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是她?
张北辰一见叶华宁就肋骨作痛。
“你那破车,一个人坐都嫌挤,好意思载人?”
叶华宁早被系统告知会在半路遇上侯灵薇,向她道,
“到我车上来吧。”
同为女子,也方便些。
侯灵薇本就在考虑如何婉拒张北辰,叶华宁正好替她解围。
“那就多谢叶姑娘了。”
侯灵薇侧目看张北辰一眼,登上霓光车。
“叶华宁,你……”
张北辰还想说什么,可叶华宁早和侯灵薇一齐隐入车厢中,派出仙鹤童子拦在他身前:
“张公子,请让路。”
“小孩儿,给我滚开!”
张北辰见童子身量小,好拿捏,便想朝他们出气。他伸手朝阿禄一推,可还没碰到就被弹开,摔了个屁股墩。
玉中老人怒喝道:
“小子还不住手!这是叶鹤明点化的双生鹤精,已有金丹修为,你不要命了么?”
张北辰只得作罢,不情不愿地给叶华宁让开一条路。
约莫过了一刻钟,叶华宁第一个到达山顶。
宗门有主事弟子接应,叶华宁与侯灵薇走近一瞧,是两个熟面孔。
这不是那日在追捕元魈的姬朋兴与聂向阳嘛?
“二位姑娘请吧。”
姬朋兴倒是神色如常,指引她们往无相晶球处进行测验。
而他身侧的聂向阳就没有如此气量,狠狠盯着她看。
侯灵薇先将手覆在无相晶球上,球体很快由无色转为浅蓝,上面浮现出一个「六」的符号。
“侯灵薇,上品水灵根,练气六重。”
姬朋兴一面说着,聂向阳依言登记名册。
轮到叶华宁,她的指尖刚一碰到无相晶球,球体内就金光大作,化为耀眼的孔雀绿色,连上面的「三」都格外耀眼的。
三人瞬间朝她投来惊异目光,姬朋兴难以置信道:
“叶华宁……天品木灵根,筑基三重。”
怎么可能!
天地品级的灵根世间罕有,就连宗门中最杰出的弟子叶离霄也只是地品金灵根,这小小女子竟是天品,还已筑了基?
姬朋兴见聂向阳怔在原地,催促道:“怎么不记?”
聂向阳不甘愿地落笔,嘀咕道:“第一修仙世家出身就是好啊,天地人材应有尽有,和我们这些贫苦之人就是不同。”
叶华宁丝毫没有被他阴阳到,坦荡回了三个字:
“那确实。”
聂向阳差点被气到吐血。
“叶姑娘,要一起走吗?”侯灵薇问。
“不必,我还有事。”叶华宁想了想,补充道,“叫我华宁就好。”
“那我就先进去了。”
叶华宁是为了等张北辰上来,看他如何蒙混第一关。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张北辰出现在无相晶球前。
“请吧。”姬朋兴示意他开始。
张北辰犹豫了一下,缓缓将手放了上去,可球体并没有反应。
“张北辰,不合格。”
聂向阳幸灾乐祸地看着张北辰,生在优渥世家都是个废物,真是浪费资源。
张北辰慌了神:“兄弟先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玉佩老人又怒了:“小子!老夫不是嘱咐过你服下丹药后要运功吐纳才能生效吗?这点小事都记不住?”
聂向阳不耐烦道:“这是灵力测试,有什么好准备的,不合格就是不合格,回去吧。”
他刚要收回无相晶球,张北辰赶忙伸手去抓。他手掌一碰到球体,里面竟浮现淡淡金光!
“中品金灵根,练气三重。”
姬朋兴很奇怪,世人皆知张家四少爷天生无灵根,怎么这会儿又有了?既是有灵根的,一开始无相晶球又为何没反应?
“这……”聂向阳也很惊讶,“这不算数,你再测一次。”
幸好聂向阳刚才啰嗦,给了张北辰运功的机会,再测几次也一样。
“进去吧。”
姬朋兴虽然疑惑,但显示结果无可指摘。
“张北辰的玉佩不是已经被我打碎了吗?怎么又复原了?”叶华宁问。
系统回答:【那玉佩并非实体,是由魔灵的意念幻化而成。只要魔灵意念不死,它就金刚不坏。】
“你不早说?”
叶华宁白它一眼,“那老头子是什么人?”
【那是鬼火子,本是丹修飞升的神仙,后因入魇将自己封印在玉佩中。他给吃下了易灵丹,能使他在短时间内获得灵根和修为。】
“只是想骗过第一场么?难道他知道自己可以觉醒?”
【张北辰是穿书者,知道的不比你少。宿主,你要小心。】
“我才不怕。”
叶华宁嘴上这么说着,却已在心中想着对策。
待众人从山脚上来,已过晌午。
叶华宁在宗门中稍作休息,前往秘魂古树处进行道心考验。
秘魂古树已有数千年灵力,能窥探心智薄弱之处,让修仙者陷入最痛苦的回忆。
一旦陷入回忆,打坐者就会被古树探出的藤蔓缠住。心魔越多,身上的藤蔓也越多、缠得越紧。
在考验中,众人需在秘魂古树下打坐,越快清醒的评分越高。
“听说若迟迟不能醒来,可能会被那藤蔓活活缠死。”
“这么吓人?考个试还得送命不成。”
几个参会者在一旁窃窃私语。
“怕什么,各位长老师兄都看着呢,定会护我们周全。”
张北辰以主角的姿态入场,朗声道。
他出身不凡,长相英俊,风趣幽默,身边已跟了一群新收的小弟。
“是啊是啊,北辰兄说得对。”
“我们都多虑了,精心打坐便是。”
叶华宁懒得搭理这群人,自顾在树下盘腿而坐。
“那不是叶家三小姐么,她竟然第一个上去了?”
“这有什么呀,北辰兄只是在与我们说话,才让她抢了先。”
“北辰兄,你快上去吧,别再让别人把第二抢了。”
“那、那是自然。”
张北辰夸夸其谈,本想静观其变,此时被拱得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那丫头是谁?”
观赛席间,一个着霁青长衫的年轻男人问道。
“那是玄玦真尊的三女儿,华宁。”
他身旁穿黑白衣裙、右上额角镶一朵红梅的灰发女人回答,
“晁原,这是我看中的徒弟,你可别动心思。”
蔺晁原不置可否,拿起葫芦灌了一口酒:
“怪不得,这丫头一看就养尊处优、不肯吃苦,能有什么心魔。”
“这都什么年岁了,只有你们剑修才追求苦行。”
“怎么,这么快就开始维护你未过门的小徒弟了?这可不像你啊,秋藏。”
蔺晁原说得没错。
道心坚定与否和修为无关,修为再高的人,内心也有蒙尘阴暗之处。
而叶华宁这十五年过得顺风顺水,毫无憋屈苦痛,心智纯净而坚定,强大到了恐怖的地步。
就在周遭人身上都缠满了粗细各异的藤蔓时,叶华宁身上仍然空无一枝,打坐如平时一样安稳沉浸。
倏尔,一根藤蔓猛然探出,缠住了叶华宁的上身!
叶华宁呼吸一滞,神识堕入混沌。
“好戏开场了。”
蔺晁原悠哉躺下。
“——张北辰!你扪心自问,我叶家何曾薄待过你?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定会五雷轰顶,永不超生!”
“五雷轰顶?好娘子,你不知我上回渡劫晋升时,便是五道天雷助力的么?”
张北辰笑嘻嘻地提剑而立,血珠从剑尖滴落,
“我不日飞升,长岁久安,自然是永不超生。”
叶华宁抱着叶鹤明的身体,头顶的月华金莲灯投下两道青金色的光芒,罩住他们和血泊中的次子叶星津。
她已然精疲力竭、油尽灯枯,只吊着最后一口气。
“华宁,一日夫妻百日恩。若不是你父兄二人不肯交出宝库玉钥,我又怎会如此狠心呢?”
张北辰本想扮作一副怜悯模样,面孔却因一朝翻身的痛快而扭曲,右脸飞溅的数滴血珠衬得他不像仙人,倒似恶鬼般凄绝,青天白日下都骇人。
叶华宁虽然脸色煞白、眼球涨红,但心高气傲如她,仍冷笑道:
“想拿琅煌玉钥,你也配?”
话音刚落,悬在头顶的月华金莲灯被张北辰一剑击碎。叶华宁当即心口剧痛,手脚筋脉皆被震断,却仍死死含住口中鲜血,不肯示弱。
张北辰缓缓拭去剑上鲜血,抬眼看她:
“叶华宁,我问你,事到如今,你可曾为当年欺侮退婚之事后悔?”
叶华宁梗着背脊,一字一顿:“不曾后悔。”
她神情胜剑刃凌厉,盛气如风雪肃杀。白裙血迹斑驳,却使她更添哀凄色彩,一对杏眸宛如骄阳灼灼,刺得张北辰心头发颤。
趁他晃神,叶华宁袖中捻诀,驭起地上九九八十一块莲灯碎片朝张北辰切去。
月华金莲灯到底是世间古宝,已然通晓人性,承载主人满怒恨,原本淡青色的透明碎片竟然发红发烫,像是从中渗出血来,以一种肉眼难分的速度疾驰而去,化作数道夺命血刃。
森冷的杀气使张北辰瞬间清醒,他慌忙喊道:“煞血剑!听我号令!”
……
秘魂古树下,本在叶华宁芥子囊中酣睡的元魈猛然睁开双眼。
他原本金色的瞳仁被染成血一般的殷红,身体化作一道金光,竟冲破了芥子囊的结界,朝叶华宁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