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那叶华宁欺人太甚,你没听她是如何羞辱我们妖族的吗?你就不该拦着我!”
妖族照夜车上,珞瞳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瞳儿,罢了。”
司岫回车上后,双眼又蒙上了白纱。眼疾导致他不能见光,方才是为避人耳目才摘下。
“族库本就不宽裕,不必为我花这些灵石。”
“可……可这是二哥你的生辰,父皇宴请四方,我只是想为你、为我们一族争面子。”
“想要争气,并不在于这些外物。”司岫揉了揉她的额发,“再过三月,祓魔大会就要开始了,你不是报名了新晋弟子组么?你若是能拔下头筹,二哥比过生辰还高兴。”
“第一自然是我,怎会有他人?我明日就回幽灵山去!”
珞瞳虽然人形躯壳看起来年纪小,实则已有筑基五重的修为,再有灵宝「妖皇之眼」的加持,在今年三界的新晋弟子中实力数一数二。
“听说叶华宁也是今年的新晋弟子?那我倒要和她比比。不过她再厉害也只是个医修,顶多在队里当个后勤,可别太早出局。”
珞瞳话音刚落,照夜车就停止了前进。
侍从通报:“二皇子,七公主,有信使来访。”
珞瞳不耐地撩开车帘一瞧,车前站了一对年画娃娃般的童子。
“见过七公主,这是我家小姐送来的靠壁清,还请公主笑纳。”
小觅上前一步,奉上酒坛。
“是三小姐贴身的白鹤童子罢?那就多谢三小姐美意了。”
在珞瞳呆愣间,司岫先行应声。
“那我等先行告退。”
白鹤童子完成使命,消失在照夜车前。
“叶华宁这是安的什么心思?”
珞瞳皱起眉头,
“哥哥,你干嘛收她东西?”
“叶三小姐既是要送,就没有收回去的意思。与其拂了她的面子,倒不如应下。况且,我妖族确实欠了叶家不少人情。”
“哼,反正我讨厌她。”
珞瞳话是这么说,却亲自抱起酒坛子返回车厢,小心翼翼地搁下,生怕磕了碰了。
“酒也喝了,觉也睡了,是不是该教我练剑了?”
叶华宁下午将靠壁清带回来,蔺晁原喝完就睡,到后半夜才醒来。
“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么?你杵在这怪吓人的。”
蔺晁原只是中途醒了一回,就看到叶华宁门神一般在自己眼跟前站着,不免背脊发凉。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叶华宁目光灼灼,“师傅,我不能再等了,我太弱了。”
叶华宁深知自己比张北辰强不了多少时日了。她没有张北辰的机缘,天命根本就不站在她这边,在这改命征途上,始终只有她一人站在自己这边,只要松懈一时,就会因为太弱而被天道泯灭。
所以她等不起。
蔺晁原被叶华宁过于肃穆的神情和话语搞得一头雾水,已经被架到这份上也不得不爬起身:
“你使几招剑势给我看看。”
叶华宁提起木剑跃入中庭,正准备起势就被蔺晁原喊停:
“不行,你这样会伤到自己。”
确实,叶华宁起势时的感觉就和见阮寒安时一样,有筋脉闷堵之感。
“我早和你说过,不可杀意太重,会伤及灵脉。你现在剑法不精,杀气倒是重的很,剑意如此不纯,很难有提升。”
“剑意不是本该就含杀意的么?”
“你这话没错,但你现在控制不了自己,这是一种鲁莽的杀意,你谁也杀不了,只能伤了自己。”
鲁莽的杀意。
蔺晁原说的没错,她一见到张北辰只有遏制不住的恨意,失了本心。
“雷灵根中的灵力你现在还无法驾驭,就先用原本的木灵根练剑吧。”
“这……”
叶华宁从来只用木灵力来治愈和净化,从来没用它作攻击之用。
“不用想着招招致命或是要将谁诛于剑下,你只需要感受纯粹的剑意。”
蔺晁原打了个哈欠,抛下这句话就返身进了内堂,
“你明天再参透吧,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可叶华宁并没有跟着他一同入内,而是席地打坐起来。
纯粹的剑意,是什么呢?
这时,叶华宁感觉自己手背被毛绒绒的东西蹭的发痒,抬眼一看,原来是元魈从芥子袋里钻出来透气。
“现在知道出来了?”
叶华宁刚想伸出手摸摸元魈,他却身子一闪,化为一个银色光点,在空中肆意流动。
一开始叶华宁还以为他只是在疯玩,可凝神看了一会儿却发现,元魈的身影在夜色中化作一条条银白色的脉络,勾勒处某种熟悉的轨迹——
这是那剑谱上的招式!?
“好,那我就陪你玩玩。”
叶华宁提剑翻身而起,剑尖跟随着元魈的轨迹而动,既像是在陪他玩耍,又像是在依照剑谱练剑。
此时叶华宁眼中只有那个亮银色的光点,只顾用木剑追逐着它,心无杂念,当是玩耍。
可重复几次下来,叶华宁发觉自己已经能畅通无阻地使出一整套剑法,四周的灵气也随着她的剑势舞动,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都聚集到了她身边,照亮她浸满汗水的面庞。
约莫十次之后,元魈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看她,似乎是示意她该休息了。
可叶华宁却摇摇头,道:“再来。”
元魈迟疑了一瞬,但看着叶华宁坚毅的眼神,又再度开始了动作。
叶华宁又连续练习了数十次剑招,灵气的辉光包裹了她的全身,照得她仿佛月华中的神女。
原本在夜晚中沉睡的灵植们都苏醒过来,百花盛放,草木起舞,幽香馥郁,使得庭院中聚集的灵气更加浓厚,都聚集在叶华宁的身边。
天将蒙蒙亮之时,叶华宁总算停下了手中的剑。
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神智虽然有些昏沉,但□□非但不劳累,甚至有种筋脉被打通的畅快感:
她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叶华宁将元魈收入芥子囊中,回到房内后捻了个清洁咒就倒头睡下了。
确认她熟睡后,一道金光闪过,银发及地、赤瞳如血的少年再度出现在叶华宁身侧,将她的上身扶靠在自己肩头。
没想到那雷灵根这么伤她。
元魈将手轻轻覆在她额上,这些天因为待在叶华宁身边的缘故,他的灵力恢复不少,此时渡了一半给她,使她此次突破事半功倍。
他再次拿起那把木剑,试图附入剑内,却再次被禁制打了回来。
还是不行么?
元魈皱眉,若他不能做她的剑灵,就无法在危机关头保护她。
于是他用手掌紧紧捉住剑刃,掌心中渗出汨汨鲜血,融入剑中,硬生生穿透了禁制。
不够,还不够。
鲜血继续流着,元魈的脸色愈发苍白,唇色也化为纸一般煞白。
终于,殷红的神血将整个剑身包裹住,连禁制都融入了他的血液之中,他终于又成了她的剑灵。
元魈看向沉睡中的少女,想起在心魔梦境中见到的她,手掌愈发疼了。
叶华宁翻了个身,脸颊碰到了毛绒温热的东西,她知道那是元魈又在床边陪她睡觉。
她用脸蹭了蹭元魈,又继续睡下去了。
可当她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玉枕上多了一根银色的头发,上面还沾了血迹。
叶华宁慌忙唤出水镜,查看自己是否生了白发。
“可是我的头发……没有这么长啊?”
叶华宁拈起那根头发在眼前细细打量。
叶华宁把目光转向毛色同样银白的元魈。
难不成这狼崽晚上还能变成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