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阿哥许下了过年那会儿一同放爆竹的约定后，两人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主要是大阿哥，快要到用膳的时辰了，他要早些回去，可不能让额娘等急了。
今天的放假是意外之喜，大阿哥去延禧宫的时候惠嫔可高兴了好一阵呢。
惠嫔还特地嘱咐大阿哥不要玩太晚，早些回去，她使银子让御膳房做了许多大阿哥爱吃的菜，还亲手为大阿哥绣了一件马褂，让他用完膳后试一试是否合身。
大阿哥现在面对自己额娘还是很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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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明间，玉婉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春杏左手端着一只缠枝瓷碗，右手拿着一只汤勺，掀开铜盖，侧过身子笑着说道。
“主子回来得真巧，腊八粥刚熬好，奴婢正准备盛些出来放着呢。”
玉婉玩了这么久也累了，甩开花盆底，瘫坐在暖炕上，顺手拿过一旁的宫锻绣花抱枕抱在怀里，脑中突发奇想，“春杏，你说本宫去乾清宫给皇上送腊八粥，皇上会不会顺势将本宫留在那里用晚膳？”
她好像还没有在乾清宫用过膳，听说乾清宫膳房的挂炉烤鸭可是一绝。
后宫妃嫔与皇上的吃食不是一个体系，乾清宫内有一个院落，只给皇上使用，有荤局、素局、挂炉局、点心局、饭局等五局。
里面最出名的就是挂炉局的烤鸭。
春杏对自家主子时不时冒出的想法习以为常。
她熟练地顺着自家主子的想法捋，言语温柔，“所以主子可要先用一些腊八粥再去？玩了这么久，想必主子也饿了，若是皇上不留主子用膳，主子也不至于腹中唱空城计。”
“说的也对，”玉婉坐直了身体，将抱枕放在一旁，招呼道：“你们也一起吧，这么大一炉子，本宫加上皇上都吃不完，而且春桃陪本宫玩了这么久，肯定早就饿了。”
站在一旁的春桃十分卖力地点头。
对的，对的，她早就饿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春杏：“那奴婢就先盛三碗腊八粥出来，剩下的就在炉子里闷着，等主子要去乾清宫的时候再盛出来。”
而且腊八粥是越煮越香，她们也不用担心给煮坏了。
玉婉对春杏的提议表示肯定。
春杏用汤勺盛了三碗腊八粥出来，看见桌上标有红糖字眼的糖罐，顺嘴问道：“主子那碗还是多放一些红糖？”
玉婉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低落，不过她下一刻就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地笑着点头，“我自己来，多放一些。”
春杏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妥，见春桃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春杏连忙岔开话题。
“主子在御花园玩得如何？王公公听说主子让人拿走了永寿宫库房里的爆竹，刚刚又送来了一些，说让主子玩得尽兴是他的本分。”
玉婉亲手舀了一小勺红糖放入黄面绿龙瓷碗中，用银勺轻轻绕圈搅拌着。
看着红糖逐渐与腊八粥融为一体，玉婉有些出神。
姐姐。
听见春杏的声音，玉婉回过神来，收起心中繁杂的思绪，语气没有一丝异样，高兴地说道：“本宫与大阿哥约好了下次一起在御花园放爆竹，正好这几日让王公公多准备一些，本宫到时候与大阿哥玩儿个痛快。”
“还有，到时候永寿宫上下也可以一同放爆竹，人多才好玩嘛。”
春杏同自家主子一同长大，一看就知道她心里难受，但是不想表现出来，于是也开玩笑般地说道：“那到时候奴婢一定要多放一些，把今天没看到的补回来。”
玉婉笑着点头。
她早就想开啦，姐姐最大的希望就是她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
她在钮祜禄府里时过得很开心，现在进宫了一样的开心。
谁让她不开心她就送谁去见姐姐。
用完了一碗腊八粥，感觉自己腹中充实了些，玉婉懒洋洋地看着自鸣钟。
已经下午两点了，估计康熙也要准备传膳了，她既然想要蹭饭，那就早点去，说不定还能点两道菜。
心中的算盘打得直响，玉婉催促起了春杏，“离皇上用膳的时间也不早了，快些盛一碗出来，本宫这就给皇上带去。”
这可是她亲手做的腊八粥，虽然亲手二字有很大的水分，但是她好歹也忙碌了这么久，康熙不请她吃饭都说不过去。
春杏提醒道：“主子可要换一身衣裳？”
和大阿哥放了那么久的爆竹，玉婉的衣裳难免沾了些灰尘，看起来有些不雅。
玉婉低头一看，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裳黑了一块。
好吧，她还必须要换一件了。
“随意找一身出来吧，”玉婉现在也没那个心思打扮，她只想蹭乾清宫的伙食。
而且她也不准备让康熙这会儿翻她的牌子，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年节这一段时间康熙是不怎么翻后宫妃嫔的牌子的。
一是年节前夕实在是政务繁忙，康熙要在封笔前处理好所有的政务。
二是，康熙这时候基本都在怀念仁孝皇后，她姐姐薨逝后，怀念的又多了一个她姐姐。
她知道，两任皇后的牌位都在乾清宫有供奉的。
永寿宫也有个小佛堂，那是玉婉为自己姐姐祈福用的。
她上辈子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是她都能带着记忆投胎了，万一那些神佛也是真的呢。
她也不求什么，只求姐姐下辈子投个好胎，能活得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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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
康熙站在紫檀木案桌前，全神贯注地在菱形的金边红纸上写着福字。
梁九功默默站在一旁，替康熙收拢着写好的福字。
二十九张。
这是皇上一上午的成果，但是还远远不够。
写福字是清朝的传统，皇帝写好的福字会赏赐给后宫妃嫔、文武大臣、宗室权贵，但是福字不可能每人一张，所以每年福字的归属都是圣心所在的代表。
有福字的，自然表示着皇上看重。
没福字的，那只有来年继续努力了。
算着时间，一名头上戴着粉红色绢花，脸上抹了脂粉的杏眼宫女提着茶壶缓步走进了暖阁，站在一旁为康熙添着茶水。
她的手臂抬高，手掌轻轻压着银壶，手指微翘成兰花指，指甲被打磨得圆润光滑，显得纤长无骨。
这是一双十分适合被捏在手里把玩的素手。
梁九功闻着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头埋得更低了。
康熙手上动作不停，冷不丁开口：“这似乎不是朕常喝的雨前龙井。”
“回皇上，”宫女的声音柔和了不止一度，听起来娇娇弱弱的，脸上也泛上了红霞，“这茶是奴婢特制的玫瑰普洱茶，有暖胃的功效，还请皇上品尝。”
康熙写完了一个福字，将其放在一旁晾干，撇了一眼茶杯中悬浮的玫瑰花瓣，淡淡道：“下去。”
宫女脸色瞬间苍白，站在原地不想动脚，眼中含泪，声音婉转若莺啼，“皇上。”
她偷偷准备了许久才攒下了玫瑰花瓣与普洱茶叶，借着年节的气氛好好打扮了一番，还特地将茶水间的其她人引开才有机会进来伺候，她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若是成功了也就罢。
若是就这么出去了，她会被嬷嬷好好惩罚一顿的。
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自己白皙的脖颈露出，低着头默默垂泪。
梁九功正在为宫女的大胆感到惊讶，康熙冷冷道：“梁九功。”
梁九功会意，挥了挥手，两名身强力壮的太监一手捂着宫女的嘴，一手将宫女拖了下去。
小太监姿势熟练，仿佛已经演练了成百上千次。
没办法，总有人想要一步登天，成为主子，他们见得多了都习惯了。
不过这宫女也是蠢笨的，皇上让她出去还不领情。
现在好了吧，被他们拖出去，那必须得送回内务府了，以后估计也就是个辛者库浣衣局的命了。
这件事对康熙来说就是一个不被放在心上的小插曲，他拿了一张新的描金红纸，用镇尺压着，继续写着福字。
梁九功躬身无声无息退了出去，然后黑着脸去了茶水间。
能分到乾清宫的宫女模样都不差，有些已经在乾清宫待了好几年了，就等着放出宫去自行婚配，而且也只有这样的宫女才能成为茶水间的隐形领头人。
“梁公公怎么来了，”身着青衣，不施粉黛的兰珠放下手中的茶盏，有些惊讶。
梁九功挺直了腰杆，不苟言笑，吩咐道：“今儿给皇上换茶的宫女换一位。”
茶水间实行的是轮班制，两名宫女交换为康熙上茶，一个上午，一个下午。
现在下午的那个宫女被小太监拖出去了，自然需要告知茶水间的掌事换一位。
兰珠见怪不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干脆道：“那就奴婢去吧。”
每年总要出一两回事情，她见今年没有攀高枝的还稀奇着，结果在这儿等着呢。
不过能选择这个时候，听起来就不是个聪明的。
兰珠客气道：“劳烦梁公公了，何不吃盏茶再走？”
梁九功一甩手中的浮尘，脸色好了许多，“不必了，皇上那里更要紧些。”
兰珠他还是信得过的。
兰珠的样貌在茶水间是一等一的好，可是眼下都过了二十又三了，也没见她有那心思，办事也再稳妥不过，他自然是放心的。
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找到了茶水间，“梁公公，钮祜禄妃娘娘来了，此刻正在乾清宫外候着呢。”
他寻了梁公公一会儿，此时可不要让钮祜禄妃娘娘久等了。
兰珠也听到了小太监的话，默默将准备端上去的茶盏换成了两杯。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星期天本来想玩的，结果忘记在星期六说了，呜呜呜呜。
所以这章就当星期天的，下章更新在21：00
下次我一定记得提前说（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旋转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