道袍，鹤发白须仙气凛然的老者耳语几句之后，老者一甩拂尘，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太上老君了。
盛司南好整以暇，拿出地府鬼差该有的专业态度，腰板打的笔直。
“那个不进来？”太上老君下巴轻抬，眯着眼睛朝殿外瞟了一眼，毫无待客之道。
盛司南终于明白江无岸为什么不喜欢天界的人了，不过她还是和气的回道：“任务主要是我负责，老君有什么问题与我沟通就是。”
“老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告诉你，要收青牛的魂魄，想都不要想！”
盛司南咬咬牙，拿出自己的职业素养：“老君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沟通，天界有天界的制度，地府有地府的规矩，如今板角青牛涅槃，魂魄已经属于我们鬼界管辖范畴，您如果强行扣下，我没法向地府交差。”
“你交不交差关我何事！”太上老君拂尘一甩，趾高气昂：“我的坐骑说死就死，你让我一把岁数出门骑什么？你方才说我有什么要求？那你让庖丁老儿过来给我磕头谢罪，再赔我一头神牛。”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谁不知道神仙都是腾云驾雾的，骑哪门子的牛。
“这件事还需您自己与厨神交涉，我们地府的工作范畴只负责收捕魂魄。”
“只负责收捕魂魄？”太上老君嗤笑一声，一脸玩味的看向盛司南：“我可是听说前几日地府刚帮月老解决了个大麻烦，也是你来办的差吧，怎么，地府如此厚此薄彼？”
盛司南：“……”
没想到上次接个私活儿还附带买一赠一服务的。
太上老君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给他解决问题，那就是地府看人下菜碟，但他的问题自己哪解决得了。
让厨神庖丁来磕头谢罪，你还不如直接让我给你磕头谢罪那。
两个人的谈判一时间陷入僵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些许动静，哐当几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太上老君一吹自己的山羊胡，朝外看去：“你带来的那个手下可还稳妥？”
通过对陆栩这几次的观察，他这人虽然出手狠辣，但也算顾全大局，几次任务都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从来没出过什么幺蛾子。
盛司南给出相对中肯的评价：“他这人还算稳妥，不会惹是生……”
非字还没说出口，太上老君的小药童就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大喊：“老君老君，那个鬼差和佑元神君打起来了，劈了我们一座殿还把八卦炉给砸了个大窟窿！”
“你，你……”太上老君抖着手指向盛司南的鼻子，然后一甩袍袖着急忙慌往外走。
盛司南脑袋空白了几秒，赶紧跟过去。
兜率宫上空金光大现，法力消散后的星星点点四散空中，一座偏殿倒塌后，废墟扑腾的尘土迷得匆匆赶来的三个人眼睛都睁不开。
“真没想到你小子还有别的身份。”佑元拭去唇角血迹，笑的猖狂：“不过那又怎样，这里是天界，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司南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轮不轮得到我插手你马上就知道了。”陆栩掌心向上，燃起灵台心火，术法瞬间暴涨百倍：“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佑元神君看到陆栩掌心汹涌诡谲的术法，瞳孔震颤……
盛司南被纷飞的尘土呛的不住咳嗽，胳膊不停在眼前挥着：“陆栩，陆栩你在哪儿？”
只听迷离之间，前方有清晰可闻的坠地声，盛司南和太上老君同时跑了过去。
“陆栩你这是怎么了？”盛司南艰难的扶起半跪在地上的人，有些手足无措。
陆栩虚弱的靠在盛司南身上，朝不远处看了一眼。
此时佑元神君正被太上老君和小药童扶起来，唇角挂着淡淡血迹。
都见血了？
盛司南赶紧查看陆栩的伤势。
“你伤在哪里了？你们两个怎么会打起来哪？”
佑元一副劫后余生的眼神望向对面的两个人，刚才陆栩明明差点要置他于死地，可盛司南的声音一传过来，这家伙瞬间熄灭心火，竟然原地跪倒。
好小子，挺能装啊！
佑元猛咳几声，嘴角又溢出惨淡血迹。
“神君……神君吐血啦。”小药童见的世面少，立刻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太上老君忙变出一颗丹药让佑元服下：“无碍，有老夫在不会让神君有事。”
盛司南的注意力刚被小药童两嗓子吸引过去，紧接着就听到挂在自己身上的人闷哼一声，捂住心口。
陆栩眉宇微蹙，齿间紧咬，不住的往肺腑里嘶着气，看起来很痛苦。
不远处用法力逼出淤血的佑元：“……”
盛司南看陆栩脸都白了，把人安置在一旁就走。
“你……去哪儿？”陆栩捂着心口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我给你讨回公道！”盛司南气得肩膀发抖：“虽然是他们的地盘，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盛司南甩开陆栩的手，义愤填膺的跑过去理论。
看盛司南走过来，佑元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瞬间像是抽去骨头，一旁扶着他的小药童脸都跟着用劲才堪堪将人撑住。
“神……神君您不行就坐下吧，小的实在扛不住……”
“闭嘴。”佑元神君唇瓣未启，从齿缝间中气十足的挤出两个字。
架在他的胳膊下的小药童一时间有点茫然。
“司南，你不用担心我，其实我……咳咳咳……”佑元话还没说完，肺都快咳出来了。
太上老君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暗暗估摸出点门道，打算先作壁上观一番。
盛司南刚刚眼瞅着佑元服下一颗太上老君的仙丹，他能出什么事。
“堂堂九重天神君公然在天界对一个凡人大打出手。”盛司南抱着胳膊压根没打算关心他：“你也太欺负人了。”
“我欺负他？”佑元气得腰背都打直了：“是他说我欺负他的？”
盛司南气得够呛：“他能说什么，他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分明是他先动的手！”
“你以为我信啊，他又不认识你，和你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动手打你，除非你先主动挑衅别人。”
“他不认识我？他……”佑元神君声音微顿，眼底闪过一丝犹疑，故意道：“我和你认识多少年，他才认识你几天，你就这么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说的话。”
盛司南寸步不让：“我虽然只认识他两个月，但他至少没撒过谎，你哪，你那斑斑劣迹需要我当着这些人的面回忆一遍吗？”
大学的时候佑元为了把她骗出来可没少扯谎，演技也是好的能入围奥斯卡了，如今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佑元神君重重呼吸几个来回，罕见的没有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发现，盛司南竟然把陆栩给忘了。
这不是佑元第一次和陆栩发生冲突，那次盛司南分明就在现场，甚至因为上前劝阻被他不小心推倒在地，怎么可能不记得，而且她没必要在自己面前撒谎。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只是不记得陆栩了。
佑元神君平静的望向远处的男人，唇角默然勾出一抹冷笑。
“司南，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真的没有欺负他，你看眼前的境况也该知道哪个伤的更重。”
太上老君可算是把瓜啃明白了，当即出来控场。
“若不是有老朽那枚丹药，神君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佑元神君默默看向太上老君，心照不宣的点头道谢。
“老君可否赐一枚丹药给晚辈？”这是盛司南过来的主要目的，瞧陆栩的伤势，怕是内伤。
太上老君看了盛司南一眼，又看向佑元神君。
佑元假装大度的开口：“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君应该不想一个凡人在兜率宫出事，脏了神殿也是种罪过，赏给他便是。”
盛司南暗暗攥拳。
佑元神君说话也太难听了吧，一颗药丸而已，太上老君都没开口他倒是会阴阳怪气。
“我可以买！”盛司南不稀罕接佑元这个人情，不卑不亢道：“老君尽管开价。”
“老朽的丹药岂是钱能随随便便买来的！”太上老君觉得眼前的小鬼差简直是在侮辱他……
“一千万鬼币一颗，卖不卖？”盛司南壕无人性的开价。
佑元神君咯吱窝底下的小药童眼前一亮：“老君老君，一千万哎，挡您信徒两年的香火钱了，卖给她卖给她。”
太上老君一手握拳干咳两声，示意小药童闭嘴。
“丹药可以给你，钱老朽自然也不会要，但要赔的东西可远远不止于此。”
盛司南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接过药丸：“该赔的我们绝不推脱。”
拿到药丸，盛司南立刻跑回陆栩身边。
“先把这个吃了。”
刚才盛司南说的话，陆栩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他直勾勾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忽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小药童只听脑袋顶上的人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忍不住抬头问道：“他们俩是夫妻吗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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