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落在结界上,碰撞中焕发出五光十色,炫目夺人。
池溪趁着陆霖一时惊愕,一个闪身,伸手夺走了他的佩剑,注入灵气后劈向结界。
伴随着落下的天雷,一上一下,只一击,结界瞬间破裂。
刚踏出一步,天雷轰鸣而至。
池溪心中猜测,先前已渡过了八道,十阶天雷只剩两道。
她持剑击向天雷,天雷落在剑身连成了一条银白色的锁链,她挥剑,银链挥到了远处,砸了一个大坑。
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应下了最后一击。
成了,池溪暗道,但她并没有感受到境界的提升。
她疑惑的看着天空,乌云滚滚并没有散去,随之而来的是一注像是水龙一般的天雷,直直的朝着她舞来。
毅然是无处可躲,池溪眼下无法思考,为何还有一道,只是凭着本能提剑,灵气连带着魔气注入了剑身,正准备与天雷殊死一搏之时,陆霖冷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说道,“我不信你。”
池溪不语,集中精神面对雷劫,眼下这般景象实在无暇顾及他。
“你从何处听闻她的姓名?”陆霖问着,来到了池溪身后,一把夺回了佩剑,并将她拉入怀中,“你如今还不能死。”
“你既然不相信,为何要帮我?”池溪问道,眼见着水龙呼啸而来,她厉声道,“放开,用不着你碍手碍脚。”
“师妹,以前是师兄不对,这次让师兄来保护你。”陆霖闻言,抱的越紧,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池溪心想他又犯病了,可挣扎无果只能任由他抱住。
水龙冲下,陆霖替池溪挨了一道天雷,许是心中混沌,许是对过往太过执着,竟然忘了用灵力对抗天雷,就这么结结实实挨了一道。
见陆霖被天雷劈得晕头转向,池溪趁机推开他想跑,才刚踏出一步,又一道淡白色的天雷落下。
池溪转念一变,瞬间化成了树身,硬生生将雷抗下,雷火落在树枝上燃起熊熊大火。
乌云散去,天空一片青白。
池溪摇树变回了人形,火光还没有消散,她轻轻拂去,成功结丹的她犹如脱胎换骨,连脚步都变得轻盈,
她转首看向还有些迷茫的陆霖,她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只是他把握不住,本来对他有惋惜怜悯,现在看来,他连那一丝怜悯都不配,一个懦夫,既沉迷过去,却又纠结过往,不敢去想将来。
池溪回首,不在管陆霖如何,她运气向前,打算离去,但她没料到陆霖回神很快。
“师妹是要去哪儿?”陆霖在她身后幽幽的说道。
只是一个踱步他侧身而来,很快拉住了她的手腕。
池溪晕倒之前,心想还是着了他的道,陆霖以前不愧是被称为人族希望,无论遇到何种灾祸,都恢复的比她快。
池溪醒来的时候,眼前熟悉的蓝白色床帏,雕花床边悬挂着的只只纸鹤,令她有些迷茫。
她起身抬眼看去,室内简朴的摆设更令她有丝错觉,这里像极了她的卧房。
她误以为又回到了以前,恍惚是做了一个梦,但她抬头一看,看见了师兄,正巧师兄也正在盯着她。
她刚想开口,又看到师兄双眼殷红,身上魔气泛滥。
池溪想了起来,她渡劫成功之后,被陆霖拉住,又被他敲晕了,但她晕倒之前,听见远方传来一声模糊的惊呼,像是在喊她“小树姑娘”。
“你如何知晓这个名字?”陆霖见她醒来,急切的问道,“莫非你当真无所不知?”
池溪并不回答,她冷眼看着陆霖,心中觉得着实好笑,这么执着于我却又认不出我,不过是想迷惑自己?
陆霖见池溪不答,许是过于着急,他唤出了剑,又立在了池溪心口处,“只要你说,我暂且可以不杀你。”
池溪心想,我就在你面前却认不出我来?既然如此不如让你去追逐一个更虚无飘渺的人,她斟酌一番开口道,“不过是九十九年前一个孤魂告诉我的,我见她长得美,特别是她的眼睛,虽很美,却空洞无神,于是我修人形的时候便想着她,定要修出一双与她一样又要带着星光的眼睛。
“我见她一缕魂魄觉得可怜,我亦是孤漠黄沙里的唯一一棵树,那几日我们时常说话消遣,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池溪。”
陆霖并没有打断他,但池溪还是停顿了一下,眼里带着一点笑意看着陆霖,“我问她,你为何孤身一人,她回道,她生来孤寂,意外有了家,又因为意外失去了家。”
“我猜,可能是百年多前的人魔之战死了吧。”
“不过她还与我说过,她从小有位与她一起长大的师兄,她一直追逐他的脚步,对他很是憧憬,后来她停止了向前的步伐。我本猜想他也是一起死了,可是她又与我说,如果遇见他,就要离他远远的,因为他恨魔,我落在他手中是必死无疑。”
说完,池溪假意问道:“你可是陆霖?”
“是……”陆霖闻言,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丝希翼问道:“她……可还好?”
“她与我一棵树说了很多往事,我知晓她成魔是因为魔种,我只是一颗有着灵意的树,得知了魔种的力量,很是向往,于是在我的百般渴求下,她将魔种作为礼物埋在了我的树下,还与我说魔种是妖族的阴谋,若我能修出人形,定要替她报仇。”
陆霖闻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眼里虽然沉痛,但像是早已了然,不提及妖族分毫,只是迫切追问:“那她后来如何了?又去了哪里?”
池溪不由得怀疑,他也知晓此事?那到底是他死前还是她死后?她见状,随口编道“她朝着沙漠一直向北走,像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后来我便没了她的消息。”
“那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陆霖又道。
“我与她不过相识三日,那日中秋,下了瓢泼大雨,她跟我说这个世上她无处可去,也无能容她,我本想说,我这里能容她一辈子,但她又想起还与一人有约,便离去了。”
“向北走是魔界……她听了沈澈的话,去了魔界。”陆霖喃喃的道,他收起了剑,踉踉跄跄的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本是不信的,可是面前这位树妖,说了那么多关于小师妹的事情,又正巧,他也该去魔界走一遭了,于是他满怀希望的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池溪,“若我去北边没有找到他,待我归来之时,就是你的死期。”
“祝你好运。”池溪回道,心里却想,等你离开了,我早就走了,去天涯海角找我去吧。
陆霖回首,走出了屋子,又关上了房门。
池溪看着紧闭的房门,调息了半盏茶后,她爬了起来,查看了一下肩部的伤,发现已经完好无损,料想时她晕倒之时,陆霖为她治疗,她心里毫无波动,那本时他所造成的。
池溪想着,走到了门口,伸手推门,手指刚触碰到房门时,一阵发麻,她用力,房门纹丝未动,然而麻意蔓延到了全身,这时她才反应过来,陆霖这厮居然又设下了禁制!
池溪摇身一边变成了小树,用树枝触碰着房门,并没有麻意,她有些愉悦,陆霖千算万算,没料到她还能变成树。
她用力用树枝推着门,依旧是纹丝不动,她挪动着树身,用小树撞了一下房门,察觉道有一丝松动,立即继续撞击着,但是始终是仅有一点松动,像是她的错觉。
她不甘心不停歇地撞着,发出了一下又一下的“咚咚”声,在空无一人的房内回荡着。
房内慢慢陷入黑暗之中。
池溪晃了晃树枝,小树泛着淡淡萤光,继续撞击。
但除了先前那一点松动,房门依旧一动不动,她只好另寻他法,挪动着树身,换着法子四处查看着,但依旧未找到出路。
池溪只好暂且放下,她晃了晃树枝,变回了人形,屋内瞬间又回到了黑暗,又逐渐从窗台透露了一些朦胧的光。
池溪望着窗外,外头已经是弯月高悬。她抬手施法点了油灯,屋内又恢复了光亮。
一阵眩晕感涌来,许是禁制造成,又或者是渡完雷劫不久,突的觉得有些虚弱,她只好转身回到床边。
她看着床头挂着的白色纸鹤,伸手拆了一只下来,观察着纸鹤,一会儿后得出了结论,她手上这只像是出自她的手,其它的分辨不出,大抵是她在玄剑宗时和一些师妹折的。
陆霖果然思念师门,不若怎会将她们送于师尊的纸鹤偷来。
池溪将纸鹤重新系了上去,回到床上,盘腿打坐,进入冥想,观察着体内自在天地,丹田内有着一颗细小淡白夹杂着一点金色的圆形气体,那便是金丹。灵气原本在丹田内萦绕,如今转入了金丹。
她进一步修炼着功法。
窗外闪过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随后又折返回来,站在窗户外,朝着里面探着,时不时发出细小的交流声。
“大哥,你确定是这儿?”一个细小又清脆的声音响起。
“陆霖的住所确在此处,只是不知救你们的姑娘在不在这儿。”一个虽然压低着但依旧洪厚的声音响起。
“确定,我那天瞧见了。”清脆的声音又道。
随后时窗户那儿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扰得池溪无法静心,她睁眼,听着窗外声音,觉得其中一道有些许熟悉。
她起身,试探的喊道,“江洋?”
“哎!小树姑娘!”江洋高兴的应着,又朝着自家大哥说道,“大哥,她在里头!”
“小树姑娘,你等着,我们这就救你出来!”江洋在窗户大喊道。
池溪来到窗前,可她看不清外头的身影,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料想是禁制的原因,她提醒道,“这里下了禁制,你们小心些。”
话刚落应,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翻窗而入,而后又是一道,江洋问道:“什么禁制?”
池溪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看着窗户,“我先前推门推不开,以为陆霖下了禁制。”
又转头看着另一个陌生的男子,江洋连忙道:“小树姑娘,这是我先前与你说过的,我大哥,江流。”
“幸会,多谢相救。”池溪说道,心中有些高兴,他们竟然会面了,那说明去雾间有望了。
“客气了,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我说不定见不到他们俩兄弟了。”江流说道,他转身观察了一下四周,他跑到门前一探,说道:“确实是下了禁制。”
“那我们如何出去?”江洋急急的道。
池溪看着他们,提议道:“不如你们在翻窗试试?”
江洋闻言,又爬上了窗台,没有意料之中的被阻,反而一翻而过,窗外传来了他的一声痛呼,“哎哟。”
“呃……小树姑娘,你先请。”江流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溪双手撑着窗台,轻轻一转,落了地,没想到她费尽力气的破解禁制,出口竟是她想都没想到的窗户。
“咦,小树姑娘,你怎么好像长高了一些?”江洋看着快与他一般高的池溪,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还比先前更好看了些。
“应该是渡劫的原因。”池溪回道。
“原来昨日渡劫的人真的是你!”江洋称赞道,“小树姑娘修炼可真快啊!”
池溪笑了笑,心想确实快了些。
“小树姑娘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可熟悉这里?我们来的时候还迷路了一会。”江洋说道。
“六七日,我熟悉这儿,你们跟着我就好。”池溪回道,带着他们出了院子,朝着出口走去。
一路上,江洋滔滔不绝的讲诉着来寻她的艰难险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池溪说道:“还望小树姑娘不要计较,我二哥他确实伤的挺重。”
“怎么会计较,你们来救我,我很是感激。”池溪由衷的道,她也是没料到,过了这么多些日子,他们竟还想着来救她。
江洋嘿嘿一笑,继续朝前走着。
走到门口时,远方匆匆来了一个身影,江流两人反应迅速的从边上假山一躲,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池溪白色的衣裙在月色的照耀下格外醒目,于是她只好迎了上去。
“你这个妖女!”穆茜瞧见池溪,气呼呼的问道:“你究竟怎么跟陆哥哥说的,他竟没带我便走了!”
“你知晓他是因何事离去?”池溪问道。
“那当然,我的陆哥哥什么事都会告之我。”穆茜得意的回答,又质问道,“你说!你究竟使了什么迷魂汤!”
“你既然知晓他是因为何事离开,那你为何不去问他?”池溪看着穆茜笑道,“再说他没带你,你为何不跟着,你平时不都像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身边?”
“都怪你,陆哥哥与我说你因魔种成魔,让我去翻翻当年的档案,我回来他便没了身影,更奇怪的是档案上从未有过你的记载,而且我先前也我从未见过你!”穆茜一股脑什么都说出了口,又像是灵光一闪的问道,“你说你是因魔种成魔,莫非是骗他的?你来此地究竟有何目的!”
池溪闻言,仔细斟酌她的话,想着陆霖也并不全信她,不然怎会让穆茜去查魔种的事情,但她也明了,魔种确实是妖族所为,他们对种下了魔种之人都有记载,除了她、除了陆霖、应当还有许多人,可这是为何?
将人族修为高强的人都变成魔,对妖族有何好处?
“你少装哑巴,你说话啊!”穆茜喊道,拎着一条长鞭朝着池溪打来。
“你为何不想想陆霖是否在骗你,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池溪闪身躲去,问道:“我是被迫来到此地,倒是你有什么目的?
穆茜闻言不依不饶,见打不到池溪,突然瞧见假山边上有人,“你既然还有帮手!”
她大怒挥动着鞭子朝着边上的江流两人打去。
“哎!怎突然打起来了。”江洋一惊,眼见着长鞭朝着他脸上招呼而来,“大哥救我!”
池溪见状立即变成了树,树枝一挡一卷,将江流两人换了个位置,又继续用树枝反击穆茜,但树身移动缓慢,穆茜的长鞭灵敏,转了几圈后,池溪落了下风。
可池溪除了树枝,没有其他武器反击,这样便近不了穆茜的身,很是被动。
而江流也只能远看着,长鞭和树枝挥舞太快,他无法加入只能在边上干着急,他拍了拍江洋,江洋立即反应过来,在边上呐喊着,“小树姑娘必胜!
江流闻言,看着江洋一时无语,随之他朝着池溪问道:“小树姑娘,可要用我的短剑?”
池溪这时才想起自己前世是剑修,用长剑更为适手,于是她挥动树枝之际,用树枝化成了一柄长剑,摇身一变化成了人形,接住了幻化出来的长剑朝着穆茜攻去。
剑锋舞动将长鞭击开,只几招,穆茜被池溪近了身。
池溪想起往日种种,眼里杀意涌现,朝着穆茜砍去,却被一把从别处而来的扇子挑开了池溪的剑身。
池溪回转剑柄,控制着力道,后退回到了江流两人边上。
“你是何人?竟敢伤害我阿姐!”一道红色的身影从院墙而来,他冷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