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透过天窗照射而入,坐在地面上的徐听肆,迎着光看清了眼前人从面具下一直延伸至颈脖的狰狞伤疤。
倾泻的光线因天窗外树木的抖动而摇晃,被光线刺目的徐听肆眯了眯眼,悄悄动了动背在身后一直紧攥绳结的手。
留意到徐听肆方才观察的地方,面具人低头往阴影深处缩了缩,看着徐听肆白净无暇的肌肤,抵在喉咙前的刀尖陡然一偏,在那白净秀颀的颈脖上划出一道血痕。
脖颈处一阵刺痛,徐听肆却只是眉眼一动,神色如常。
凸起的喉结滚动,感受到脖颈上有少量血液滑落,他仰起头笑道:“桑二当家这刀可得握稳了,本王若是死了,这肃阳寨还能保多久可就说不定了。”
桑明岩将刀柄半转,蹲下身横刃抵紧在徐听肆的喉间。刀锋压紧,徐听肆微微仰头看向近在身前的桑明岩,眼帘轻垂,眸中满是探究。
看着眼前被刀威逼却依旧冷静的徐听肆,桑明岩布满瘢痕的唇角突然上扬,嗓音怪异嘶哑道:“惠王殿下倒是和八年前大不相同,还是曾经那个会红着眼颤抖着喊兄长的你,更有趣。”
低垂的眼帘陡然上掀,原本漫不经心的徐听肆瞬时凌厉起来。他盯着桑明岩看了良久,瞳孔缩动眸色沉沉道:“双阳镇,原来是你。”
刀刃逼近,桑明岩欺身上前将徐听肆抵上墙壁,仰起脖颈露出布满红肿灼痕的皮肤,咬牙切齿道:“看到了么,我可是日夜想你啊......”
面具下的瞳孔兴奋闪烁,桑明岩抬起手掐上徐听肆的脖领道:“本以为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等到你,没想到严青那小子竟有这等运气,倒是省了我不少工夫!”
“当初你想烧死本王,最后祸及自己,如今怪到本王头上,未免有些太不讲理。”
白皙的脖颈上被掐出青紫指痕,徐听肆笑着急喘两声道,“桑二当家手上可要轻点,我若是死在这里,整个肃阳寨的人恐怕都不会放过你了。”
“他们?一群鼠蚁罢了!”桑明岩牵着褶痕扭曲的唇角道,“等你死了,他们就是一群烂壳,我有何可惧!倒是你,是不是还在等山下那群傻子来救你?”
桑明岩突然松开手,将刀收回鞘中。他站起身来至桌边,执起桌上尚未熄灭的烛灯回到徐听肆面前道:“山下的东宫太子可不是先前那位,他怕是巴不得你死在这里。”
桑明岩心情颇好的轻挥五指,撩拨着摇晃跳跃的烛火继续道:“更何况待会他自己都会是‘泥菩萨过江’了。”
徐听肆眼神微动,旋即猜测道:“看来这肃阳山原本是为二皇兄准备了惊喜,倒是不赶巧,让本王一同享受了。”
桑明岩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端着烛台慢慢踢起了四周的稻草,将它们一点一点堆积在徐听肆的身侧。
徐听肆看了看身侧逐渐堆高的干草,被扬起的灰尘呛得轻咳道:“一个色胆包天的卢有都能让梁从坐立不安,这送给二皇兄的惊喜,肃阳寨定是给不起的。”
“先前本王还在想,肃阳寨怎么敢那般挑衅东宫,是谁撺掇了卢有,让他有了底气,现在想想,是你吧?”
地牢中空气本就不够流通,现在干草剐蹭地面又带起了薄薄一层烟尘,徐听肆忍着鼻咽的瘙痒,低咳了几声仰头靠在了墙壁上。
“太子妃花容月貌,肃阳寨那次劫掠,令卢有对她一见钟情。后来太子妃被太子和时将军救走,他就一直念念不忘,那我自是要成全他。”
桑明岩从地上拾起根稻草,放在烛焰上快速燎成了灰烬,他吹去手上余灰遗憾道:“不过还是高看了他。春风一夜的对象从花容月貌的相府千金变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妪......呵,废物就是废物。”
“卢有是废物,那你呢?”徐听肆瞳孔逐渐幽深,眼神犀利道,“你这尊大佛又是被谁所供?是本王的哪位好兄弟,又或是哪位图谋不轨的权臣?”
地牢里一瞬寂静,桑明岩站起身看向漫不经心的徐听肆道:“惠王殿下可曾听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桑明岩将手中烛火丢上草堆,看着燎起的火舌,慢慢勾起唇角道:“殿下可以等见到您的兄长时,好好问一问,毕竟深有体会的人必然懂。”
“你知道什么!”
徐听肆原本慵懒靠坐于墙的身子登时僵直,柔和俊朗的脸瞬间阴云密布。
“殿下不必着急,可以等见到先太子后,让他慢慢说于您听。”
桑明岩的笑容逐渐扭曲,盯着快要燎上徐听肆湛蓝衣摆的火舌兴奋道:“现在还是好好享受这种被火灼烧的痛感吧!这次你可没有之前那么幸运......唔!”
袖箭迎面而来,桑明岩匆匆闪避却依旧慢了一步,被箭尖刮破了臂膀。
他捂着胳膊看向地面上钉入砖块里的短箭,惊诧地看向挣脱了绳索甩出袖箭的徐听肆。
“你怎么挣脱......”桑明岩眯眼看向徐听肆藏于袖中的四方小盒,略有探究道,“袖坤箭,无方门。倒是小瞧你了。”
桑明岩看着逐渐旺盛的火焰,紧绷的面部肌肉条件反射地开始抽搐。他重新抽出佩刀不屑道:“袖坤箭的确是利器,但是它只有一发,讲究出其不意。”
他瞄了眼地上的短箭讥笑道:“可惜机会已经没了。”
徐听肆冷眉道:“是么?”
见徐听肆气定神闲的模样,桑明岩握着刀未敢贸然上前。
火光愈燃愈亮,桑明岩眯起眼眸,看着徐听肆因浓烟熏呛而逐渐青紫的脸,他果断提刀冲了上去!
锵——
刀刃相接发出刺耳的摩擦,长刀被一柄小巧弯刀死死架住。
桑明岩低头看向方才从斜后方突袭而出的时玖,臂上猛然发力,双刀相抵,顿时往时玖的咽喉逼近了几分。
时玖咬紧牙关,握紧弯刀的右手,手背青筋暴起。
她侧头睨了眼一旁的徐听肆,陡然将力度一卸,快速向侧边闪身,拉起皱紧眉头的徐听肆向外疾跑。
因着突然消失的阻力,桑明岩的力度直直劈入地面。长刀深陷破碎的地砖,他吃力地拔出刀刃,回头看向拉着徐听肆夺门而出的时玖,顿时一声怒骂。
桑明岩紧追而出,拉着徐听肆的时玖不禁急吼道:“王爷,您有什么后招赶紧使!地牢这么大动静,寨子里的人很快就会赶来!”
本就被烟熏了良久的徐听肆,此刻一路狂奔早已咳喘不止,他掩着唇呛咳道:“咳......咳,你说什么后招?”
“就刚才桑明岩说没机会了,你还淡定地反问他是么!”
时玖拽着徐听肆的胳膊,借着他的力度,对着紧追而来的桑明岩飞踢而起。
趁着桑明岩后退之际,她重新拉起被甩靠在墙壁上的徐听肆道:“什么后招赶紧使!有什么机关甩不准放我来!”
徐听肆苍白着脸捂着胸口急喘道:“没......没了,我唬他的......”
他猜到肃阳寨中有人勾结了朝廷中人,目标是徐容璋,但没料到这人竟也是自己的过往仇敌。
时玖诧异之余,看了眼重新挥刀上前的桑明岩,立刻伸手摸向徐听肆的袖子,然后握拳对着桑明岩的面门便是一甩。
看见时玖的动作,桑明岩急忙后退遮面,良久都未感受到动静后,他放下胳膊查看,意识到自己上当时,时玖与徐听肆已经跑向了地牢口。
时玖拖着徐听肆跑出地牢,地面上躺着被她敲晕的守卫,先前被桑明岩故意引走的人还未回来。
听到地牢里的动静,她将徐听肆推入一旁的草堆后,看向远处巡逻的山贼,而后粗着嗓子呐喊道:“走水了!快来人啊!地牢走水了!”
远处的山贼听到动静急奔而来,她猫着腰按住徐听肆半蹲着依旧高挺突出的脊背,将他按趴在自己怀里,探头悄悄寻找着出路。
“你......”
“嘘!”
时玖将按压在徐听肆后背的手挪上他的唇掩住他的余声,在他耳侧低语道:“别说话,等会我们趁乱溜。”
火光与烟雾从地牢里升腾而出,山贼们很快便涌了过来,他们匆忙地打水救火,与从内奔跑而出的桑明岩乱成一团。
桑明岩满目戾气,一把推开眼前拥挤而来的山贼道:“让开!别挡道!”
时玖拉着徐听肆躲避而走,拧眉四处搜寻的桑明岩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即追击而上。
眼见两人趁着混乱溜出寨子,桑明岩追出寨子吹起了短哨,远处灌木丛中立刻钻出了数十个黑衣死士,随着他一同追去。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时玖的面色越来越沉。
两人被一路追至断崖处,前方无路,时玖不得不回头面对带着死士的桑明岩。
方才地牢中两人的对话,时玖听得一清二楚,桑明岩是切切实实想要徐听肆的性命。
她拧起眉横刀于前,将徐听肆紧紧护在身后,与冲上前来的死士缠斗在一起。
一边打斗一边护着徐听肆让她处处受制,没撑多久便落了下风,尤其是与桑明岩交手,她的招式次次被拆。
眉头越拧越紧,她看着桑明岩也愈发觉得奇异。一次两次被拆招或许是技不如人,但次次被拆,可见桑明岩对她的招式十分熟悉。
这人定然与她熟识!
时玖死死盯着他的面具与露出的狰狞肌肤,究竟是谁?
一个失神,身后的死士劈刀而来,徐听肆惊慌地呐喊出声,时玖回身见躲闪不及,索性身体微侧避开要害,挡着桑明岩的刀,准备将死士的伤害硬扛下来——
“唔!”
死士应声倒下,时玖诧异回头,有人拥住她的腰身挥剑而出,桑明岩急忙撤刀后退。
她抬头望去,拥她入怀的人朗目疏眉,肃冷倨傲。
是徐容璋。
作者有话要说:瓜皮作者:发动技能——前任下任修罗场,追别人的妻火葬场[土狗.jpg]
徐听肆:把瓜皮作者拖出去吧。[冷漠.jpg]
徐容璋:再给我亿次机会。[攥紧权势.jpg]
时玖:一个不能打,一个卡点打。[打工.jpg]
梁从:说好一起做兄die,结果只有我是真心实意的。[肃阳寨的冤种.jpg]
今晚临时工作有活,发晚了,抱歉抱歉!
瓜皮作者周二晚上要看学生自习,白天活比较多,周三更新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