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朝一阵惊讶,这盗匪是假的她自然看的出来,这安阳府地处富饶之地,百姓安居乐业,就算是好吃懒做不想劳作做出些□□事情的闲汉,占山为王,最多抢劫来往客商和平头百姓,哪里敢和官府作对。
再说了,言班头一行人外加犯人们一看就是逃难模样,浑身上下找不到半枚铜板,居然还看上了自己这副黄疸病模样的女子,眼瞎的人是做不了盗匪的,至少做不得太平时期的盗匪,没被官府剿灭,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十有八九是假冒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应该是谢深雇用的杀手,买谢鹤岚一条命,不过为何要把自己带回去?难道是恨极了自己,想要带回去狠狠折磨后再弄死,玛德,她上辈子掘了这货的祖坟?
不对啊,谢深再恨自己,怎么比得上对谢鹤岚恨之入骨,不把美强惨带回去关小黑屋,折磨自己作甚?
她想了些谢深奇怪的地方,总觉得这货还有后招,尤其是这次流放路上弄不死她和谢鹤岚,恐怕到了南疆也不太平。
谢鹤岚见沈朝朝神思恍惚,清咳一声唤回她的思绪,沈朝朝忙问道,“表哥怎么看出来都是假的?”
镖师们也被看出来了?是她雇佣的她清楚,但是镖师们扮成猎户,也算惟妙惟肖,谢鹤岚是怎么看出来的?
谢鹤岚凤眸淡漠望着场中打得激烈的两班人马,漫不经心道,“盗匪不劫财不劫色,只要我的性命和你,怕是个熟悉你我之人雇来的,假扮盗匪是不想被人发现,雇用之人应该是谢深。”
沈朝朝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我就说这群盗匪怪里怪气的。”
心中暗骂,不劫色,劳资不算色吗?
谢鹤岚意味深长的望着沈朝朝,“表妹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
沈朝朝眨眨清凌凌的杏眸,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样,“真的不知啊。”
“这些猎户怕是表妹雇来的人吧,这座山十分贫瘠,鸟兽稀少,差役们几次都没有打到猎物,这些猎户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朝朝张了张嘴,无话可说,在谢*狄仁杰宋慈包青天*鹤岚的明察秋毫下,她只能实话实说,当然完全说实话不是他的风格,偶尔掺上一句谎话,十句话里九句真一句假才是她做人的准则。
“那天深表哥叫我去了他的后院,说他要纳我为妾,威胁我让我打掉孩子,我断然拒绝,说不能打掉表哥的孩子,他就怀恨在心,想要雇人杀了你霸占我,呜呜,我是个苦命的人,孩子也是个苦命的人,还没出生就连累他的爹。”
谢鹤岚知道其中原因并不是这般简单,谢深一直想要自己死,恐怕表妹和谢深之间有什么事,谢深想要带表妹回去后问个清楚,然后灭口。
“所以表妹想到雇用人来保护自己?”谢鹤岚继续问道。
“他又不敢杀我,我是为了保护表哥,雇用这些镖局之人花了我五十两银子,表妹就此倾家荡产,可是为了表哥,我就算去讨饭也是无怨无悔,呜呜,表哥。”
沈朝朝满脸委屈,可怜巴巴的望向谢鹤岚,双手扯住谢鹤岚的衣袖,弱小无助可怜但会CPU。
谢鹤岚想起之前沈朝朝所说,沈家的资产都给了谢夫人,不由问道,“你哪来的银子?”
沈朝朝越发委屈,眨眨融水双眸,潋滟若烟波江畔的春水,脉脉含CPU,“表哥,我将那一匣子首饰典当了,表哥送的首饰,表妹爱如珍宝从不离手,可是……可是表哥就是我的命啊,为了你,这些首饰都是身外之物,割舍也无妨。”
用力咬唇,努力将快挤到眼角的眼泪再用力憋回去,可惜无果,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犹如沧海明月下的珍珠,惹人生怜。
谢鹤岚一怔,原来是当了那一匣子首饰啊,心中一动,不由神思恍惚,手指微动,几乎要伸手去拭表妹脸上的那滴珠泪,手指用力握住,指甲重重掐在手心,一阵刺痛才让他回神,缩回手指,双唇动了动。
他的话悄不可闻,“以后都给你买”渐渐散在四周空气中,沈朝朝并未听清,也未在意,只有谢鹤岚记在心中。
沈朝朝关心的是镖师能否打赢,转头望向场中打斗的两班人马,此时胜负已分,镖师们将盗匪们都踹翻在地,正要将这些人捆起来,盗匪头子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往地上一摔,当的一声后冒出阵阵白烟,烟雾散去,一伙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镖师们本打算将这些盗匪擒获,戴罪立功,能不能将打了九折的银子再恢复原价,没想到这些盗匪居然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逃跑,青年镖师心中明白,这些绝对不是普通盗匪,怕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被人买通来杀沈小娘子,难怪小娘子找到镖局保护。
言班头自然也看出这一点,心中大为恼火,他对谢鹤岚的案子了如指掌,也明白知府和谢深之间的弯弯绕绕,只是万万没想到,谢深这个狗东西竟然□□,看这阵势,也没打算放过自己和其他差役。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言班头虽然不能拿谢深怎么办,但是天高水长后会有期,他心中恼怒,面上却是镇静,吩咐差役们查看伤口上药,而后走到青年镖师身旁,拱手道谢,“多谢猎户兄弟,今日我等的命全靠你们所救,感恩不尽。”
青年镖师爽朗一笑,“这位大哥,我等虽说是山中猎户,也自幼习武,明白路见不平挺身而出,不必多谢。”
言班头原本猜测猎户为何会本领如此高强,听青年这般说,疑惑顿消,“我是昌平府的言班头,兄台改日到昌平府,我定当倒履相迎。”
镖师们天涯海角跑来跑去,和镖局联系全靠传书,青年也没放在心上,客气的道,“好。”他转眸望向沈朝朝,带着讨好的笑意,“那位小娘子受惊了,我这有些吃食赠给小娘子。”
沈朝朝不情不愿上前,接过青年手中的干粮,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道,“我差点命都没了,没有转圜余地,九折。”
青年无奈,压低声音哄道,“小娘子,不如再商量下?下次绝对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不可以,最多不给差评。”沈朝朝斩钉截铁道,但凡犹豫一秒钟都是对自己银子的不尊重。
“……”
见沈朝朝拿回一袋干粮,言班头等人也没起疑,想必是猎户们高风亮节,想给到他们干粮,又怕他们不接受,假借宽慰沈小娘子的名义。
果然猎户们告辞离去后,沈朝朝将一袋干粮分给众人,干粮有饼子有风干的干肉,还有炒米和炒面,对众人来说,简直是美味佳肴,更是感激那些猎户。
沈朝朝觉得心中滴血,这是她托镖局运到南疆之物,是她在南疆那种鸟不生蛋地方的救命稻草,没想到居然被镖局拿来做顺水人情,不过也不怨他们,他们大概也看到自己这行人躲避洪水的狼狈,身边什么也没带出来,怕她饿死,九折银子也拿不到。
身边传来一阵轻笑,她忙扭过头去,正望见谢鹤岚脸上还未来得及消失的一抹幸灾乐祸笑容,怎么说呢,沈朝朝是个不开心就当场寻乐子的人物,此时她就很想用力扯住他的脸,在美强惨身上找回乐子。
不但这么想也是这做,她将手放在谢鹤岚白皙的俊脸上,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又用力扭了一下,顿时心情舒畅许多。
谢鹤岚被沈朝朝的举动惊呆了,他曾经听人描述过一件事情,那是他在书院读书的时候,几个同窗背着先生悄悄去了青楼,第二天还在书院里厚颜无耻描述自己的经历,其他同窗围着一圈,津津有味听着,还不时提问。
“怎么找最美貌的小娘子啊?那太简单了,将一圈小娘子的下巴一个个挑起,就看到她们的俏丽模样,找个最美貌的就好,那手感,滑滑腻腻,像是在摸一块最上等最温润的羊脂玉,别提多舒服了。”
他当时嗤之以鼻,心中暗暗腹诽一群禽兽,道貌岸然,没想到自己如今居然被表妹这般调\\戏,捏他下巴?
冷不丁板起脸,带着羞恼问道,“这是做什么?”
找乐子呀,沈朝朝心中得意,面上却是神情肃穆,认真问道,“我想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我的表哥?是不是像话本子上说得那样,带着面具冒充我的表哥。”
谢鹤岚一怔,刚才那个念头瞬间抛到九霄云外,表妹为何会有这个疑问?“自然是我,你为何会有这个念头?”
听我细细给你编,沈朝朝细眉微蹙,凝水杏眸带着疑惑,歪着脑袋一脸我不信任你你究竟是谁的表情,“我的表哥是个文秀书生,自幼饱读诗书,言行举止更是秀雅清隽,称得上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一番夸奖的话排比下来,谢鹤岚脸上红了又红,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像是三伏天饮了一桶冰水,十分舒畅。
听到沈朝朝继续道,“可是你却粗鲁又野蛮,你刚才一脚踹飞那个盗匪,哪里像是话本子里描写的秀弱书生呢?”
谢鹤岚皱了皱眉,“话本子,什么话本子?”
沈朝朝瞪大眼睛,“表哥不知什么是话本子吗,就是书铺中最流行的啊,比如说千金小姐与书生夜奔,相府小姐恋上美书生、书生在榻上等你之类啊。”
谢鹤岚瞪大凤目,嘴角扯了又扯,自己离开这几年,表妹这都从哪里看些乱七八糟的书,难怪言行举止和以往大为不同,以后可不能让她再看些这些话本。
他和表妹从小一起长大,虽说几年未见,但是表妹这些时候表现出来的大胆和肆意,他还是心存疑惑,原来是因为这个,想到这里正色道,“表妹以后不可再看这些话本子。”
沈朝朝是个人精,她故意这般胡扯八道一通,一来是把刚才的举动糊弄过去,二来就是想借着读话本子这个理由,将自己的反常之处找寻个理由。
虽说她有原主的记忆,但不可能一模一样,尤其是原主怯懦和胆小的性格,更是不合时宜,自己绝对不会,所以她的言行举止未免会引起谢鹤岚的怀疑,毕竟这个少年心思缜密又聪慧至极。
乖巧的点点头,“表哥,我知道了,以后我只看表哥。”
谢鹤岚脸又是一红,忙将手腕上的木枷托了托,借以掩饰自己的心神不安,表妹的虎狼之词还真让人吃不消,虽说他已经见惯不惯,有些时候依旧脸红心跳。
“表妹可能不知道,君子六艺,这六艺是指礼、乐、射、御、书、数也,这几年在书院中,也是要一一习得。”
这个她知道,她读历史时候看过,只是影视剧看多了,被剧中书生刻板印象影响,以为都是弱兮兮的那种,是她草率了,不过毕竟是书生,谢鹤岚这种算是其中翘楚。
故作天真的问道,“那手无缚鸡之力都是假的?表哥是不是单手就能捉鸡。”她笑着拍手道,“到了南疆,表哥单手抓只野鸡给我和孩子做野鸡炖蘑菇吃,好不好?”
谢鹤岚想象了一下鸡飞鸡跳有辱斯文的场景,扯了扯嘴角,勉强道,“我不吃鸡。”
沈朝朝丝毫不在意,笑得越发欢快,“没事啊,我吃,孩子吃。”
谢鹤岚只能沉默,良久,“孩子,鸡过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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