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台池水袅袅,风送荷香。眼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张无忌轻声将话题引回来,“先前你说无意中撞破了金钱帮的秘密,方才导致上官官虹追杀你,倒不知是什么秘密?”
不悔放下茶盏,抬眸道:“账册。”
无忌微微挑眉。
按照原著剧情,金钱帮的势力遍布各州,规模宏伟,除却一些明面上的商铺、酒楼、私下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营生,其中最赚钱的场子便是青楼与赌坊。
当今朝廷征收赋税,振兴农业,禁令私设高额赌坊,然而上官官虹却买通了当地的州官、县官,官匪勾结之下,瞒天过海,所有胆敢揭露此事的人都被金钱帮悄无声息的暗中解决。
上官官虹心狠手辣,逼良为娼,但凡进了他的赌场的平民百姓必然有来无回,众人心知肚明,然而这么多年却一直无人能撼动金钱帮的地位,扳倒上官官虹。
“账册。”
无忌心思敏捷,一听不悔所言便明白了其中玄机,沉声道:“你知道上官官虹与朝廷官员往来的流水账册放在何处?”
不悔轻轻颔首,“正是。”
“春风吹又生,单单除掉一个上官官虹,金钱帮的势力仍旧不减。但若是你掌握了能扳倒金钱帮的罪证,上官官虹还不是任你拿捏……”
“难怪上官官虹会对你穷追不舍。”
无忌为不悔斟酒了一杯清酒,慢悠悠道:“不过你既知道这种秘密,又何必答应我的要求,与我合作?”
不悔很有自知之明的笑了笑:“天公子不是看见了吗。这一次我被金钱帮追杀的这么惨,险些连命都差点丢了,单凭我一个人自然拿不到账册。”
不悔想要与逍遥侯合作,一是因逍遥侯武功高强,能够帮她救出小昭。二是因她必须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如何泄露,导致金钱帮追杀。
再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次金钱帮将她害的这么惨,不悔当然不会忍气吞声。
无忌轻笑道:“放心,只要你遵守承诺。我定然会帮你救出你的小姐妹。”
不悔抬起眸,盯着那冰冷玄铁的半张面具,淡道:“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希望天公子为我解惑。”
“何事?”
“先前见天公子与云门主议事,总觉得天公子对除掉金钱帮一事不太积极……或者说,多有顾虑。”
无忌倒酒的动作微微一顿,“确实有顾虑。当时尚未想到用什么方法铲除金钱帮更好,这不,多亏小薇姑娘献计了。”
“是吗。”
不悔狡黠的眨了眨眼,纯澈眼瞳满含天真无邪,心中疑惑却越来越重,“天公子与叶孤城既然是旧交,此番你为白云城来此收复大旗门,按理说,白云城与大旗门加在一起,拿下金钱帮自然不在话下。”
无忌勾唇道:“所以呢?”
不悔话锋一转,徒然凌厉道:“所以会不会有一些人在空手套白狼,打着白云城的旗号出来招摇撞骗,你觉得呢?天公子?”
无忌猛地放下了酒盏。
他面上仍旧一派温柔的笑意,然而一双沉瞳却全冷了。如果今日坐在他面前的人不是杨不悔,他恐怕早就把这胆大包天的人生生捏死。
因为,无忌确实在空手套白狼。
如同他先前拿着假的割鹿刀到无垢山庄骗钱一样,如今武林纷争,杨逍与叶孤城归隐苍山,胜负未明。而明教与白云城正是群龙无首,他下手的大好时机。
想要复仇,无忌不光要钱,还想要权。他策划收服白云城,便需先得到金钱帮、大旗门这两大门派的鼎力相助,待他在西南之地发展起势力,明教早晚也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云翼那蠢货已经被他诓骗住了,待无忌收拢大旗门之后,纵使云翼发现了端倪,也为时已晚。
不过云翼也不是傻子,大旗门与金钱帮争斗多年,如果没有白云城出面强占上风,云翼肯定不会插手卷入争斗,这便是张无忌在云翼面前表现冷淡的原因。
他需要想办法,不露怯,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的拿下金钱帮。
而他没想到,自己的计谋居然会被一个小骗子看穿了。
无忌正欲动怒,却见不悔嫣然一笑,语气无辜道:“天公子,你觉得我刚刚讲的笑话如何?”
无忌微微一怔,“有趣极了。”
不悔暗中舒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掩唇饮酒,缓解紧张情绪。
其实,她虽然心有疑惑,但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只是试探逍遥侯。毕竟……这可是中原武林鼎鼎大名的逍遥侯,如此高手,怎会有闲心玩一些骗人的伎俩。
两人面和心异的用完了这一顿饭,随即启程前往金钱帮。
……
“账册放在赌坊?”彼时,无忌与不悔正站在白云城最大的赌坊门口。此地隶属金钱帮,每日流水不计百万,是十足十的销金窟。
“如此重要之物,上官官虹怎么可能把相册放到赌坊。”
不悔狡黠一笑:“上官官虹有一个特别信任的下属,名为孙三千,此人正是赌坊的管事大头。想找到账册,我们可以从他下手。”
“你倒是对金钱帮内务十分了解。”
说罢,无忌抬脚便想往里走。却见不悔忽而伸手,勾着他的腰带又将他扯回原地,“等等!!”
无忌垂下眸,目光落于紫纹绸带间的细白手指,笑道:“何事?”
“你带着面具,太过惹眼。江湖人士很容易猜出你的身份。”不悔琢磨道:“不如这样,你先将面具取下来。”
无忌干脆了当地拒绝道:“不。”
倘若摘下了面具,他伪装逍遥侯一事也就暴露了。这小骗子借口诸多,其实就是想窥见他的真容。
如意算盘落了空,不悔也不失望。她就知道这老流氓不会轻易同意,只得妥协,“那你我乔装一番,打扮低调些再进去。”
“如何低调?”
须臾之后,身着玄云锦绸长袍,头戴玉冠,手执檀木九转扇女扮男装的不悔再一次站到了赌坊门口。
她五官本就生的灵动,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一双琥珀眼瞳清澈透亮,如此打扮之下,倒像是哪位富贵人家的伶俐小少爷。
反观一旁的无忌便朴素了许多。他一身简单的束袖收腰黑衣,身量修长,气质干练,头戴斗笠成功遮掩了面具,往不悔身旁一站就像看家护院的护卫。
“如何?”不悔一展扇面,悠然笑道。
无忌冷着脸,说:“你敢让本座穿家丁的衣服?”
不悔笑着拍了拍无忌的肩膀,“天公子息怒,这还不是为了顺利混进赌坊,只得暂时先委屈你一下了。”
无忌被气笑了一声,最终还是没说话,跟上了不悔的步伐。
刚入赌坊,迎面便来了两个凶恶的壮汉为两人搜身。
“两位瞧着面生,不像是白云城的人……打哪儿来啊?”
不悔笑了笑:“两位壮士见笑,我是西州绸缎商的小儿子,路过白云城,经友人介绍,特意来贵坊瞧瞧热闹。”
私设赌坊本就是大罪,因此金钱帮的人平日里盘问的格外仔细。他们见不悔的穿着打扮十分贵气,便以为她只是一个人傻钱多的小少爷。
其中一人道:“看热闹好说。只要有钱想看多久,怎么看都成。”
闻言,不悔一笑,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钱袋掂了掂道:“钱嘛,爷有的是。”
待看清了不悔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壮汉顿时双眸微亮,急忙道:“这位小少爷,快请,快请。”
眼见着这么容易便蒙混过关了,不悔正暗自高兴,却听另一位壮汉道:“慢着。”
“还请这位小少爷和你的随从留步,我们需要搜身。”
不悔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进个赌坊如此麻烦。但她尚未开口,一旁的张无忌已经冷声拒绝道:“搜身?”
“我家主子的身,岂是你们想搜便搜?”
约莫因为无忌看起来太凶,两名壮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道:“这是江湖规矩,还请这位小少爷配合。”
无忌沉声道:“搜我可以。谁要敢用脏手在我家主子身上碰一下,我立刻宰了他。”
“——你!!”其中一位壮汉被张无忌的话惹怒,冲上来便要动手,不悔连忙一收折扇,扇柄虚虚地挡在了壮汉面前,阻止靠近。
“这位小哥,大家和气生财,你们何必这么迂腐。”不悔从钱袋子里掏出两锭金子扔过去,笑道:“你们赌馆开在此处,不就是为了赚钱,哪儿有赶客的道理?”
“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身上除了钱,自然什么也没带。”
两人瞧着不悔不像有威胁的模样,再加上又收了不悔的贿赂,只得挥了挥手放行。
不悔与无忌一路畅通,绕过月台,终于到达了赌坊大厅。整整三层的宽阔阁楼,大厅现场一派热火朝天、如火如荼的景象。
大厅底层最为热闹,几乎三五步便设有一处赌桌,围满了押金下注的人群,而二楼开始便隔着各式各样的豪华雅间,越往上走,赌注便玩的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