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都惊呆了,包括须发皆白颤颤巍巍的老族长,瞬间返老还童般抖起八卦之心,原本浑浊的眼睛返清复明微微张大,而谢深却是皱起眉头,眼神意味不明。
良久,谢夫人终于回过神,“那个罪人?你……你是说你有了谢鹤岚的孩子?可是真的?”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沈朝朝望着谢老爷谢夫人如同吃了简史的脸,心中冷冷一笑,咬了咬唇,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用手捂着脸,一副弱小无助可怜不想活的模样。
“是我糊涂了,那天那个罪人回到昌平府,便来找我,他说他一定会中举,还会中解元,然后就娶我,然后他……然后我……呜呜……”
看着谢家夫妇和谢深青白交替等她继续说下去的脸,看着老族长催促的眼神,呵呵,她不说,你们猜。
只是对不起谢鹤岚大兄弟了,又把他拉下水,不过反正他已经被陷害成这样,也不在乎再多点丑闻,为了自己和谢鹤岚能活下去,她必须谋划好一切。
哼,流放南疆?谢深不会轻易放过谢鹤岚,流放路上怕是危险重重。
沈朝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堂上众人屏息静气等她说下去,结果等了半晌,毛线都没等到一个,谢夫人无奈,只能追问道,“是那个逆子诱惑你?”
沈朝朝继续呜呜呜嘤嘤嘤,众人也不耐心等下去,算她默认了,老族长叹口气,“原来是有了鹤岚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
沈朝朝就等这句话,飞速接口道,“是我错了,我原本想投缳自尽,没想到姑父姑母还有表哥不但原谅朝朝,还要给朝朝一个好归宿,朝朝顿时熄了死的心,从今以后,往后余生,我一定会照顾好姑父姑母,为他们养老送终结庐守墓。”
大可不必。
谢家夫妇神情十分难看,他们有说过原谅两个字?
如今老族长在这里,他们也无法说出让沈朝朝带着谢鹤岚的孩子去死这句话,但是给谢深做妾这句话也说不出,想到沈家的万贯家财,两人心头在滴血,恨不能立刻将眼前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和那个谢鹤岚一起弄死,一家三口齐齐整整的扔到乱葬岗。
老族长终于发话了,重重咳嗽一声,“此事不妥,既然已经有了谢鹤岚的孩子,又如何能给谢深做妾。”
沈朝朝哭得不可遏制,“那只是朝朝糊涂,可是姑父姑母还有表哥不嫌弃我,我愿意为谢家做牛做马。”
“那也不行,不管如何谢鹤岚之前也是谢家的嫡次子。”老族长满脸严厉。
“可他是个罪人,谢深表哥愿意接纳我。”沈朝朝辩解道。
他愿意个屁,谢深正要反驳,见谢老爷对他微不可察的摇摇头,只能闭口不言。
沈朝朝哭着上前扯住老族长的衣袖,泪落如雨,“族长,求你成全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我愿意为了姑父姑母和表哥付出一切所有。”
老族长扯了扯衣袖,态度强硬,“我知你孝心一片,不行就不行。”
沈朝朝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恭敬不如从命,那就算了。”
谢家夫妇和谢深被沈朝朝一番死缠烂打的骚操作弄得头晕眼花,压根没想到找个大夫来问诊一下,此时听她终于放弃,不由自主齐刷刷舒了口气,动作整齐一致。
老族长一怔,这么爽快?见一旁的三人如释重负的模样,行吧,皆大欢喜。
沈朝朝擦去眼角旁的泪,“族长,姑父姑母表哥,其实朝朝明白,朝朝如今配不上深表哥,虽说您三位不嫌弃,可是朝朝不配,为了谢府百年的清誉,朝朝决定不与那个罪人退婚了,与他一起去南疆,以此全了谢家对他的恩义。”
谢老爷终于发话了,“你要随他去南疆?”
沈朝朝含泪点点头,“是,姑父,那个罪人犯下滔天大罪,姑父姑母虽说迫于无奈将他除去族谱,但并未退婚,让我一路照顾他,谢家对他仁至义尽,昌平府所有人定会称赞,谢家不愧是百年望族,仁义礼智信传家。”
谢老爷面色稍霁,沈朝朝这番话说到他的心里,若是这个侄女心甘情愿这般做,对于谢家的名声可是很有益处。
“委屈你了。”
“为了姑父姑母和表哥,朝朝不委屈,朝朝愿意做一切事。”沈朝朝红着眼圈继续CPU,果见谢老爷满意的点点头。
沈朝朝是个人精,她先是假装同意做妾,稳了三人的心,并将老族长拖出来做棋子,有老族长坐镇,谢老爷和谢夫人以及谢深终究会收敛些,然后又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有孕的消息搅了四个人的心,熄了谢夫人和谢深让自己做妾的心思,就算是寺庙的绿毛龟,也不会把一顶韭菜帽戴到头上。
此时,她决定再用一个巨大的利益圈子套住谢夫人和谢深,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从怀里拿出一张白玉纸,那是她刚才抽空去自己房中写下的,上面是沈家的资产,两间铺子,一处宅子以及田产若干,还有五千两银子,当然房契田契等都在谢夫人手中。
她将白玉纸递给老族长,孺慕的眸子望向谢夫人,“朝朝从小无依无靠,是姑母抚养长大,朝朝此去南疆,不知何时回来,这些都请姑母收下,还请族长做个见证。”
谢夫人一愣,见沈朝朝神情诚恳,那张纸上写得不过是铺子和宅子的名字,心中一松,见族长接过白玉纸放在怀里,“好。”
沈朝朝见谢夫人神情隐约带着欣喜,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说句心里话,她也不想这么做,这么多家产和银子,她恨不能拿根绳子拴在自己身上。
不过她向来脑子清楚,原主是个孤女,无依无靠,有如此多的银子傍身,不过就是个明晃晃抱着玉璧的儿童在路上走,引来所有人的觊觎,早晚有杀身之祸,不如先舍去,等以后自己有了权势和靠山,这些都会回来的。
三观诚可贵,银子价更高,若为小命故,两者皆可抛。
沈朝朝走到谢夫人身边,盈盈跪下,眼泪说来就来,“姑母,您对朝朝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可是朝朝要搬出去住了,毕竟那个罪人被扫地出门,朝朝赖在谢府也不好,平日里姑母教导朝朝管家,朝朝如今才知道姑母的心意。”
话都说到这里了,不给银子不太好吧。
果然见谢夫人脸色一变,只是毕竟这么多年她得了沈家许多好处,无奈命人取来一叠银票递给她,面上却是慈眉善目,“朝朝一切保重,有什么事情,不要和姑母客气。”
“是,姑母。”
谢老爷眼见此时已经晌午,吩咐人背下酒席,招待老族长用午饭,谢深起身走到沈朝朝身边,桃花眼含着阴云,语气森冷,用只有两人才听见的声音道,“来内院找我。”
而后温声道,“父亲母亲,儿子有些不舒服,想回房休息,族长抱歉,下次一定备酒向您赔罪。”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