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云层霎时消散。
池溪收了收气息敛去一身光芒,将树枝模拟成双手倒叉在树干上,想将纸张收起来,才一瞬,那纸条被树枝一勾随着微风飘去。
池溪心中一急,不由自主连忙向前倾去,伸出树枝向前勾着。
大树逐渐倾斜,“咿呀”一声,池溪来不及回正,大树连根拔起轰然倒地,扬起一阵飞尘。
飞沙落地后,池溪恢复成了人形,被掩盖在黄沙之下,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池溪是被渴醒的,她神智尚且有些不清,无法思考,只是渴望光明的本能,使她艰难的扒开了眼皮,但刺眼的光线令她不由得闭了眼。
烈日当空,却冷的发抖。
她的喉咙像是被晒的裂开的大地,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石子。
“渴……”
她不由自主的呼出了一句,但她声音像是被撕裂一般,破不成音。
随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咙的不适感消失,但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她楞了一会,而后逐渐恢复了记忆。
光线透过她薄薄的眼皮,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适应了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想起倒地之前被拔.出来的根,急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体,幸好手脚完好无损,而且位置似乎比原来移动了那么一点。
她心中一喜,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
池溪稍作调整之后,深呼了口气,双手撑地,慢慢爬了了起来,但是腿脚无力,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四周的有着稀薄的灵气,不断的朝着她丹田涌去,如今她是人形,修为远不如是树之时,丹田能储存的灵气并无多少,也不能像是大树之时用树枝会引导灵气,注入树内,化成养分。
且以前的习得功法全都无法施展,再这样下去,当丹田充满灵气时,她便要爆体而亡。
时间紧迫,但她反复几次依旧如此,别说走了,连站都站不稳。她没有气馁,想起了老办法,试着滚动着身体,可惜身体像是在一种结界之中,拼尽全力也没能移动分毫,只是在原地滚的转圈。
灵气蛮狠的冲刺她的丹田,她躺在地上,气恼地将双脚蹬入沙子中,刹那间她又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了沙漠上。
夕阳已将西下,记忆恢复后,池溪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树身,树枝更茂盛了些,一阵风袭来,消失已久的纸张又突的落在不远处。
这次池溪不敢伸手去捡,她感受着树身,像是行走一般向前抬脚,伴随着一阵剧痛,交错的树根分裂而来,又逐渐合并成两枝,像是人类双腿一般。
池溪冒着试一试的想法,轻轻向前抬腿,树根破土而出,眨眼间又迅速扎进地面,她欣喜的立即移动另一枝树根,也是如此。
虽然只是向前移动了一点点,可能就是几厘米,但她燃起了希望,她一点点的向前移动大树。
夕阳只剩最后一抹余光时,她靠近了纸张,她向下伸着树枝,将有些破损的纸张轻轻拾起,放入树洞中。
随后跟着那三人离开的方向,缓慢地移动着。
月上枝头,池溪已将移动了几十米远,身为树精,树枝无时不刻吸收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给予她能量。
她不需要休息,只想赶紧地追上那三人。
也不是她不想快而是她实在快不起来。
初学走路,还是一颗小树,着实有些为难人。
月亮躲在乌云后之时,池溪收敛了光芒,继续缓慢前行。
直到前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停下了树根,悄然隐藏在黑暗之中,与静默的黑夜化为一体。
来人有两人,一高一矮,身穿白衣,在黑暗中随着浅薄的光缘,有些明显。
很快池溪发现自己见过他们。
这是衔月门的人,经常在她树下与魔族交换消息,被人族称为叛徒。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她才知晓了许多魔族的讯息,比如魔界的入口只有魔才能感应得到。
难怪自己殒身之前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不一会儿他们像是有些疲惫,原地停了下来,在池溪不远处。
“咋今儿走了这么久,都没瞧见那棵树。”高个儿道。
“是啊,真是奇怪了,按理应该到了。”矮个儿附和道,过了一会又问道,“什么时辰了?”
“亥时,马上到约定的时间了。”他回道。
“到不了指定地点可如何是好,看着天黑漆漆的,不如打着火找?”高个人按耐不住,话音刚落,便用术法燃起了一撮火光。
很快被矮个人拍灭,“小心引来他人!”
但还是晚了,在黑暗中短暂的光芒像是一盏明灯。
“嗖嗖”几声,有三名黑衣人飞快地落在了他们面前。
正是昨日要去雾间那三人,他们迷失在了沙漠之中,只好按照原路返回想要寻找大树,然后再回想一下路线,可惜他们找了许久也未见到。
正巧黑暗中出现了一点光亮,他们误以为是大树发出的光芒,急忙运气飞来,没想到是两名未见过的人手中发出的光。
他们目不转睛地对视着,手却心意相通的放在武器上。
高个儿以为自己误打误撞,遇到了约定之人,高兴地拍了拍矮个的肩旁,“你看,来人了。”
矮个不以为然的拍开他的手,“先对暗号!”
那三人一听,率先问道:“地瓜地瓜?”
“我是花生!”高个儿想也不想的回道。
暗号错了,众人心想。
短暂的沉默后,矮个儿唰的一声抡起了一把大锤,那三人同样反应迅速的拔剑出鞘。
一顿刀光剑影,打的昏天地暗。
池溪看了一会好戏,又悄悄移动了起来,只是没想到很快战火燃到了她这边,那大锤“哐”的一声砸到了黑衣人剑上,又“铮”的一声,弹飞了出来,直直的冲着她而来。
池溪一惊,玉白色的光芒亮起,照耀着四周。
那锤子当即被矮个儿召回。
好险!池溪心道。
“你们看!树!”有人喊道,几人停下了动作,一阵寂静之后,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席卷而来。
三名浑身萦绕着黑气的蓝衣人悄然而至。
是魔来了。
他们道,“红月起始。”
又是不同的暗号,矮个儿心想。可是他没有动手,但只见身边的高个儿提起剑就冲了上去,大叫道,“暗号不对!”
“这个蠢货!”矮个儿暗骂一声,被迫抡起了大锤,冲了上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只见一抹剑光直冲着他们而来,他们闪身躲去,有人问道,“头儿,上不?”
三人相视一对,默契的加入。
池溪望着打成一团的几魔几人,观摩了一会,猜出他们的修为应当是不相上下,也不知要打到何时去,顿时无了看戏的心情,抬着树枝望着躲在云层后的弯月,计上心来,悄悄收起了光芒,随后默然靠近他们。
四周陷入了黑暗中,但他们都没有注意,依旧沉浸在打斗之中。
在术法时不时发出的光芒之下,一棵树悄然移动,众人只听见一阵风声,有人“啊” 的一声发出尖叫,逐渐远去,随后又是一人。
池溪再黑暗中胡乱伸着树枝,谁朝着她靠近就扇谁,直到打斗声停下,三人三魔都已经仓惶逃去。
池溪晃了晃了树枝,发现树下只剩两名紧抱再一起的黑衣人。
他们没等池溪动手,不由自主的连发出几声,狼狈的逃走。
终于清静了,池溪梳理了一下树枝,记住他们远去的方向,缓慢移动,继续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人,被地缚住,我是树,却可以漫山遍野地跑,又名重生之我是树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