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询问
空旷的走廊里出现说话声，“……病人现在情绪狂躁，不排除有异化的可能，根据我的专业判断和丰富的经验……”
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瓷砖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
“……所以黎部长，现在并不适合问话。”
“唔，我会注意。”说完黎九州抬脚就要走。
眼镜青年下意识想拦他，但立即在对方眼神下缩回手：“呃…您这样做，说不定会刺.激她的大脑，进一步引起不良后果，万一再有其他病变……”
黎九州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病人身上的病症，是你这个医生需要解决的，不是我。”
说完，他走向23号重症监护室。
“哎，你这人……”眼镜青年见他走进病房，小声嘀咕：“还不是为了业绩，向上司交代，真是冷酷无情……”
“咳咳！”他身后突然冒出咳嗽声，眼镜青年立马回头，只见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一名穿着牛仔外套的黄毛朝他眨了下眼。
“哇哦~”并发出怪腔。
眼镜青年打了个哆嗦，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黄毛撩了下额前金灿灿的刘海，笑眯眯说：“就在您强烈谴责我们稽查部老大冷酷无情的时候啊~”
眼镜青年一僵，意识到对方也是稽查部的人，急忙找了个借口撒腿就跑。
“那个，我，我什么也没说。我去查房！”
黄西望着他的背影撇了下嘴，“跑得比兔子还快。”
随后他看向前面的23号房，收敛起笑意。
本月的第二名被害者。
哒哒哒。
泛着金属光泽的靴子叩击在白色的瓷砖上。
顾施薇顺着地面的黑色靴子往上看，来人的腿很长，卡其色的休闲裤上只有轻微的褶皱，上面穿着咖色的风衣，衣摆处有暗红的痕迹。
“我是稽查部黎九州，这次你的案件由我负责。”黎九州狭长的凤眼望向床上的受害人。
女孩脸如白纸，巴掌大的脸上眼眶凹陷，一双黑瞳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黎九州等了几秒，见对方没有开口。
他顿了下继续说：“顾施薇，你还记得被袭击之前的事吗？”
顾施薇缓缓张口，声音沙哑：“……记得。”
是黎九州，她上辈子见过他。
这时她看到一个黄发男人悄无声息地进来，在黎九州耳边说了些什么。顾施薇注意到，对方牛仔外套沾着的暗色红斑，与黎九州衣服上的一致。
顾施薇听不清楚他们具体的谈话，只能凭借男人蹙起的眉头判断，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很快黎九州打了个手势，对方就走到床尾两米左右的位置，并掏出了一支录音笔。
黎九州看向床上的人：“你说下当时的情形。”
顾施薇努力回想，对于其他人来说距离事发只有两天时间，但是对于她来说，已是匆匆百年。
她闭上眼，渐渐挖出记忆中最深处的事情。
脑中画面如星河变幻闪烁，接着，她像是回到了18岁觉醒仪式后的那个时间，那个地点。
傍晚，赤红的晚霞笼罩了大半个天空，18岁的顾施薇走在银狐街的主干道上，来到一处公交站台，等车时，她闻到空气中自下而上的新鲜柏油气味。
就在她观察哪里修路时，一辆老旧的三轮摩托车停在她的面前。
“我从检测中心出来后……走到公交站台等公交车……”
摩托车里探出个胡子花白的老人，他热情地问道，“小姑娘，去哪啊，我送你去。”
18岁的顾施薇触及老人满是皱纹的笑脸，下意识点头说，“您把我拉到银狐南站就行。”
她拉开车门上去。
“上车后…我本来想给爷爷发个消息，但是我的通讯器不知为什么没有信号。”
老旧的三轮摩托车摇摇晃晃，顾施薇想透口气，但是车门上的亚克力窗户紧闭，她抬手想拉住前方的椅子，提醒他开窗通风，只是还来不及说，手就无力垂下了。
“不知怎的…我觉得很困，眼皮越来越重……我睡着了，等，等我醒的时候……”
病床上，顾施薇的呼吸逐渐粗重，同时身上连接的监测机上数字频繁跳动。
见状，黎九州眉头蹙起。
走到记忆深处，顾施薇站在一扇白色的门前。
她抬手推开。
一幕鲜血淋漓的画面闯入她的眼帘。
“有个男人站在手术台前，他带着白色乳胶手套，拿着……拿着一把手术刀，很锋利……”
顾施薇望向手术台上的人，那里躺着个女孩，她半睁着眼，脸上是迟钝的茫然和惊慌。
黎九州瞥了眼监测机上再次狂跳的数字，走近顾施薇，床尾处负责记录的黄西也不禁屏住呼吸。
回忆里，顾施薇看到男人举起了手术刀，雪亮的刀光折射到女孩的脸上。
滴——
监测机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顾施薇！”黎九州低喝。
歘，床上的顾施薇睁开眼，苍白的脸在这一刻像是又涂了层白蜡，黑鸦似的睫毛轻轻.颤抖，干燥发白的嘴唇上已裂开豁口，正渗出颗粒饱满的血珠。
鸣叫的监测机戛然而止。
顾施薇像是挣脱了泥沼般，深吸了几口气。她终于知道，为何突破元婴后修为没有寸进。
原来前世的梦魇，一直是她没有察觉的心魔。
黎九州观察了下周围仪器，见没有异常后道：“今天你先休息，有需要我们还会找你询问。”
“好。”
似是想到什么，黎九州朝她说道：“鉴于你现在情况特殊，如果想要家里人来银狐区陪伴，我可以予以批准。”
家人？
顾施薇怔了下，脑海里浮现爷爷慈祥的脸，她眼眶一热，随即摇摇头。
不行。
爷爷年纪大了，不能让他再受刺.激。
她眨眨眼压下眼中湿润：“不用了，谢谢你。”
于是黎九州没有多说，“那我们就告辞了。”
顾施薇点头：“再见。”
目送两人离开，顾施薇忍不住出神。
上辈子，黎九州也来问过自己，但是那时候的她控制不住情绪，像是一只被囚禁的，暴怒又挣脱不了的变异兽，完全无法配合对方的询问。
也自然让他毫无所获，最后可能缺乏线索，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顾施薇想着想着，逐渐泛起困意睡着了。
“老大，咱们就这样走了？”
走廊里，黄西不解地挠了下头顶的金发。
黎九州一路向前：“不然？顾施薇是受害者，不是你平常审问的犯人。”
黄西一哽。
这，道理是这样没错，但是也要看情况啊。
黄西：“这个案子外面舆论这么大，次元联盟的种植师们疯狂施压，一定要找到凶手。要是再不快点找出线索，咱们不好交代啊。”他忽然表情一苦：“关键又得被那死辫子阴阳怪气。”
“我看你就够阴阳怪气了。”
黄西：……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这是为了谁呀。
两人走到走廊最深处的一扇门前停下。
黎九州瞥了眼门上的‘齐磊专家’牌子，便抬脚走进去。
办公室内，齐磊正一脸享受地吸着一袋绿色营养液，一手翻着桌上的病历本。
吸溜！
林氏新出的这款黄瓜味的营养液真不错，吸溜，吸溜……
笃笃笃！
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桌面。
“唔，谁？”
齐磊茫然抬头，嘴角处还沾着抹绿色液体，等看见来人后，他连忙放下手上的营养液。
“咳咳，您这么快审完了？”
还没等黎九州说话，黄西立即笑眯眯地说：“齐医生，我们稽查部只是在询问被害人当时的情况。”他在‘询问’两个字上刻意重读。
齐磊愣了下，很快讪笑着点头：“哈，哈，我口误，口误。”
黎九州：“有水吗？”
“有有有，林氏净化水！林氏可是我们银木医院的大股东，给！”
说着他殷勤地打开办公抽屉，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塑料水瓶递向黎九州。水瓶外包装上裹着层绿色塑料膜，里面的液体清澈透明。
黎九州接过。
齐磊不舍地舔了舔唇，这可是净化水啊，自己一个月也就20瓶的份额。
“通讯器拿出来。”
齐磊一愣，不假思索张嘴问：“这个你也要啊？”
说完，他宛如八十岁送女出嫁的老父亲，颤颤巍巍地递出通讯器。
“嘀——到账10000贡献值。”
咦？！
齐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通讯器上的数字，“10000贡献值！”
外面卖一瓶净化水100贡献值，他飞快地打着小算盘，这10000都可以买100瓶了！
赚了！！
黎九州：“剩下的去买99瓶给23号房送去。”
齐磊：“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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