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宴那天晚上,在他遇见女孩和疑似景光的吉普车驾驶者的那个公园里,有人联合医院里的早川奈奈子,一起上演了一场成功的营救行动。
早川爱子被人带走的这个事情瞒不了多久,早川财团彻底丧失用于控制早川秀夫的把柄后,很可能选择杀人灭口。早川秀夫意识到这一点,果断选择认罪入狱。
“听起来很有趣。”凛冲叠好的纸鹤吹了一口,笑着看向安室透,“是谁呢?帮忙救人的人。”
“曼陀罗。”安室透呢喃道。
“什么?”凛没有听清。
安室透放任自己专注地看着女孩,她稚嫩的脸和另一张相似却更显成熟的脸重合在一起。
这个案子的疑点不止于此。
早川秀夫是一个冷静自持,精明能干,走一步看三步的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被山本正雄说动,倒戈把刀锋对向早川财团?妻子时日无多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但肯定不止如此。
山本正雄到底拿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足以动摇早川秀夫?
他一个生化方面的研究员又是如何拿到并全身而退的?
安室透心里有了定论。
不,他早就确定了。
在女孩几次受伤阻止他追赶吉普的那天晚上,他就确定了。
“没什么。今天的推理故事就到这里了。”安室透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站起身,和正好进门的毛利兰打了个照面,“小孩子要早点休息。”
毛利兰下意识向点头致意的安室透打了声招呼,回头发现凛裹着小毯子半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凛,我来晚了。”毛利兰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到桌上散乱的纸鹤,“想阿笠博士和小哀了吗?还有三天他们就回来了哦。来吧,我带你回去休息。现在也不早了,你专门回来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凛坐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小皮箱推了过来,捞起阿呆,乖巧地说:“谢谢小兰姐姐,我们走吧。”
离开院子前,凛回头扫了眼院子里的樱花花瓣。现在不是樱花盛开的季节,这些都是特地采购的干花,颜色相比鲜花更深一些,是时光沉淀后的颜色。
安室透不对劲。
凛并不意外他察觉到她不是一个普通的七岁孩童,毕竟在晚宴那晚几次拖延时间后,在他面前就没什么掩饰的必要了。
但他刚刚为什么没有问下去呢?
凛想不通。
苏格兰也想不通。
他看着作为礼物发给自己的照片,表情凝重。
夏布利对这张照片的备注是“两个”想要见自己的人。
松田也就罢了,这张照片还拍到了零……
苏格兰重新拨通电话,声音清冽中带着醇厚,和苏格兰威士忌一样浓烈而又摄人。
“夏布利,我们见一面吧。”
以日本公安派往组织的卧底诸伏景光的身份,而不是组织成员苏格兰威士忌的身份,和你谈一谈。
“好。”
苏格兰侧头望向窗外的夜空,仰头灌了一口气泡水,喉结微动,沁人心脾的凉爽从喉部浸入胸腔。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天气晴朗。
墓地僻静无人的一角,凛将手中的两捧白菊放在一棵树下。
一束给山本正雄。
一束给早川奈奈子。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那是一个叫诸伏高明的人教给我的。”
女孩蹲在花束前,率先迈出坦诚的第一步。
这一步太大了。
大到让苏格兰瞳孔骤缩。
忌惮、恐惧、疑虑、担忧等负面情绪几乎在一瞬间席卷全身。
转瞬间,枪口对准了凛的太阳穴。
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压低音量的交谈声。
走动中的人连脚步都刻意放缓,深怕惊扰长眠的灵魂。
两人,一枪。
浮动的树影,还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双方都很冷静。
凛笑了起来,阳光洒下,亲吻眼眸,光点汇在一起,像是灿烂的向日葵肆意绽放。
“真是温柔啊,诸伏景光警官。”
他不会不知道,举枪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回应。
凝滞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既然你选择开诚布公,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诸伏景光收起枪,声音温和而平静。经过变声器处理后少年气质感浓厚,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驱散。
一种不需要言喻的默契融在两人之前。
“那位诸伏高明先生给我提供了一种对于生命新的理解方式。”她淡淡地说道,周遭莫名萦绕着一种虚无感,“拥有时珍惜,失去时释怀。那与我一直以来的信念相悖。”
女孩的表情很平静,但诸伏景光却觉得她好像在哭。
夏布利是个很容易哭的人,她娇气怕疼,标准的脑力劳动者,多走两步路都要委屈得掉眼泪。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隐约看到她眼中很少展现的、沉重而又划不去的哀伤。
“可惜,我理解得很一般。”
诸伏景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在微风中颤抖着舞动的白菊,蓦然想到女孩拿着来复瞄准藤田将太的情形。
世事无常,这个背叛了好友的男人最终被另一个好友审判并处决。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看着眼前的两束白菊,手指抽动了一下。
一种微妙的感觉浮上心头。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藤田将太那天为什么要联系早川秀夫?
“你那天为什么会去藤田将太的公寓?”
这个问题,风见裕也在审讯室里问过早川秀夫本人。
“他来找我忏悔。”早川秀夫端正地坐在审讯椅上,“可惜我不是修女。我无法带他上天堂,只能送他去地狱。”
“也说得过去。毕竟藤田将太是写了一屋子’对不起’的人。”风见裕也和安室透汇报时感慨。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安室透垂眸,手指摩挲着手机。
“不,那倒没有……”
安室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继续盯着早川财团,尤其是井上宏彦。至于早川秀夫……把我的推理跟他说一遍,看他的反应。”
风见裕也带着诸多审讯员奋战一整晚,然而,早川秀夫心理防线极高,精通话术,虽然眼神肌肉出现生理性反应无法控制,但关键问题基本全部被他挡下来了,翻来覆去连句重样的话都没用过。
第二天一早向安室透汇报的时候,一无所获的风见裕也只想以头抢地。
“他手上应该有相当重要的东西。加大审讯力度,一定要把他的嘴撬开!”安室透摁断电话回到房里。
“我们的公安大人相当忙碌啊。”萩原研二单手托腮,“还能劳您在百忙之中给我们做早餐,真是荣幸。是吧,松田?”
松田阵平打着哈欠继续啃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确实。味道真不错。”
“松田是功臣啊,昨晚竟然能成功把零拐过来。”萩原研二拍了松田阵平一把,差点把对方拍得噎住,“难得我们三个能聚一下,今天竟然还得当班。天气怎么还不转凉,这个气温真的完全不想穿防护服。”
“喂,爆|炸物处理组的家伙可别乱来啊。”安室透眉头拧紧。
“是是是——公安大人,绝对不辜负您的救命之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不过直到现在,我都很好奇一件事。那是七年前了吧,零,你是怎么找到那两个炸弹犯的?不要否认哦,除了你还能是谁?”
当时,他和松田两人分别去两座大楼拆除炸弹。松田那边的炸弹相对简单,而他这边的就要复杂许多,所幸两人都平安无恙。等回到局里他们才知道,在拆弹前,两名炸弹犯被人五花大绑送到警局门口。
门卫只注意到押送二人的是一名金发男子。
安室透盯着依旧鲜活的两人看了半响,声音略有些沙哑:“多久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大概是任务中途顺道做了件好事吧。”
是么?见零不愿回答,萩原研二没有坚持。
松田阵平兀自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那个价值一千三百万并且有价无市的卡片,长叹一口气:“萩原,我说,要不还是直接派你出马吧。发挥你在女性中的魅力,把那个小鬼搞定!”
萩原研二噗地笑出声来:“小阵平,不要把我说的跟变态一样。”
“这件事交给我吧。”安室透出声,“下次,我会带景光过来。”
墓地一角,诸伏景光一时无法将那个微妙的感觉从脑海中刨出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没有根据的杂念抛诸脑后。
但是,有一个问题,在付诸一定的信任之前,他必须要问清楚。
“夏布利,做了这么多有损组织利益的事情,你的目的是什么?”
凛并不意外诸伏景光会问出这个问题,她站起身,转头直视对方。
“复仇。”
晴朗的蓝天下,她眼中层层护栏撤去,坚定和迷茫同时被摊在阳光里。
七年前,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和情绪突然涌入脑海。她的嗜睡症也是在那个时候患上的。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大脑被植入了虚假信息。作为一名神经科学研究领域的佼佼者,虽然她暂时无法理解这其中的原理,但她无法全盘否认这种科技存在的可能。
然而,科研界的文章以及她追连载的漫画都按照记忆中的步调逐一面世。
所以,那些记忆和情绪来自真实的未来吗?
她会用研究给自己一个答案的。
在那之前,她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进行一场
——防患于未然的
复仇!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在第一案最后唠叨一下。
第一案我前前后后算是改了5遍,血肉已经和最初完全不同了,但骨架,也就是这个案子涉及的几个原创人物的命运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们的人生很重要,对凛的影响也很重要,但我最开始完全没有写出来,我很遗憾也很难受,所以一直改。改到现在,算是勉强有点我想象中的感觉了吧。
写文的超级好友也骂过我改这么多遍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呜呜。一直陪着我给我指导的好朋友以及读者小可爱们,真的是超级感谢超级感谢。我希望我能慢慢进步,带给大家更完整更精彩的故事。我希望我笔下的,以凛酱为代表的原创人物,和以安室透为代表的青山老师笔下的原著人物,都能在这个故事里面过得有声有色。
第一案我埋了一万个伏笔,会在后面的任何一个角落回收。
地基终于打好了,让我们走向新的未来吧。
么么。
提前预告:凛酱第二案要变大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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