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瞬间内,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处理办法,最终停留在最两败俱伤的一条上。
她脱口而出:“兄弟,底下这块天字房是我包的,能借几块瓦吗?一刻钟就好。”
是的,她决定与他们共享这片夜景以及江面上自由的花灯。
她脚下踩的不只是三百灵石的瓦片,也是这一路来的辛劳胆颤和任劳任怨,一天的快乐与美好只差一场唯美的夜景和满江耀眼的花灯就能完美结束……
她!绝不下去。
萧熙听见这声兄弟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点头道:“能。”
田韵儿闻言小幅度的皱了皱眉,不动生色的打量着她。
她神情自若的牵着霍茗来到房顶最左边。
萧熙也转头对田韵儿道:“韵儿,我们去那边吧?”
田韵儿笑着道:“嗯,按萧哥哥说的。”
他们两人边角坐下,她看着少年英挺的眉眼,想起那些日子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心中满是感动,下意识开口道:“萧哥哥……”
“我跟你说这一片的景色最好了,听说站在这里能把整个城里的样貌都印入眼底!”
一道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听说?”另一道声音回应道。
萧熙坐直身子,眼睛悄悄的往一旁瞥。
修者耳聪目明,只要想就能听到。
可以田韵儿的修为却只能模糊听个大概,只看到萧熙不知道盯着江面似乎没听清她的话,忍不住又唤道:“萧哥哥……”
这次她声音大了,萧熙听到了,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她鼓足勇气,“我……”
“是一对殉情的侠客死前说的!”
萧熙头咻地转过去。
田韵儿生气了,“萧哥哥!”
萧熙依依不舍回头:“怎么了?”
她来了脾气道:“萧哥哥可还听得高兴?”
萧熙点头又摇头,“才听了一点。”
他见田韵儿生气,低头思索片刻恍然大悟:“哦——我忘了你听不见了。”
随后带着她往苏溯的方向靠了靠。
“距离放花灯还有一点时间,刚巧听些趣事打发时间。”
田韵儿虽是不满,却也只能跟着他过去。
见霍茗惊讶的瞪大眼,苏溯哈哈大笑,“逗你的。”
“其实是一个跟情郎反目成仇的姑娘告诉我的。”她道,“大约是三年前,我在这呢里乱转的时候看见这里最高,就想着爬上来玩玩。结果上来以后看见一位穿红衣的姑娘在这里喝酒,看见我还叫我过去陪她喝。”
霍茗皱起眉,听到她说自己没喝后舒展眉头。
“……她见我不喝酒,就非要跟我讲故事,让我问她为什么穿红衣。”
霍茗下意识道:“她为什么穿红衣?”
苏溯咧嘴一笑:“因为怕情郎的血溅到身上。”
霍茗:!
“她跟我说原本她下月初就要成亲了,结果情郎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的姑娘,算计她家产,还害死了她的亲人,她就把他约在这里见面,推了下去。”
她努了努楼下的江面,“她跟我说,若是我以后心上人对不起我,也可以把他约来这里,先刀后淹。”
“而之前说的那对殉情人我是在街巷里听人说的,也是从这跳下去的,在这天香楼楼顶死的人可有两位数了,算是知名的殉情点。”
田韵儿:“!”
萧熙:“哇!”
苏溯见霍茗略有惊讶,伸了个懒腰仰躺下来:“不然这里景色这么好,哪里轮得到我们。”
霍茗点头:“也是。”
她忽然想起什么下意识的想往一边看去,又硬生生止住了。
“那我们刚才那两个……”
“封建迷信要不得,只是私底下的传闻罢了,就是阴气重点,没那么神奇。”
“好了——”她拖长尾音,拍了拍身旁的瓦块,“你要不要躺下来,晚上御剑行驶不安全,我们看完花灯就回去?”
“好啊。”
另一边,萧熙听了一通八卦,心满意足的回过头,想起田韵儿刚刚似乎有话跟自己说。
“韵儿你刚刚想说什么?”
田韵儿沉默了,她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道:“这里夜景真美……。”
“确实,”他道,“就比山上的差一点。”
田韵儿笑容僵硬,应和着点头。
抛却那些真假难辨的流言,这里确实是个适合观景的好地方,无数的花灯自远处奔来,随着波涛上下翻滚,洋洋洒洒铺满整个江面,耀眼而美丽,足以在每一个看见它们的人心底映出一片暖黄。
霍茗大抵很难有这种放松的时刻,花灯散去好一会都没回过神来。
她轻轻敲了敲瓦片,“回神啦。”
“要回去吗?”
“嗯。”霍茗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苏溯搭在上面站了起来,站在剑上走之前还跟上面的萧熙和田韵儿打了个招呼:“多谢两位,我们就……啊!!!”
就在她挥手的时候,一道黑色残影直直朝她扑来,硬生生把她撞下剑。
苏溯看见踩着她肚子想跳上去的小兽下意识拽住它后腿,恍惚意识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
“啊啊啊救命啊——”
她尖叫着扔掉自己怀里的东西,双手挥舞着想要拽住什么东西阻止下落。
模糊间她看见一个白色的东西一晃而过,下意识的伸手拽住,尖叫着砸了上去。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闭着眼瑟瑟发抖,感觉出身下的明显是比地面要柔软许多的触感时一下子白了脸。
“呜呜呜系统我砸死人了怎么办,我可赔不起啊这还不如换我摔死呢呜呜呜——”
系统:“……”
所以你关注的重点是赔不起吗?
“他没死,别装死了。”
她听到耳畔霍茗急切的呼喊,“小溯你没事吧?!”
苏溯眼泪汪汪朝她伸出手,“呜呜呜我没事,但他有事……”
灵石要没了呜呜呜——
霍茗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安慰的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不怕不怕……”
“多谢这位公……”她看清被苏溯砸中之人样貌时愣住了,“大、大师兄?”
谢落无衣衫凌乱,一缕发丝散在右侧,眉头紧蹙,是难得狼狈的时刻。
他起身目光落在一扇关起的门窗上片刻又移了回来,看着躲在霍茗怀里瑟瑟发抖的苏溯。
“大师兄。”
“大师兄。”
萧熙和田韵儿也赶下来了。
他点了点头。
“多谢大师兄救了师妹,您现在情况如何?”霍茗问。
苏溯也调整好心态,从霍茗怀里起来直面自己惹出的事。
她攥紧跳到她怀里的魔兽,真诚道:“对不起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砸您身上,您放心,就算我把它皮剥了也会给你治好的。”
魇兽疯狂挣扎。
谢落无俊美的面上无甚表情,浅色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复又移开接好自己脱臼的右手。
但碎掉的骨头却没办法接好。
他微微蹙起眉头,看着她道:“又是你。”
她听到这句话心凉了一半。
霍茗他们不知道谢落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知道。
谢落无认出她了,当初在吱吱兽洞穴附近,她因为握手把人手指弄错位了。
现在这人,她凭借超人的倒霉和惊人的冲击力,再次弄折了他的右手。
或许还要再加上骨裂。
而剑修全身上下最贵的除了他们的剑就是他们的手。
苏溯已经感受不到魇兽的挣扎了。
或许是被自己勒死了吧,她想。
她安详的合上眼向后倒去,耳边是众人的惊呼声。
“小溯!”
“同门!”
“宿主?!”
***
系统无比、非常、极其的愤怒。
“你竟然因为害怕赔偿晕了过去?!”它怒吼道,“你都没这么怕过我!”
“首先,我不怕赔偿,我只怕破产,”她纠正道,“其次,我不怕你是你太没用了。”
系统气炸了,表示不想理她。
苏溯难得清净,开始打量起四周,魇估摸着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早就溜没影了。
她醒来的时候霍茗在床头守着,现在去叫大夫了,她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打量起四周。
看窗外的场景,似乎是回到玄灵宗了。
“等等……”
她眯眼看着外面熟悉的药园子,“这里是药峰?”
“哟,小丫头眼神不错。”
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紧接着推门而入。
李津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
苏溯点头:“没一点事了。”
跟着李津一同回来的霍茗担忧的看着她。
李津又给她检查了一番,最后转身对霍茗道:“过度惊吓,醒了就没事了。”
霍茗闻言心疼的摸着她的脑袋道:“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让你从屋顶上摔下来。”
李津动作一顿,转而正眼看她:“谢落无的胳膊是你砸断的?”
苏溯一提起这个就低下了苦着脸嗯了一声。
李津道:“你这事做的可不行!”
苏溯焉焉道:“我知道错了……”
“你怎么不把他腿也给砸断呢!”
苏溯:“?”
他转而又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没事,我刚刚给他下了药,把他腿给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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