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不悔的药效渐渐解开,她已经浑身淋漓湿汗,耗尽力气晕了过去。
无忌怕她受寒着凉,连忙解下外衣抱住了不悔。
“小骗子。”
无忌拨开不悔额间的湿发,正见不悔长睫濡湿,脸色苍白,往日灵动的双眸紧紧地闭着,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难得见这小骗子这么安静听话,肯乖乖的睡在他怀里。无忌面色平静,一双深眸却愈发暗沉,金钱帮屡次三番动他的人,势必要让上官金虹付出代价。
黑暗中静坐良久,密室上方终于传来一阵机械流转之音,随即微微透来些许光亮。
“两位公子在底下呆的可好?”老鸨笑眯眯道:“若两位识趣,便趁早交出账册,不然在无水无米的钢牢里关上几天,任凭你是何等武林高手也经受不住。”
无忌冷道:“上官金虹呢?”
“我们帮主岂是你相见便能见的?交出账册,老实交代,我便放你们出去。”老鸨威胁道:“如若不然,你们便在密室里关一辈子吧。”
无忌冷笑一声:“你想从我手里拿回账册,讨好上官金虹。可惜本座偏不想如你的意。”
老鸨的心思被一语说穿,神色骤冷,怒斥道:“油盐不进,既如此,待你们困死在钢牢中我再取账册便是。”
说罢,老鸨便想直接了当的关上密室,却听不悔突然苏醒道:“且慢……”
无忌垂眸,便见不悔撑着身坐了起来。
她拢了拢肩上无忌的外袍,神情脆弱,声音却很坚定:“月心姑娘,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老鸨颇为意外道:“何事?”
“我知道,你本名并非月心,而是出生在湖南庐阳村的一户农女。二十多年前上官金虹被仇家追杀,一路逃至莽山,恰逢被山间洗衣的你相救。”
不悔咳嗽两声:“你对上官金虹一见钟情,悉心照料,他也承诺日后会娶你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料你跟着上官金虹回到白云城方才发现他早有正妻。他那正妻是镖局之女,性格泼辣刁蛮,几次三番找你麻烦,无奈之下你只得进了明月楼谋生。”
闻言,老鸨又惊又怒:“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事!!”
这段陈年旧事已经过去许久,老鸨不曾为外人所言,没想到今日突然被不悔道破。
这些事自然是不悔从原著里得知,她并未回答老鸨的问题,而是道:“月心姑娘,这些年你受尽委屈,事事为上官金虹考虑,而他何曾真心待你?”
“你闭嘴!”
老鸨被人戳中痛处,怒道:“你休想挑拨离间。”
“我不过陈述事实罢了。”不悔淡道:“如今你临近中年,美貌色衰,上官金虹身边年轻漂亮的姑娘却越来越多,来找你的次数更低了。而他的娘子郑秋容这些年与你积怨颇深,你一旦失去上官官虹的庇护,你觉得,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老鸨捏紧了手中锦帕,恨得咬牙切齿,偏偏说不出一句反驳不悔的话。
正如不悔所言,她为上官金虹耗尽心力,付出了大半生,然而到如今却仍旧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这些年郑秋容的镖局日渐壮大,势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她,一旦她失去了上官金虹的庇护,郑秋容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就算如此,又关你什么事?”老鸨冷道。
不悔与无忌对视一眼,缓声开口:“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你如何能帮我?”老鸨嗤笑道。
“如今金钱帮势力日渐强盛,唯有大旗门才能与之抗衡。如果你愿意投诚大旗门,事成之后,你便是金钱帮新的掌舵人。”
这条件实在太过诱人,老鸨一时怔愣,反应了好一会方才道:“你所言当真?”
“自然当真。”
老鸨回过神,又蹙起眉道:“但你如何保证一定能扳倒上官金虹?你可知大旗门与金钱帮的势力本就势均力敌,这些年金钱帮还隐约有赶超大旗门之势。”
“黄口小儿,你想诓骗我倒戈也太过自信了。”老鸨冷笑一声。
光凭借一个大旗门的名号,当然不足以打动老鸨,不过不悔早有准备。
“你可知我身边这人是谁?”
无忌微微挑眉。
“是谁?”闻言,老鸨看向无忌道。
不悔提高了语气,扬声道:“他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逍遥侯!!”
“逍遥侯?”老鸨惊道。
“月心姑娘,逍遥侯与叶孤城是挚交好友,他此次特意来白云城与大旗门结盟,目的便是为了收服金钱帮。”
老鸨狐疑道:“传言逍遥侯年过四十,而你身边这位公子……看起来这么年轻。”
“习武之人本就身强力壮,何况还是逍遥侯这等绝顶高手。”其实这个问题不悔也曾疑惑过,不过她亲眼见过无忌不凡的身手,因此一点也未怀疑无忌的身份。
“如若不然,我怎敢与他单独来金钱帮闹事。”
闻言,老鸨终于有一些动摇了。
她仔细观察着无忌,见这人玄铁覆面,气质轩昂,武功又不同凡响,确实与传说中的逍遥侯一样。
难怪云翼敢只派两个人来金钱帮,竟是大旗门一早便打算与白云城结盟。
老鸨沉思片刻,“如果我同意帮你们,你刚刚所言是否作数?”
“绝无戏言。”
“好。”
虽然得了不悔的承诺,但老鸨仍旧要为自己留好退路,“这密室左侧有一处极为细小的精密机关,只要按下便能轻易脱身。”
不悔道:“那另外半册账本在何处?”
“这些年上官金虹对我的信任渐减,另外半册账本被他贴身放着。”老鸨提醒道:“我言尽于此,能不能成功全靠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密室门再一次被关上。
无忌轻笑一声:“果真是小骗子。”
世间女子各种各样,但像不悔这么机敏的女子却着实少见。无忌没想到不悔都病了,还这么会骗人。
“谁骗谁?”
不悔不以为然道:“这些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逍遥侯?”
二人找到机关,知道账册并不在明月楼里后也不多做逗留,准备离开。
被无忌放下后,不悔悄悄看了一眼对方,有些出神,自己竟是又被这个老流氓救了,真是狼狈。
不悔收回心思:“走吧,去金钱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找不到上官金虹,还找不到郑秋容么?”
不过几许,二人悄悄潜入金钱帮内,二人潜入空空如也的正房内翻箱倒柜寻找剩下的账册。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在往正房靠近,二人慌忙躲至门后,对视一眼,不管来者何人,先制住了再说。
“吱——”得一声,房门打开,一人毫无防备踱步进来,无忌瞬间一个箭步就要劈向对方后颈,对方似有所觉,慌忙转身避开,无忌不等对方反应又是一掌,这下来人避无可避,只有硬生生接下一掌,对方一口鲜血直喷向无忌门面,无忌颇为嫌弃躲开。
对方被一掌打得瘫坐在地,颤抖着苍白的嘴唇怒道:“何人擅闯金钱帮!”
不悔见到对方心头一乐,“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上官帮主晚上好啊。”
无忌也很意外居然如此顺利就抓到了上官金虹,想来是对明月楼的部署十分放心,也没想到自己的老相好居然会背叛自己。
看着眼前的两个毛头小子,明月楼居然失败了!上官金虹表情逐渐扭曲,眉头紧锁道:“原来竟让你们侥幸逃出来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识相就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看招!”
话音刚落,手呈鹰爪状就像不悔门面抓来,上官金虹本就被无忌打伤,此刻就想先抓一个人质。
不悔急急后退躲避,反手挽起就是一个剑花,无忌也上前帮助不悔,上官金虹虽然拼尽全力抵抗,依旧不敌二人攻势。
不过须臾之间,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丢在地上,上官金虹正想呼救,不悔淡淡开口制止道:“上官帮主这幅样子要是被人看了去,害怕以后都难以在下属面前再有威严了。”
上官金虹恨透了不悔的伶牙俐齿,咬牙切齿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无忌眸色一暗,沉声答道:“只要上官帮主配合做点小事罢了,只要帮主点头同意,账册自然还是交还给你。”
上官金虹并不配合,啐了一口:“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半本破账册,死一个帮主你们二人可是要享受无休无止的帮派追杀了哈哈哈哈咳咳咳......”
无忌猫哭耗子道:“可惜啊可惜,既然上官帮主不肯配合,那就换个肯配合的帮主好了。”
不悔听言一剑就要刺向上官金虹,上官金虹见对方二人并不惧怕金钱帮势力,感受到杀意的他一下慌了神,忙不迭开口:“英雄且慢,有话好商量!”
不悔一挑眉收了剑势,只将剑刃轻轻搭在对方脖子上,反问道:“哦?帮主终于肯好好说话了?”
上官金虹无奈叹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要不伤我性命,有话都好商量。”
“不难,只要上官帮主答应归顺我白云城,不仅性命可保,帮主之位自然还是由你坐得稳稳当当。”无忌蹲下直直看向上官金虹,口气好似真的在与对方商量,十分诚恳。
上官金虹被捆着动弹不得,又受了内伤,只觉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心里更是苦涩,竟是白云城的势力么?如今情势所迫,自己别无选择,他内心挣扎,痛苦得紧闭双眼。
二人知道胜券在握并不催促,只悠悠然的等着对方答应,半晌,只见对方终于松口:“我答应归顺白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