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司晏昌干脆了断地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竟然还主动挂电话?
简直冷血无情到极致。
打手中的老大阿山再看年糕,从听到开了免提的通话内容开始,她就是呆呆的模样,这副光景落在他们眼里,也变得凄凉起来。
他狐疑:“难不成,这真的不是他私生女?”
系统同样不可置信望着司晏昌,年糕可是救过他的啊。
冷血无情,太冷血无情了,难怪他会成为书中最大的反派,处处跟男主对着干,抢女主,枉它先前竟还觉得他很帅。
一咬牙,小黑猫报复似的朝他腿上重重咬了一口,呸!
司晏昌平静地看它。
那么,它要自己去救它的小山神!
它猫脸坚定,调转方向,后腿蓄力一蹬,下一秒,就重重扑到了玻璃门上,贴着玻璃无力地滑落,尖尖的爪子在门上留下几道印记。
黄毛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惨状,还是心有不忍,主动上前帮它打开了门。
小黑猫一溜烟从门缝里钻了出去。
被它带过来的小山神,一定要没事啊。
朝目的地狂奔之际,它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小山神虽然又傻又胆小又爱哭又没用,但她有一座山啊。
这样在危险时刻,她至少还可以躲到山上去,那里没有她的允许,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想到这里,它心中的惴惴总算少了些。
空旷的楼层里,田嘉豪坐在正中央的轮椅上。
没有得到想象中来自司晏昌惊慌失措的失态反应,他神情阴翳。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淡定?
他又看了眼被绑起来,一脸呆滞地躺在地上的小团子。
她现在看起来,可完全没有那天的诡谲神气,再怎么看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轻易就能被束缚,即使再弱的人也能掐住她的脖子。
他的心理阴影不禁淡去。
可是就连她,居然都没有害怕求饶。
一想他就更恼怒,已然接近疯魔,挥手将手机砸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碎片弹到地上,划过了年糕的脸颊,出现了几道小痕。
她却还像无知无觉。
阿山他们的钱还指望着田嘉豪结清,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他身边:“田少,姓司的不吃这套,那现在怎么办呢?”
田嘉豪稍稍平静了些:“地方都告诉他了,等,我就不信,他真的不来。”
“可万一他真不来……”
田嘉豪死死看着他:“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算什么东西?拿了我的钱,就给我好好当狗!”
阿山赔笑:“不不不,我只是想做好两手准备。我也想赶快弄死姓司的啊,他把我的弟兄都伤得这么重。”
这一等,就从黄昏等到了半夜。
可在这栋烂尾楼里,除了一言不发的年糕,始终只有田嘉豪,阿山和他的手下们。
一直没等来人,所有人都已饥肠辘辘,便派了个人出去买饭。
不久后,那人提着一溜塑料饭盒,穿过了茂密的野草回来,前方却突然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惊疑不定看过去,那里空无一物。
大概是错觉。
但细细地看,杂草的影子在黑夜里也显得有些可怖,他忍不住加快了步子,朝楼里跑去。
空荡的大楼里回响起他的脚步声,听着更加渗人。
就在内心的恐惧不断攀升之际,他的耳边传来了一阵哀怨的哭声。
恐惧立刻到达顶点,他连滚带爬地上了楼,手里的饭盒洒了一地也不顾:“大哥!田少!救命啊!这楼里有鬼!”
阿山赶紧扶住了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抬头,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有鬼啊!”
“我就说嘛,早听说这片楼盘烂尾,就是因为曾经有人在这里跳楼死了!”
阿山一惊,但还是安抚他:“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有鬼。”
“是真的,我都听到了,我听见了哭声啊,你们没听见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全都摇头:“没有啊。”
话音刚落,空气中便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哭泣。
“就是这个声音!你们听!真的有鬼是不是?咱们快离开这里吧!”
田嘉豪的手紧紧攥着轮椅扶手,将大半个身子藏在阿山后头,警觉地张望四周。
阿山皱眉说:“会不会是司晏昌来救人了,他搞的鬼?”
“可他总不能还会口技吧?”
“你们听啊,哭声越来越近了,实在太诡异了,咱们快点跑吧!我不想被鬼弄死啊!”
阿山虽然也觉得毛骨悚然,但还是不太相信有鬼,摇了摇头:“你冷静点儿,可能只是风声。”
刚说完,正对面,倏忽有一对绿色眼睛在空中飘浮,直勾勾盯着他们。
伴随着这阵哭声,所有人吓了一跳,几道尖叫在大楼里回荡了几圈,更添诡异。
离楼梯近的打手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阿山也提起心,推着田嘉豪的轮椅刚想跑,一回头,突然察觉到不对劲。
于是他停下脚步,小心地朝那双眼睛的所在地走去,接着快速在黑暗中一捞,捞出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
提到亮处一看,漏风的牙中透出一道冷哼:“原来是只猫在装神弄鬼。”
见不是鬼,所有人都回来了。
田嘉豪看着那只黑色的还在踢着腿的猫,呼吸再次急促起来:“是它,是它,这只猫……”
很好,这两个给他造成了新阴影的一人一猫,都被抓住了,如此简单。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柔弱,可以任人捏圆搓扁。
田嘉豪的心理又强大了些,那么,或许司晏昌也不足为惧。
年糕看到小黑猫时,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猫猫,也被坏人抓住了。”
系统被拎着脖子,在半空中张牙舞爪,说着只有年糕能听懂的喵语:“放开!滚开!”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什么细碎动静,几人低头看看已经被抓住的黑猫,这次,不是它搞出的。
“这次不会是真鬼吧?”
“我出去看看。”打手阿水小心翼翼走到楼梯口,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他仔细一看,是一支打开着的手电筒。
可左右看看,并没有人。
他回头大声汇报了一下,便将手电筒捡了起来,顷刻间,一股电流从手心里传遍全身,令他痛苦地哀嚎起来。
身后的阿山立刻跑上前,从地上捡起根干木棍将手电筒挑开。
阿水得救,瘫软坐在地上。
田嘉豪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幕变故,意识到什么,眸光阴狠看向黑暗里:“肯定是司晏昌来了。”
其他人戒备起来。
阿山的目光搜寻,最后锁定了一处。
“姓司的,出来!”
过了几秒,黑暗处,一个高大的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年糕睁大眼,从地上抬起头,系统也不挣扎了,一同看向那里,好像看到了希望。
人影渐渐从暗处走到了明处,英俊出众的五官显现。
正是司晏昌。
“你果然来了。”田嘉豪咬牙说。
他一步步朝这里走了过来。
围在田嘉豪身边的人全都如临大敌,他却笑了笑,举起双手,无害模样:“别紧张,放心,我可不是来救她的。”
田嘉豪冷笑,并不信:“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司晏昌微微一笑:“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几人目露茫然。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支滚到了田嘉豪脚边的手电筒:“那个,是我的。”
空气一静。
好像有哪里不对,几人还是没反应过来。
就见司晏昌已经弯腰,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将手电筒捡了起来:“居然跑到了这里来。”
接着,他视线移至田嘉豪的腿,目露惋惜,在他的腿上轻拍了两下,摇头道:“可惜了。”
在轮椅上的田嘉豪面庞开始扭曲之际,他反手将手电筒别在后腰,便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打手阿山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你,你真的不管这个小孩了?!她可是你……”
“我说过了,她跟我没关系。”司晏昌从背后摆了摆手:“你们也不要的话,丢垃圾桶去吧。”
他已脚步轻快地下了楼梯。
年糕和系统的希望落空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被大片大片的失望和难过淹没。
没人要,丢到垃圾桶,他是在说,她是垃圾吗?
怎么这样。
小山神也是有自尊的,紧抿双唇,眼睛红了,努力憋泪,但很快,泪水还是夺眶而出。
“既然如此……”田嘉豪的手狠狠一挥,示意打手直接将她朝楼下扔去。
打手照办。
出手的时刻,年糕闭上了眼睛,边哭边大声喊:“哇我就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坏的大坏蛋!”
在空中,她默念她的常乐山。
她要回山上,管他什么拯救反派的任务,从此以后,是终日面对荒芜也好,是整天背靠贫瘠也罢,总之,她再也不要见到这个反派了!
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她颤巍巍睁开眼。
视线清明,眼前哪有什么山,四周依然是黑黢黢,只不过,她茫然的瞳孔与一双低垂着的眼睛对上了。
那人随手一抛,她在空中掉了个头,落下时被他单手夹在结实的手臂底下,漫不经心往前走。
可前方,早已被几个打手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同时冲了上来。
头顶上方还能听到田嘉豪撕心裂肺的大喊声:“司晏昌!你刚才对我的腿做了什么!”
面前是打手们呼喝着舞刀乒铃乓啷。
但是这些声音年糕都听不见了,她还被绑着,只有两只小胖腿随着男人出手或后仰的动作而晃晃悠悠,摇摇摆摆。
她费力地抬起头,神情呆呆的,带着鼻音问:“你,你怎么没走呢?”
后面有人偷袭,正要挥刀朝年糕刺去,男人背后长眼一样,流畅地侧身一步带她躲过,一颗一直挂在她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泪珠,也终于被甩掉了。
他歪头去看她,轻易踹掉身后人刺来的刀,话音戏谑而悠长:
“因为——全世界最坏的坏蛋,在走之前改了主意,打算亲自把你丢到垃圾桶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被夹在胳膊底下的年糕抽空过来感谢14Decades的地雷~ 感谢白萝卜和我是一只小废物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