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只是看着冬袭,没有说话。
她在想,要怎么处理冬袭比较好呢?
更主要的是,春杏查出来,冬袭竟然与永和宫有些牵扯。
可是玉婉和德嫔也没有什么交集,德嫔让人打听永寿宫的事情做什么?
难道是准备以后趁她不备坑她一把?
看着跪在地上,眼中的野心简直要溢出来的冬袭,玉婉在心中思考着把她送回给德嫔的可能性。
唉,她自认为对永寿宫的人也不差,为什么总有人想着吃里扒外呢。
玉婉感觉自己伤透了脑筋。
她总不能把人送去沉塘吧,她又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冬袭不知道玉婉心中的纠结,她跪在地上,只能看到钮祜禄妃衣角上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刺绣。
见玉婉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沉思,冬袭最初的激动褪去,惶恐逐渐在心中弥漫。
冬袭掩在袖中的双手逐渐撰紧,过度用力的指甲在掌心中留下了半月的印记。
她没有注意到掌心的疼痛,心中不住地胡思乱想着。
钮祜禄妃娘们不会在想着如何处理她吧?
她是不是太过冒失了,竟然在钮祜禄妃娘娘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
怎么办怎么办,她是不是要被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在冬袭甚至德嫔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宫女妄图上位。
单看乾清宫每年都要补进的茶水间就知道,想要一步登天成为宫女的多了去了。可是眼下康熙后宫有名分的妃嫔并不多,宫女出身的也寥寥无几。
那么,那些妄想上位,却失败了的宫女去哪里了呢?
若是落到康熙手里还好一点,最多就是退回内务府,好歹还有一条命在。但若是落到妃嫔手里,要么病逝,要么埋骨枯井荷塘,总之落不到好下场。
想着以前管事嬷嬷给她们这些小宫女讲的,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下场,冬袭心中一阵胆寒,整个人仿佛坠入了冰窖,从里到外透着寒气。
玉婉就这么看着冬袭仿佛整个人褪色了一般,脸色开始泛白,额角也冒着冷汗,心中忍不住叹息。
就这个胆子,还想当暗线,甚至还想一步登天?
这也太逊了吧。
还以为冬袭能镇定自若或者宁死不屈,玉婉有些失望。
看着跪在地上的冬袭,玉婉叹息一声。
“唉。”
“娘娘饶命啊,”明明玉婉都还没有说什么,冬袭却仿佛被吓破了胆,不住地用力磕着头。
见冬袭脑袋都要磕破了,地上也逐渐有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玉婉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反派哦。
将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甩出去,玉婉不复慵懒,坐直了身体,认真道,“德嫔叫你打探什么消息?”
“啊?”冬袭没有跟上玉婉跳跃的思维,停下来磕头的动作,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
玉婉耐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德嫔叫你打探什么消息。”
春杏让人盯着冬袭这么久以来,冬袭一共往永和宫传递过三次消息。
只是她们都是在御花园接头,春杏不好跟得太紧,所以并不知道冬袭到底传递了些什么消息给永和宫。
见玉婉没有追究她意图引诱皇上的事情,冬袭心中大石落了下来,脸颊也逐渐有了些血色。
冬袭也没有狡辩她不是德嫔娘娘的人之类的话,在这一点上,冬袭难得聪慧了一回,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当初德嫔娘娘身边的宫女给了奴婢银子,也没有让奴婢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让奴婢透露些娘娘的喜好,还有娘娘的脾性。”
“奴婢想着,这些都是永寿宫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奴婢也没有多想,便告诉了永和宫的人。”
“但是奴婢只是洒扫宫女,不得近娘娘的身,所以奴婢这才经常在门外晃悠。”
冬袭并不认为这是背主的行为,因为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谋害人的事情。
当然,要是真的让她害人她也是不敢的。
听着冬袭老老实实地叙述她告诉了永和宫哪些事情,玉婉有些纳闷。
德嫔到底想做什么?
——
其实德嫔也并不想做什么坏事,她只是想为六阿哥找好下家罢了。
上次六阿哥高热不退,实在是将德嫔吓怕了。
为了六阿哥能健康长大,德嫔曾一度想要将他送去永寿宫。
但是德嫔又迟迟舍不得。
她的四阿哥已经养在了佟贵妃膝下,认别人做了额娘,她实在是舍不得六阿哥再如此。
所以德嫔一直拖延,为自己找借口说她对钮祜禄妃不太了解,所以要等一等,再等一等。
直到玉婉发现了冬袭的不对劲,德嫔也还没有下定决心。
“小六如何了?”
康熙还是没有让人通传,直接就进了永和宫正殿。
是的,和玉婉逛完了御花园后,康熙又想起他许久见过六阿哥了,所以他直接来了永和宫。
无论何时,在康熙面前,德嫔都是一幅温柔似水的样子。
德嫔似乎毫不意外康熙的到来,行过礼后,德嫔亲手为康熙斟了一盏茶,语气轻轻柔柔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小六的身体好了许多,再过几日就满周岁了,这几日也会说些迷迷糊糊的字,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喊人。”
康熙并没有喝茶,只是从瓷盘里拿了一个橙子慢慢剥着。
慢条斯理地剥下了一层橙子的皮,康熙将橙子分成两半,又扳了一瓣下来亲手喂给德嫔。
德嫔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微微站起身将康熙喂过来的橙子吃了下去。
“朕刚从永寿宫那里来,钮祜禄妃着实有些不像话。”
康熙收回手,嘴上说着不满的话,脸上却满是笑意。
德嫔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钮祜禄妃的坏话,她随着康熙的话问道:“钮祜禄妃姐姐做了什么?”
康熙笑道:“她竟然说以后她有了孩子,好玩就自己逗逗,哭了就交给嬷嬷,到底是年岁小,还不懂做额娘的辛苦。”
见德嫔神色有些疲惫,康熙牵起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养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单看你,为六阿哥操碎了多少心。”
德嫔露出慈母的微笑,“六阿哥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如何也放心不下啊。”
只是她没有想到,钮祜禄妃对孩子竟然是这么一个看法。
但是德嫔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还是要再看看,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