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不悔骤然失声,正欲追上小昭的脚步,却见金钱帮的人已经借此机会追赶上来。
对方人多势众,提刀便砍,若非不悔反应及时,此刻已经命丧当场!
“抓杨不悔的活口去见帮主,赏金万两!!”混乱之中,有人怒呵出声,随即如潮水般的帮众再一次向着不悔袭来。
如此情景之下,不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全力运转轻功,飞身穿梭于街道两侧的房檐。然而金钱帮今日是铁了心要抓杨不悔,夺取圣火令,因此布置了大量人手围剿,穷追不舍。
不悔一路疾驰,渐渐力竭。
她心知自己不能再干耗体力,于是趁着躲避的空隙,伺机寻找能够脱身之法。又一次绕过一条短巷后,前方是城中最为热闹繁华的一条商街,人流众多。
只要不悔能够躲入商街,茫茫人海,金钱帮再想找她便十分困难了。
金钱帮的人显然也看出了不悔的意图,追捕过程愈发激烈,好几次险象环生,危险连连。
待不悔终于临近商街附近,她看准时机,从梁间纵身而跃,迅疾身影如同一只翩飞的落燕!
近了。
近了。
明明只差一步之遥,不悔却忽觉肩膀一重,疼痛钻心,竟是有人在她背后放了一支冷箭!!
不悔猛然摔倒在地面,淅淅沥沥的鲜血流淌一地。她疼得满头冷汗,双眼发晕,不得以用手捂住肩膀伤口,然而还是不慎在地面留下了一条条深刻血痕。
“快找!杨不悔已经受了伤,她跑不远了!”
“今日必须抓住杨不悔!”
“抓住杨不悔!!重重有赏!!”
金钱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悔咬着牙,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忍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噬骨疼痛。
那寒箭上应当是涂了麻药之类的药物,不悔渐渐感觉浑身无力,眼皮沉重。终于,她跌跌撞撞的拐到一处朱红木门前,用尽最后力气敲了敲门。
门中无人应答,朱门紧闭,此处或许是一处无人居住的府邸。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不悔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墙,随即手脚并用,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过了高墙,摔倒在院内。
不悔双眼发黑,翕动双唇却说不出一个字,最终晕了过去。
……
彼时,大旗门的茶室中熏香袅袅。
无忌坐于桌案前,随手执起一子落入棋盘,慢吞吞地抬眼看向对面风轻云淡的大旗门门主。
“云门主,到你了。”
云翼扫了一眼面前的棋盘,笑道:“不愧是逍遥侯,转瞬之间,竟已经将我所有的退路堵死了。”
“过誉,此番是云门主承让了。”无忌随手扔了棋子,端起桌上茶盏浅饮片刻,随即道:“棋局已定,茶水已饮,不知我与云门主商议之事,你考虑的如何了?”
云翼眸光一沉,并不直接回答无忌问题话,轻笑道:“兹事体大,逍遥侯何必着急。您难得来一趟大旗门,不如多住两天,让我为您接风洗尘。”
无忌看出了云翼想打太极的心思,却也不着急,只道:“云门主盛情款待,我本不该拒绝,但我还有要事在身,着实不好久留享乐。”
两日前,逍遥侯忽而登门拜访大旗门,先是许诺了诸多好处,又劝说大旗门归顺于白云城。
铁血大旗门早年是一支彪悍奇兵,最风光之际,开山始祖及铁老前人,双骑纵横,整个武林无不闻风丧胆。
虽然传到云翼这一辈后渐渐没落了许多,但大旗门在江湖上也算有头有脸的百年老派,岂会甘心屈居人下?云翼不愿归顺于白云城,又不想得罪喜怒无常的逍遥侯,只得恭恭敬敬的先将逍遥侯请进了门,好生伺候。
而如今两日已过,无忌耐心有限,势必要在今□□迫云翼就范。
“云门主,还是早做决定吧。”
云翼微微蹙眉,只觉得这逍遥侯话中有话,于是试探道:“不知逍遥侯这一趟来白云城,还有其他事?”
“大旗门与金钱帮为了争夺地盘、生意、资源,已经针锋相对多年,如果云门主愿意归顺,我可以为你解决掉这些麻烦。”无忌勾唇道:“但若是云门主不愿意……我便将此番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金钱帮帮主,你猜,他会不会愿意?”
这一番赤裸裸的威胁使云翼下意识握紧茶盏,他心间怒火中烧,却不敢掀桌翻脸。
毕竟逍遥侯是出了名的张扬跋扈、武林恶霸,若惹怒了逍遥侯,他真的帮金钱帮对付大旗门可如何是好?
云翼微微冷眸,一时心思百转,沉默许久方才道:“在下有一事不解。”
无忌淡道:“云门主请讲。”
“江湖传言,天公子散漫无拘,爱好自由,已经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多年。为何这一次您会突然出山为叶孤城做事?奉劝我们归顺白云城?”
“好玩啊。”无忌的长指一挑杯盖,微微勾唇道:“你既知我号称天公子,便应知我平生最喜欢囚禁不听话的武林人士在玩偶山庄,抽筋扒皮,挖眼剔骨,以此取乐。”
“云门主,你觉得好不好玩?”
云翼对视上无忌那一双阴沉的凤眸,顿时心中微颤。他张了张口,正欲再说些什么,府中下属忽而疾步而来,道:“——门主!门主!府中出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云翼蹙眉道:“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后院刚刚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不知是怎么进府的。”下属着急道:“我担心此事有诈,便让人先看守着,赶来通知您了。”
浑身是血的女人?!
云翼此刻正不知如何拖延时间,听闻此事即刻道:“府中恐怕是有歹人溜进来了,逍遥侯稍坐片刻,容我去一探究竟。”
无忌好不容易逮到云翼松动的迹象,那肯轻易放他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索性站起身道:“无事,我与云门主一起去看看。”
云翼不好拒绝,只得点了点头,率先朝着后院方向而去。无忌微微挑眉,慢悠悠地跟上了云翼的步伐。
后院地上趴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女人,那女人右侧肩膀被一支利箭贯穿,伤口处还在不断的流着血。
云翼开口吩咐:“将此人转过来。”几个大旗门属下听命,忙将不悔翻过身来,或许是动作粗鲁牵动了伤口,即使在昏迷中也闷哼出声。
不悔因打斗的缘故,身上狼狈,又沾了血,一张俏脸乱糟糟的,简直叫人看不出原本模样。
云翼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落在不悔身上的目光,淡淡道:“此人来历不明,应当是被追杀途中误入府中,不甚重要,丢出门外便是。”
大旗门属下正要动作,只听无忌沉声开口:“云门主,且慢!”
他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女人跟前,抬起衣袖轻轻擦拭去血迹,待看清女人面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居然真的是她?
几次遇见她都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也不知这小骗子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孤身一人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以往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面对多强的对手,无忌都能游刃有余解决。
但看着面如金纸,昏迷不醒的娇小女人,一向冷静果决的无忌此时却有些乱了阵脚。
云翼疑惑问道:“天公子,这是?”
无忌淡淡道:“此女是我部下,前不久被我派出去办事,想必是遇到困难故到此处找我求救,望云门主行个方便,找个大夫暂且救治一番,待人醒来再问话。”
云翼听言:“这是自然,来人,将姑娘抬至厢房,请得张大夫过来医治。”
云翼心下思量,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能让逍遥侯欠下一个人情,说不得刚刚谈的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张大夫背个药箱气喘吁吁赶到大旗门府中时,不悔已经被简单收拾了一下,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等待救治,大夫一番处理后,开口道:“血已止住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好好调养几日,待伤口愈合,就会好的。”
忽然又有府中下属慌忙来报:“门主,金钱帮的来了,金钱帮的来要人了!”
云翼看了眼逍遥侯这个瘟神,顿感一个头两个大,开口呵斥道:“一个二个就知道丢人现眼!没看见府上有贵客吗,说,又是怎么回事?”
“门主,金钱帮的人闯进府中,开口闭口就要我们把他们的人交出来......”下属眼神游移看向床的位置。
无忌皱着眉道:“哦?他的人?”
云翼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天公子,既然这姑娘是你的人,还是烦请天公子随在下去出去看看吧。”
“有劳云门主。”无忌颔首。
几人走出厢房,只见后院站着五个金钱帮打扮的人,其中为首之人看见云翼,略一抱拳便道:“云门主别来无恙,此次叨扰事出有因,我门下正在执行任务,谁知目标人物逃至大旗门内便躲起来了,还请云门主行个方便,让我等搜上一搜。”
金钱帮与大旗门素来不合,讲话自然也不会多客气。云翼并不想多管闲事,一副为难的样子看向逍遥侯迟疑道:“天公子,你看......”
云翼虽无多言,但一番动作就让金钱帮确认了杨不悔就在这府中,无忌心中暗骂这老贼奸猾。面上则佯装思索道:“交什么人?金钱帮的人不去金钱帮的地方找,反倒来大旗门耀武扬威,我看是存心来找大旗门麻烦吧。”
“你是何人?我跟云门主说话,乌七八糟的人也敢随意插话。”金钱帮那人言语上颇为看不上无忌,又向着云翼道:“此女是我帮叛徒,此次我等是奉帮主之命定要将这叛徒捉拿,还请云门主将人交出,不要耽误了我帮处理内务。”
金钱帮没有将不悔的身份点明,如果让大旗门知道这女人就是手持圣火令的杨不悔,恐怕要节外生枝,故而重重强调了“我帮、内务”几个字眼。
见云翼并不接话,那人面色一沉,冷言道:“哼,既然大旗门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金钱帮不留情面了。”招呼手下就要硬闯。
无忌嘴角牵起一抹冷笑,率先出手,动作间透露出冷冷杀意,几名金钱帮的人前后夹击将无忌团团围住,院中兵刃相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以无忌的武功,以一敌五自然不在话下,随着一声惨叫,刚刚金钱帮开口的那人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折,武器脱手落地,无忌几招就把金钱帮众人修理得无法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