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出院
半个月后，顾施薇出院。
早上八点，赤红色的光亮从中心区域蔓延，眨眼把整个蓝星烫的彤红。天空，海洋，陆地，包括所有地表上的东西，都照耀在这诡异的红光之下。
每日清晨8点到9点之间，坠落到中心区域的赤星灼热异常，发出诡异红光，但是其他时候，又会恢复黝黑的模样。
这些红光对土壤河流，造成的污染是灾难级别的。
蓝星上所有的土地已经种不出东西，湖泊大海中也再看不到以往熟悉的海产品。
顾施薇站在医院的大厅，透过防护玻璃窗向外看去。每一栋建筑都被烫的泛红，薄薄的绯红蒸汽缭绕，宽敞的街道上看不见人。
大厅墙面挂着的巨型温度计，红线已从12度飙到45度。
顾施薇把身上的蓝色绒布外套拉链拉开透气。她没有见过中心区域的赤星，但是曾听说有人从那里得到了进化石，传言进化石可以催生特殊异能。
她不知道真假，但是见到眼前这幕，打算以后去看看。
九点后，晃眼的灼红退散了，温度再次骤降。
空荡荡的街道上的逐渐出现行人，自行车，汽车，摩托车…大部人穿着整洁的套装，散发着与其他辖区不一样的骄傲气质。
这里是银狐区，蓝星八大辖区中最富裕的辖区，次元联盟所在地，世界上三分之一的空间种植者都在这。
可以说，很难在银狐区找到一个真正的穷人。
顾施薇拢了拢身上的绒布外套，当然，她现在可能是这里唯一的穷人，在她出病房时拒绝了那几箱净化水之后。
在大厅等了一会儿，顾施薇没有看到齐磊说的‘自动载人服务车’，于是她决定走到公交站坐车去银狐南站，再乘火车回袋鼠区。
刚走到街道上，顾施薇这一身来自‘乡下’的打扮，引起了隐晦的注视。她没在意这些视线，继续往前走。
这时一辆棕色的吉普车跟在她旁边，顾施薇瞥了一眼，车窗正摇下来。
“上车，我送你回袋鼠区。”黎九州道。
顾施薇脑中转了下，意识到齐磊说的‘自动载人服务车’就是稽查部的车，她忍不住笑了声，然后在黎九州略诧异的眼神中上车。
“谢谢。”
车上，顾施薇端坐在副驾驶，她转头望着开车的黎九州，几天没见，对方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面色比以往更加冷凝。她知道对方这几天一直在查那名护工的底细，但是显然没有太大线索。
她心里叹了口气。
“系好安全带。”黎九州道。
“哦。”
顾施薇慢吞吞地摸索车子上的安全带，她没做过这种汽车。爷爷有辆摩托三轮车，从小她要去学校，同学家或稍远的地方，坐的都是摩托三轮车，偶尔搭公交车。在修仙界，更不会有这种四轮车。
摸了半天，顾施薇也不知道安全带在哪。
棕色的吉普车停在一处干涸的喷泉边，中心的汉白石瑞兽上有几处裂痕，即使在最富的银狐区，也没那么奢侈的喷洒水供人观赏。
顾施薇忽然有点可惜那几箱水。
车内，黎九州倾身给顾施薇扣上安全带，随着咯哒一声，黎九州退回驾驶位，给自己再系上安全带。
吉普车再次启动，掠过街道上昂首步行的人群。
“次元联盟那边会给你两种补偿方式，一种是10万贡献值和一套银狐区商铺，还有一种是农场工作名额。”黎九州忽然说道。
顾施薇愣了下看向他，心里思索。
这两种补偿方式都极为优厚，10万贡献值的价值就不多说了，再加上一套银狐区的商铺，那就是自动下蛋的母鸡，一辈子不用再为钱的事发愁。
另一种听上去只是份工作。
但前提是农场。
大异变时代后的蓝星，如果说站在金字塔上的有哪些人，一定有农场主。
每一位农场主都是空间种植者，但不是每一位空间种植者都会种田，以及有能力一个人就把偌大的空间内所有活都干完。
为了人类的生存发展，在军部和议会的沟通下，次元联盟里大部分空间种植者开放空间，并以农场形式，招聘人员在里面种植发展农业。
但是有空间的人本就稀少，加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大量陌生人进出空间。
因此每放出一个农场工作名额，都能让无数人打破脑袋去抢。
毕竟只要能进去，就能接触珍贵的蔬菜水果，并且由于农场主们不喜欢很多陌生人进出，一旦成功进入农场，意味着有一个终生保底的工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很多人不宣之于口的原因。
那就是一旦蓝星再有什么灾难发生，没有比空间更安全的地方了，因为军部和议会肯定会优先保护各个农场主的安危。
顾施薇心思转动，她之前还想着怎么获取种子种植，毕竟现在种子基本掌控在次元联盟手里，她一个废掉的觉醒者，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去买的。
蓝星种子稀少，每粒种子的买卖都需登记，让人替买也不可能。
“您觉得哪种好？”顾施薇试探道。
“第一种，无异于小孩在闹市中抱金砖。”黎九州余光瞥到女孩点头的模样，继续道：“第二种，对你和你的家人是个保障。”
其他的，黎九州没有多说，通过医院的几次接触，他知道女孩是个心里明白的人。
“我知道怎么选了，谢谢黎部长。”顾施薇眼睛弯了下。
“不客气。”
吉普车开过一条新修的柏油马路，顾施薇看到一个公交站台，灰色的公交车正减速停靠，几名穿着绿色工装的年轻男人上车。
顾施薇望向黎九州侧脸，想了下问：“黎部长知道是哪个农场的名额吗？”
“可能是银狐区的大青山农场，嗯…”黎九州尾音略带犹豫。
“是有哪里不太好吗？”
黎九州：“大青山农场主薛永之前排斥开放空间，这是第一次建设农场，次元联盟指派了很多有建设农场经验的人，但都被他赶走了。”
顾施薇皱了下眉：“那这个名额？”听描述，薛永很排斥次元联盟，怎么还会给名额给次元联盟。
“每个农场主那，次元联盟都有强制名额让一些人进去，不然取消供应种子。”
“这些人……”
“这就不是你要知道的。”
即使黎九州不说，顾施薇大致也能猜出来，大概率是军部和议会的人。
自己的名额或许是因为外界舆论太大，加上大青山农场薛永本身难搞，才把她塞进去。但这也很让人意外，毕竟是农场的工作。
如果是补偿，可能第一种方案对大多数人来说，已经是非常优渥了。
这样想着，顾施薇看了眼旁边开车的黎九州。
“怎么了？”黎九州察觉到女孩的目光，问道。
“谢谢你，黎部长，你是个好人。”
黎九州神色怔了下，随即轻笑：“顾施薇，别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到农场后好好学习，你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他做的只是举手之劳，当不起好人，只希望这个小姑娘以后的路，能顺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