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出了会展中心，姜喜和周羽豆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去学校附近的图书馆补完周记。
车上有些拥挤，两人没办法，一路被挤到了最后的高台处。
姜喜本和周羽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可在某一瞬间，她却忽然察觉到一股说不上的，不太善意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她太过熟悉了。
那是父亲每次要偷拍她之前，会有的一种极其肮脏的眼神。
她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她忍不住环视车内，蓦地发现离他们不远处的站位那，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趁着拥挤，紧挨着前面的女孩，然后把自己的手机塞到了女孩子的裙底。
女孩子看手里提着的袋子，也是和她们一样来听讲座的，年纪应该和姜喜差不多大，她明显感觉到身后人在贴近自己，挪了位置。
可不管她挪到哪里，男人都一直紧挨着。
姜喜一瞬间只觉得脚底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脑海里闪过半夜父亲趁着她睡着了，拿着手机偷拍她睡觉的画面。
她不是一个敢随随便便多管闲事的人，可这一刻，她却不忍看到别人也遭遇这种肮脏。
姜喜忙扯了扯周羽豆，用眼神示意她男子的不轨行为，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一边悄声对她说道：
“你手机可以拍视频吗？”
“可以。”
“我先过去保护下那个女孩，你拍下他偷拍的证据，然后报警……”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周羽豆已经怒气冲冲地喊了出来：“喂，那边那个老男人，你在干什么？”
姜喜：“……”
这一声怒吼把全车人的视线都给吸引过来了。
周羽豆看到男人忙收回手机，用力推开面前的人挤了过去，“你藏什么？我说的就是你！”
姜喜看周羽豆已经冲过去了，也顾不上太多，只好朝着女孩所在的地方挤了过去。
一靠近，姜喜就把自己的外套系在了女孩腰上。
女孩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救救我……”
姜喜会意，这才发现原来她是知道的。
只是，不敢反抗罢了。
姜喜能体会她的心情，周羽豆却不能。
周羽豆身上有股横冲直撞的莽劲儿，冲过去一把抓住了西装男的手，“大家快来看啊，这个人偷拍别人的裙底！简直不要脸！”
西装男被她的举动吓得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放手！”
“我和我朋友都看见了，你别想狡辩！”
姜喜应和了一声，指了指他的手机。
周羽豆二话不说就要去抢他的手机，西装男一把将她推开，“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周羽豆：“你偷拍别人的裙底，谁知道你想干什么？”
西装男：“你放屁，我没有。”
周羽豆：“你把手机交出来让大家看看，交出来就知道有没有了！”
西装男冷笑，“我凭什么交给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
“就凭我们看见你偷拍别人的裙底！”
“呵呵……”西装男故意问周围，“你们还有谁看见了吗？”
周围的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纷纷摇头。
西装男得意地看着周羽豆，“小鬼，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要是再血口喷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拿出手机来就知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了。”
周羽豆还在坚持，姜喜看着西装男嚣张的样子，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我要是没拍呢。”
“不可能，除非我瞎了。”
公交车即将到站，西装男懒得理她，骂骂咧咧准备下车。
周羽豆再次抓住了他，“你别想走。”
“行，我不走了，诬陷好人是吧？我今天就得好好给你们上一课。”西装男显然被气的不轻，说着直接掏出手机报警。
这一番操作把周羽豆都弄懵了。
要不是刚才真的看到他的所作所为，她都要怀疑起自己了。
“姜喜，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还有贼自投罗网的？”周羽豆低声问她。
姜喜眉头紧皱，正常来说被抓到偷拍，不可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可惜，来不及多想，公交车司机直接把车子开向了前方的派出所……
派出所长椅上，三人等待着进调解室录口供。
周羽豆怕回去挨骂，偷偷给周坛发了个信息。
穿着短裙的女孩子感激地对两人道，“谢谢你们。”
周羽豆第一次进派出所，紧张的不得了，但还要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道：“这算什么，见义勇为是我们应该做的，这种狗男人就不能放过他们。”
姜喜点了点头。
女孩显然比她们还紧张，不停地搓着手，“他刚才用手机碰到了我的屁股……我感受到了……要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羽豆：“没事，你待会有什么直接跟警察叔叔说。我们挺你。”
“嗯。”
“姜喜，周羽豆，陈珊，你们进来吧。”
民警在调解室门口喊了一声，三人随即进去。
西装男坐在长桌对面，有恃无恐地看了看她们。
民警让三人详细说说当时的情况。
西装男趁着她们开口前，故意在旁边悠哉道：“看你们都还没成年，我作为大人还是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多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
说着，他的视线落到了陈珊的身上，“撒谎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
这样的话，姜喜以前不知道听到过多少遍。
父亲总是用这种看似为你好的话，来恐吓自己。
周羽豆听不出来，可是，她能。
西装男明显是在威胁她们。
不，确切地说，是在威胁陈珊。
姜喜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孩，总有些不安。
姜喜和周羽豆把自己见到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
西装男在对面笑了，“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到了派出所还不说实话。”
周羽豆都快被他气死了，“警察叔叔，我们说的就是实话啊，不信你看他手机。”
民警：“手机我们检查过了，里面并没有你们说的偷拍画面。”
“不可能啊……”周羽豆一脸难以置信，从抓到西装男起，她就一直盯着他的，“一定是你删掉了！”
“你这小孩，怎么非要冤枉好人呢。”
“……”
周羽豆语塞，想到之前姜喜让她做的，顿时懊恼不已。
“对不起，都怪我，我应该听你的先拍下证据的，是我太冲动了。”周羽豆愧疚地对姜喜说道，“我还以为抓到他现行就能将他绳之以法了，现在咱们反倒成坏人了，你说怎么办？”
姜喜拍了拍她的手背。
周羽豆被家人保护的很好，所以从未见识过人一旦无赖起来，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当初就是因为她没有手机，没有拍证据的机会，所以父亲才会有恃无恐一次次伤害她的。
这样的经验，她倒宁可周羽豆没有。
眼下，能证明她们没撒谎的人，只有陈珊了。
姜喜看向身侧，等待着真正的受害者开口。
民警问道：“陈珊，我再问你一次，你仔细想想，这位先生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陈珊的手指扣着椅背，能明显感觉到她的颤抖。
周羽豆：“你别怕，咱们都在帮你呢，你就照实说。”
西装男：“对啊，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到时候说错话，毁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陈珊沉吟许久，才低声道：“……没有。”
周羽豆惊住了，“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民警敲了敲桌子，示意她闭嘴。
然后，又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接近你，或者做出一些让你不舒服的举动？”
陈珊的头埋的更深了，“他没有挤我，我……我也没有察觉到他在我身后。”
民警：“她们说这位先生偷拍了你，你知道吗？”
陈珊断断续续，小声地说道，“我……不知道。”
“不是，你怎么忽然这样啊。”周羽豆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警察叔叔，她撒谎！”
陈珊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但显然，她说完这些话后，连看都不敢看周围的人了。
姜喜看得出来她在害怕，可是，她不敢说，她们也没有办法强逼她。
西装男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在旁边充起了好人，“算了，小孩子嘛，容易冲动做事，今天我本来要去开会的，都给耽误了，我也不指望她们如何了，毕竟还是未成年，就给我道个歉，赔我点损失就算了。”
周羽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给你道歉？”
“当然，你们诬陷我，难道不应该给我道歉吗？”
“我们没做错，为什么要道歉？”
“看来你们是想闹到学校里去了。”
周羽豆瞬间慌了。
这男人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到底她没经历过这些，一时也没了主意，她拽了拽姜喜，“怎么办？”
西装男：“你好好劝劝你朋友，你们这样我要真告你们，可就不是小事了。”
陈珊看两人还在坚持，也悄声道，“要不……跟他道个歉，就算了吧？”
“……”
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姜喜的身上。
姜喜的手在袖子里捏成拳。
被冤枉和误解的滋味不好受。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可是，如果不道歉，她又会给舅舅带来麻烦。
姜喜心里天人交战。
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你要谁道歉？”
姜喜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只见叶悉归和周坛正好走进了调解室。
他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西装外套被他脱掉了，拿在手里。
额头有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是着急赶过来的。
白色衬衣的袖子卷到了手肘的位置，露出线条好看的手臂。
长腿窄腰，叶悉归浑身都在散发着洁净而内敛的克制感，与这吵杂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在姜喜的身旁坐下，刚才还在咄咄逼人的西装男，像是感受到了他气场的压迫，瞬间闭上了嘴。
姜喜看了一眼周羽豆，周羽豆晃了晃手机，示意是自己叫的人。
“舅舅。”姜喜叫他。
他一出现，刚才心里的慌张似乎就像是有了依托，终于平静下来。
“我们是她们的家属。”周坛率先开口对民警介绍。
“那正好，今天她们诬陷我的事情，你们做家长的也该管管了吧。”西装男说道。
周坛要发作，叶悉归拦住了。
叶悉归连看都懒得看对面一眼，而是扭头对姜喜开口道：“车上发生了什么，详细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姜喜；我的后台来了，你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