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没有因为老太太吐血昏迷而停止,宣平侯已经容忍这些人太久了,久到这些人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敢算计到他的妻女头上!
真是好日子过够了,好啊,那就都别过了!
宣平侯直接让春雨把老太太弄醒。昏过去了还说什么?弄醒,醒了才好继续说,省得她掰扯不清,以后还要倚老卖老,继续作妖!
宣平侯的冷酷无情让柳姨娘如坠冰窟,老太太昏过去了也没能阻止侯爷继续说下去,可见今天侯爷是铁了心要追查到底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楚二爷没料到大哥竟会如此狠心,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的母亲啊!他怎能如此无情?
无情吗?宣平侯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冷冷地看着这个弟弟,语气冰冷刺骨:“说吧,早点说完,母亲就能早点回去休息了。”
楚二爷霎时闭上了嘴。
偏偏这个时候,刚醒过来的老太太听到了这句话,顿时紧紧地盯着楚二爷:“老,二,这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孽种果真不是你大哥的血脉?”
老太太疼了楚惜月十几年,虽说有故意做给临安郡主母女看的原因,可这么多年下来,养只猫狗也有感情了。甚至,她为了楚惜月不惜的坏了楚华裳的亲事。若是老大所言为真,那叫她情何以堪啊?
楚二爷对上老太太充满希冀的眼神,心头涌上不忍,怕再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太太又悔又恨,一时间悲从中来,忍不住痛哭失声,“老天爷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生叫人蒙骗了十几年!我都做了什么?我都做了什么?让我死了算了,报应啊,让我死了算了啊……”
楚二爷听到母亲凄厉悲惨的哭声,心里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撕扯着。他睁开眼看着母亲布满泪水的苍老的脸颊,想要上前去安慰安慰她,却陡然对上母亲充满恨意的眼神。
她恨恨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不死不休的仇人:“你与你大哥不同,因他不在我跟前养大,故而自幼我便偏疼与你,为此不惜冷了与你大哥的母子情分。你幼时我从来都是亲自照顾,从不假她人之手,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你骗我,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对那野种偏疼了十几年,看着我对你亲侄女不闻不问,百般贬低刁难,你看着我如同傻子一般被那贱婢刷了十几年,你一声不吭,任由我被她作践,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
楚二爷听了这话,仿佛万箭穿心。他流着泪看着母亲,扑倒老太太跟前哭着辩解:“娘,我没有,儿子没有骗你,儿子从来都没有骗你!是儿子不能说呀,儿子真的不能说……”
老太太却是半点都不信,有什么理由能让他骗自己的亲娘?还一骗就是十几年?被最疼爱的儿子欺骗背叛的痛苦让老太太再次陷入昏迷。
楚二爷膝行到脚踏上,连声呼喊着母亲,见叫不醒,复又跪到兄长面前:“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给母亲请个太医吧!母亲年纪大了,经不起的,求求你了大哥!”
宣平侯冷漠的看着他,仿佛对于眼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银芝,拿本郡主的牌子,请周太医前来。”终究还是临安郡主不忍心,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楚二爷闻言立刻对着临安郡主砰砰磕头:“多谢大嫂,多谢大嫂。”
临安郡主摆了摆手,“二弟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很不必如此。”
楚二爷没有起来,他跪在榻前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沉默了许久才道:“对不起。”
屏风外,临安郡主牵了宣平侯的手,“走吧,耽搁了这么久,绣绣怕是都等急了。”
想起女儿,宣平侯顿时打起精神,是了,绣绣还在等着他们呢!想到宋一鸣那个小畜生,竟敢对他的绣绣怀着那样歹毒龌龊的心思,他就恨不能踩扁他的狗头!
夫妻俩刚到锦绣苑,就听闻女儿进宫了,顿时神色巨变。
临安郡主握着宣平侯的手不觉用力,她看着宣平侯:“不行,得拦住她!”
宣平侯回握着她,摇了摇头,“怕是已经晚了。”
果然,院子里的丫头说:“姑娘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临安郡主瞬间站都站不稳了,她慌乱的看着宣平侯:“怎么办?侯爷,怎么办,绣绣……绣绣她……”
宣平侯一把扶住她,低声安抚道:“你别着急,也不一定就……说不得她只是去求太后呢?毕竟宋家这门婚事,当初是太后保的媒。”
临安郡主却并没有放心多少,她想到后院那母女两个,甚至柳氏肚子里如今还有一个,心里就开始发狠,若是……若是她的绣绣有半点损失,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大明宫里,被临安郡主夫妇担忧着的楚华裳正坐在皇帝对面,轻飘飘的落下一枚黑色棋子,“陛下,你输了。”
少女面容清绝,举手投足间皆是灵动。
元佑帝看了眼棋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满大周朝,也只有绣绣敢赢了朕。说吧,想要什么?”
楚华裳便笑了笑,“陛下能退了我和宋一鸣的婚事吗?”
“怎么回事?可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元佑帝眼底笑意倏然不见,他还记得绣绣和昌明侯府嫡长子的婚事,是太后保的媒。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绣绣求到他这里?
“我就是不喜欢他!”楚华裳撇了撇嘴,“我的夫君,必须长得好看,这样我每天什么也不做,看着也心里欢喜!而且,他必须武艺高强,不然出去的时候,遇见了刺客土匪什么的,怎么能够保护我呢?对了,我不高兴的时候,他必须要哄我开心!”
元佑帝:“……”
元佑帝看着面前鲜活灵动的少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大笑出声:“哈哈哈,绣绣你这样以后恐怕就要嫁不出去了!到时候姑母和临安妹妹可要着急了!”
“嫁不出去,那就不嫁,宁哥儿说了要养我一辈子的!”楚华裳垂头把棋盘打乱,然后又一颗白子一颗黑子的摆放端正。心里却在反复的琢磨着鲤鱼精的话,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退婚,只能嫁给一个残废,最后甚至还被害死在后宅里?
可不管怎么想,她都觉得不可能。
听了这话。元佑帝有一瞬的失神,仿佛有许多年前,还是幼童的他曾对着那个容颜姝丽的少女道:“狸奴要养姑母一辈子!”
在元佑帝沉默的期间,楚华裳终于摆完了棋子,她抬头看着天子,小声询问:“陛下不可以吗?”
什么不可以?
元佑帝诧异了一瞬,回过神来看着少女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朗声道:“走吧,跟朕去寿安宫。”
退婚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但终究不好越过太后。
楚华裳闻言脸上立刻浮现一抹喜色,殷勤的帮元佑帝穿靴子,然后扶着他的胳膊,很是周到的样子。
元佑帝有一阵子没看到绣绣了,尤其是临安病重之后,绣绣几乎再也没有进过宫。如今看着少女殷勤的模样,心里啼笑皆非,看来绣绣是真的很不喜欢那昌明侯世子呢!
从大明宫出去的时候,元佑帝看了眼大伴。绣绣打小就怕麻烦,更怕麻烦别人,能把她逼得主动进宫求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无法忍受的事情。
昌明侯世子……元佑帝眼底微凉,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下过什么立昌明侯世子的旨意。
太后上了年岁,且这几年喜欢上了吃斋念佛,便格外的喜欢安静。
楚华裳跟在元佑帝身后进了寿安宫,太后身边的大嬷嬷道:“陛下,太后娘娘在做早课,往常的时候,还有一刻钟便做完了。”
元佑帝摆了摆手:“不必打搅太后。”
大嬷嬷闻言行了礼退到一边,给楚华裳倒了杯茶:“姑娘可是有些时日没来了,太后娘娘念叨了好几回呢!”
楚华裳抬头看着大嬷嬷惊喜道:“真的吗?那我以后一定经常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大嬷嬷便道:“太后娘娘必是欢喜的。”
楚华裳脸上笑意越发明显,她以后自然是要经常进宫的。
一刻钟后,太后从佛堂里出来,大嬷嬷立刻进去服侍太后梳洗更衣:“娘娘,陛下带着绣绣小娘子来了,等了约摸有一刻钟。”
“陛下来了?可是后宫又出了什么事?”太后换了一套家常的衣服,上了年岁以后,她穿衣服多是以舒适为主了。那些繁琐华贵的宫装,也只有必要场合才会穿几次。
“回太后,奴婢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近些日子,宫里一直不太平,闹得太后都烦了。不过今日,倒的确没听到什么事。
“绣绣呢?可是宣平侯府有人惹绣绣不开心了?”太后扶着大嬷嬷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当年我就不同意临安嫁进宣平侯府,就那老东西那一脸刻薄相,若非宣平侯为人不错,哀家当年早就棒打鸳鸯了!”
大嬷嬷不敢吭声,太后虽然不太出宫,可宣平侯府的家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年来,那老太太当真是没少给郡主添堵。好在郡主立得住,那老太太半点便宜都没占去。
“绣绣见过太后娘娘,给太后娘娘请安。”楚华裳见到太后出来,急忙起身行礼。
太后丢开嬷嬷的手,上前揽着小姑娘,摸了摸她的脸,满脸心疼:“瘦了,哀家记得绣绣的脸肉呼呼的,瞧瞧,捏不起来了。”
楚华裳:“……”原先肉呼呼的那是婴儿肥,如今捏不起来,当然是我长大了,抽条了啊!
元佑帝在一旁看的直笑。
太后拉着楚华裳坐下,“小没良心的,你可是好些日子都没来了。”
楚华裳挽着太后的胳膊撒娇:“那我不是担心母亲嘛!如今母亲的病刚有了起色,我不就进宫来看您来了吗?”
太后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
知道实情的元佑帝抽了抽嘴角,看来是等不到这丫头自己开口了,也罢,他道:“母后,绣绣这丫头脸皮薄,被欺到头上了也不敢同您说。”
太后闻言将楚华裳搂的更紧,“你说说,谁欺负绣绣了?当哀家是死的吗?”
楚华裳靠在太后怀里没说话。
元佑帝继续道:“宋一鸣那小子与绣绣的庶妹珠胎暗结,俩人还谋划着等绣绣过门一年后,就让她难产而死,好让那庶女顺理成章的进门做续弦。”
太后:“……”
太后:“混账东西!”
太后狠狠地砸了杯子,好半晌才想起来那宋一鸣是谁,想清楚了之后瞬间暴怒:“杀千刀的王八羔子,还想用绣绣的命给那贱婢铺路好做续弦?做梦,哀家叫她这辈子都续不了弦!来人,传哀家旨意,昌明侯嫡长子……”
说到一半太后卡了壳,咳了一声道:“那混账东西叫宋什么?”
元佑帝:“宋一鸣。”
“传哀家旨意,昌明侯府嫡长子宋一鸣,顽劣不堪,不堪教化,遂解除其与宣平侯府嫡长女之婚约,自此婚丧嫁娶互不相干。”
说完后,太后犹不解气,“他不是把那贱婢当做心头肉吗,为了让那贱婢做正室连哀家的绣绣都敢害,哀家就叫她一辈子都做不了正室!来人,把那贱婢捉住,送到他府上做个贱妾!”
太后亲自下旨的贱妾,一辈子都是贱妾了!
被传旨的宫人捉住的时候,楚惜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贱妾?还是太后亲自下的旨意?
楚惜月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上,不可能的,她可是女主,怎么能做贱妾呢?不,绝对不可能,她一把推开要抓自己的宫人,疯了一样的往外跑,她要去找……找楚华裳,不,楚华裳恨死她了,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宣平侯!
对,找原主的亲爹,她记得书里写过,宣平侯简在帝心,就去找宣平侯!她知道剧情,知道那么多有用的东西,宣平侯这个亲爹只要不傻,就应该明白她有多重要!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主角光环,十几个宫人竟然没拦住一个楚惜月,叫她闯到了宣平侯的院子里。
楚惜月慌乱的闯进去,生怕晚一步就被抓住,“父亲,父亲救我,女儿不要做妾啊!父亲,女儿知道很多东西,女儿很有用的,父亲……”
宣平侯原打算进宫的,听闻有宫人来宣旨这才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被楚惜月闯了进来。
看着楚惜月慌乱无措的神情,宣平侯脸上的表情异常冷漠,就凭着她与宋一鸣私通一事,他就绝不可能宽宥她!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纷至的脚步声,眼看着就要被抓住,楚惜月崩溃之下哭着喊道:“父亲,你信我,我知道谁能治好母亲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下评论区,好尴尬,我啥时候把账户里的晋江币投给自己了?社死也不是这么搞得啊!疯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