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吃瓜第十六天

康熙虽将僖嫔禁了足,不让她出咸福宫,可是也没有不让人去看她呀。

只是僖嫔在宫里人缘不好,从被禁足那一天起,来探望她的永远只有赫舍里贵人一人。

主要是赫舍里贵人才十岁,在宫里也没有玩伴,所以她只能寻和自己有交集的僖嫔了。

当然,为了防止僖嫔突然动手,赫舍里贵人每回与僖嫔说话都站得远远的,方便跑路。

咸福宫住着两位主位妃嫔,宣妃博尔济吉特氏与僖嫔。

只是当今似乎不喜蒙古妃嫔,所以宣妃在宫里并没有什么存在感,和僖嫔住在咸福宫也算是互不干扰,僖嫔也常常会忘记咸福宫还有这么一号人。

僖嫔穿着一身绿色纱绣枝梅金团寿字镶领袖边单袍站在东次间的支摘窗前,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树干,心情有些感伤。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寒风吹拂过的落叶,缥缈无根,可怜得很。

咸福宫是两进院,前院正殿面阔三间,后院正殿面阔五间,因为宣妃比僖嫔高了一级,所以她住在了更为宽阔舒适的后院,僖嫔住在了前院。

而且这里面也有宣妃的一点小心思在,她不得宠,若是她住在前院,那么敬事房召僖嫔侍寝总要经过她,她怪尴尬的。

但若是她住在后院,她就不必知晓这些事,可以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僖嫔,我来看你了,”在僖嫔暗自神伤的时候,赫舍里贵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咸福宫,也没有让人通传,直接就来到了咸福宫前院正殿。

这些日子赫舍里贵人常来咸福宫与僖嫔维系塑料姐妹情,已经对咸福宫无比熟悉了。

赫舍里贵人旁若无人地坐在明间的雕花靠背椅上,扇儿自觉地拿起圆桌上的茶具为赫舍里贵人斟了一杯碧螺春。

喝着僖嫔的碧螺春,赫舍里贵人还嘲笑起了站在窗前的僖嫔:“这碧螺春似乎是去年的陈茶吧,怎么,被禁足这么久,连招待客人的新茶都拿不出了吗?”

被赫舍里贵人这么一嘲讽,僖嫔瞬间忘了心中伤感的情绪,一心一意和赫舍里贵人争论,大声说道:“你算哪门子的客人,还想让本宫用新茶招待,有陈茶喝都不错了,不要挑三拣四。”

“你就不要强撑面子了,”赫舍里贵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视着僖嫔的双眼,嘲讽道:“内务府本就看人下菜碟,你现在连今年的新茶都喝不上了,就爽快承认自己失宠了吧。”

僖嫔嘴硬,朝赫舍里贵人翻了一个白眼,“你才失宠了。”

“哦,不对,”僖嫔找到了反击的方法,得意洋洋地仰着头,“你就没有获过宠,皇上可是至今都未踏入过储秀宫。”

康熙也不是什么禽兽,能对十岁的小女孩有什么想法。

而且后宫妃嫔这么多,康熙早就将赫舍里贵人忘在脑后了。

听见僖嫔这话,赫舍里贵人也不生气,僖嫔已经用这种话刺过她许多回了,她刚开始还会生气,现在只会将僖嫔的话当耳旁风,听过就忘。

这就是她们在这一段时间建立起的塑料友谊。

见赫舍里贵人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僖嫔也不自讨没趣,十分自然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对了,听说钮祜禄妃今儿提着食盒去了乾清宫一趟,似乎是用了膳才回的永寿宫。”

赫舍里贵人一听就知道僖嫔在想什么,接上话茬,浇灭了僖嫔内心微弱的火焰,“别想了,你就算真的自己亲手做了膳食送去乾清宫,皇上估计也不会接受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赏给下人,不会解除你的禁足的。”

僖嫔依旧不死心,她真的不想年节都被困在咸福宫。

到时候后宫妃嫔陪皇上用早膳,连最末等的答应都在场,她却被孤零零地禁足在咸福宫,成为后宫的笑话,多丢脸啊。

虽然她的脸面已经在延禧宫就丢尽了。

是的,僖嫔已经将同样禁足的敬嫔给忘了。

她现在满心都是,她不能成为后宫的一个笑话。

在窗前站了这么久,僖嫔也有一点累,准备走到明间坐下和赫舍里贵人好好说会儿话。

但是见到僖嫔走过来的动作,赫舍里贵人却警惕起来,做出似乎随时都可能撒腿离开的样子,“有什么话你就站在那里说,别过来。”

僖嫔尴尬地停住了脚步,忿忿然地坐在了东次间的木炕上,用力扯着自己的手帕。

她不就动了两次手吗,至于这样防备她吗?

她保证,今天一定不会对赫舍里贵人动手的。

僖嫔直视着赫舍里贵人,试图通过诚恳的目光让赫舍里贵人感受到她的诚意。

赫舍里贵人:······

僖嫔眼睛抽风了?

见僖嫔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赫舍里贵人也不惯着她,呛声道:“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边说着,赫舍里贵人还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想要将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抖下去。

扇儿站在赫舍里贵人身后,拉平嘴角,双手紧握,努力做出严肃的样子。

不行,她真的好想笑啊。

认为赫舍里贵人一点也不懂她的心意的僖嫔开门见山道:“本宫记得,你是太子的姨母?”

赫舍里贵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僖嫔,言辞一如既往的犀利:“这还用你记得,这不是满宫都知道的事情吗?还是说禁足这么久,你的脑袋已经生锈了吗?”

僖嫔头冒青筋:我忍。

“只是你虽作为太子的姨母,似乎也从未见过太子呢,”僖嫔茶言茶语,好像满心满意为赫舍里贵人考虑,“钮祜禄妃今日陪皇上用膳,一定碰上了太子,你说,她会不会将太子笼络过去?”

“哎呀,某些人说是太子姨母,实际上太子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门亲戚呢。”

“这是事实,也不需要太子认不认,太子身上流着赫舍里的血,”赫舍里贵人没有中僖嫔的激将法,反而说出了她的小心思,“你也不要妄想走太子这条路。”

赫舍里贵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僖嫔,“但凡你长点脑子,都知道太子不是你们这种后妃能接触的。”

“还有,”赫舍里贵人拨弄了一下自己的鎏金护甲,淡淡道:“我不傻,不会被你当枪使。而且你的激将法也太浅薄了,傻子才会上当。”

“不过依你的智商,估计也使不出好用的激将法。说来说去就那么几招,你不腻,我都听腻了。”

虽然赫舍里贵人才十岁,可是她非常的清醒。

赫舍里家族又不是铁板一块,她看起来傻,又不是真的傻。

真的她被卖了还会给别人数钱呢。

被赫舍里贵人戳破的僖嫔一点也不尴尬,只是心里有些遗憾。

看来赫舍里贵人真的不能帮她了。

要另想办法才行。

但是赫舍里贵人已经不想和僖嫔说话了,她站了起来,瞟了一眼僖嫔桌上的一叠宣纸,“你还是继续抄你的宫规吧,可别到时候佟贵妃要,你却拿不出来。”

僖嫔对不能帮助自己,还嘲讽自己的赫舍里贵人没有好脸色,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善,“要你多管闲事。”

赫舍里贵人笑了笑,起身扶着扇儿的手就走,声音还隐隐约约从门外传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宫里过年呢,也不知道大年那日的宴会是何种光景,可惜啊,某些人是看不到咯。”

僖嫔:啊啊啊,她怎么就没有趁机再给赫舍里贵人一下呢。她说话越来越气人了!

在宫里这么久赫舍里贵人也不是白待的。

她学会了后宫妃嫔的必备技能,阴阳怪气。

至少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的僖嫔被气得不清。

僖嫔将木炕上的妆缎坐褥使劲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自己继续坐在木炕上生闷气:“本宫就不信了,还找不着一个能为本宫说话的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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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实是,凭着僖嫔的人缘,她还真的找不到为她说话的妃嫔。

直到大年三十,僖嫔依旧被禁足于咸福宫,只能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自己在咸福宫暗自伤神。

就连偶尔会来探望她的赫舍里贵人这几日都没有来咸福宫,因为人家在宫里玩得乐不思蜀了,将僖嫔这塑料姐妹给抛在脑后了。

僖嫔:不来就不来,她还不稀罕呢。每次赫舍里贵人来咸福宫,那张嘴都气得她肝疼,她还巴不得赫舍里贵人不要来呢。

这么想着,僖嫔让宫女将摆在明间圆桌上的新茶碧螺春给撤了下去。

赫舍里贵人果然只配喝陈茶。

——

按照惯例,在除夕这一天,皇帝会与妃嫔们在乾清宫共进早膳,然后在太和殿举行国宴,宴请国公大臣还有皇子。

但是康熙朝是个例外,康熙以太和殿是先帝顺治举行大丧的地方,所以康熙将宴请朝臣的地方设在了保和殿。不过这些与玉婉没有什么关系。

除夕,玉婉一大早就被春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主子,今儿太皇太后与皇太后都会到场,您可不能起晚了,”春杏催着玉婉快些起床,将要穿的吉服与吉服冠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今儿可是重要的日子,不能有丝毫差错。

“知道了,知道了,”玉婉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瞪瞪地洗漱完,坐在了梳妆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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