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花园前往承乾宫的宫道上,僖嫔放弃了暖轿,而是选择了和赫舍里贵人一同走路
这当然不是她体贴赫舍里贵人,实际上,两人正在激情互骂。
为了不让其她人看笑话,两人对骂都是拐弯抹角,听起来温温柔柔的。
远远看去,就像是好姐妹在聊天。
僖嫔脸上一幅为赫舍里贵人打抱不平的样子。
“说来本宫也为妹妹委屈,同样出生于满洲八大姓,钮钴禄妃进宫时自己带了嫁妆,入宫那会儿皇上也给了赏赐,可是到了妹妹啊,什么都没有。”
赫舍里贵人此时已经不在意和钮祜禄妃做对比了。
她用膳那会儿才为此生过气呢,此刻怎么可能再为同样的理由生气,她又不是傻子。
赫舍里贵人呵呵一笑,对僖嫔如此浅薄的话术表示不屑:“这有什么,我姓赫舍里,迟早有一天会走到妃位。”
而且她入宫又不只是为了争宠。
想着自己的远大目标,赫舍里贵人此时已经有些看不上僖嫔了。
后宫的争斗算什么,她的目标要放得长远。
或许这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吧。
这么一想,赫舍里贵人看僖嫔的眼光不免带上了优越,语气也饱含了劝诫意味:“你这辈子嫔位估计也到头了,不如目光放远一些,为以后做好打算。”
看在同为赫舍里的份上,她还可以拉僖嫔一把。
僖嫔一脸懵地看着十岁的赫舍里贵人说出了五十岁老嬷嬷才会说的话。
什么叫她这辈子嫔位就到头了?
僖嫔停了下来和赫舍里贵人对峙,语气不善,“你说什么?”
赫舍里贵人还没有意识到僖嫔的怒火,她觉得自己说得一点没错,十分理直气壮说道:“要家世没家世,要子嗣没子嗣,最受宠的妃嫔也不是你,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听着赫舍里贵人这话,僖嫔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在宫里这么些年,到头来却被一个贵人给看不起了?
见这条宫道上只有她们这一行人,僖嫔手紧紧攥着秀帕,三两步靠近赫舍里贵人,使劲一推,气急败坏道:“本宫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说教。”
谁也没有料到僖嫔会突然动手,直到赫舍里贵人跌倒在地,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这才反应过来。
“小主!”
“小主您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快把小主扶起来啊!”
扇儿她们急的团团转,手忙脚乱将赫舍里贵人搀扶了起来。
万幸冬日里穿得厚,赫舍里贵人并没有伤到哪里。
只是衣服不可避免地沾上了雪花,湿了一角。
“你!”
“看在同为赫舍里的份上,我好心好意地为你着想,你却不领情!”赫舍里贵人站直了身体,满是怒火地瞪着僖嫔。
推完了人,看着赫舍里贵人狼狈的样子,僖嫔气也消了,但她还是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谁要你假惺惺的着想,本宫以后怎么样不用你多言。”
赫舍里贵人说的这些她自己也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
赫舍里贵人家世好也只是贵人。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僖嫔冷笑,“家世好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就像仁孝和孝昭皇后,家世好又怎么样,死得早就什么也不是。
就赫舍里贵人这说话不过脑子,什么时候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放完狠话,僖嫔就独自带着宫女快步走了。
她一定要在贵妃娘娘那里狠狠告赫舍里贵人一状。
赫舍里贵人看着僖嫔的背影恨恨地跺脚。
她和僖嫔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扇儿想起李嬷嬷出门前的叮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赫舍里贵人的脸色,感觉自己嘴里满是苦涩。
嬷嬷让她在关键时刻劝着点小主来着。
她有些不敢。
直到临近承乾宫,扇儿这才鼓起了勇气,“小主,僖嫔娘娘与您都姓赫舍里,嬷嬷的意思是,不要让外人看了笑话。”
——
有了玉婉的前车之鉴,听到宫女来报赫舍里贵人和僖嫔求见的时候,佟贵妃第一反应就是。
她的好表哥又做了什么好事?
佟贵妃心累地挥手,声音都隐约嘶哑了几分,“让她们进来吧。”
开导一个钮祜禄妃已经够累了,眼下又来了两个。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见重头戏要来了,玉婉坐得更端庄了一些。
“佟贵妃娘娘,钮祜禄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都坐下吧。”
赫舍里贵人此刻看起来有些狼狈,额头上渗出了细汗,粉红色冬装上也染上了一些脏污。
但是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
见僖嫔坐在了右边的最后一个位置,赫舍里贵人不服输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见两人像斗鸡眼似的瞪着对方,佟贵妃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首先问起了赫舍里贵人。
“赫舍里贵人这是怎么了,本宫瞧着衣服都湿了。”
玉婉也好奇地看着赫舍里贵人。
她和僖嫔在路上是打起来了吗?
赫舍里贵人脸色微红,支支吾吾道,“嫔妾只是在路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脏了衣物。”
听赫舍里贵人这么说,僖嫔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顾仪态地动手,谁让赫舍里贵人太能挑衅人了,她这不是忍不住了吗。
但是听着赫舍里贵人没有把自己供出来,僖嫔还是颇为惊讶的。
赫舍里贵人不向她行礼是赫舍里贵人没理,但是僖嫔推了赫舍里贵人就是僖嫔没理了。
佟贵妃也不想在这方面过多追究,她微微蹙眉,“僖嫔和赫舍里贵人来承乾宫有何要事?是宫中有什么不妥吗?”
见赫舍里贵人张嘴欲言,僖嫔抢先开口道:“赫舍里贵人昨日刚入宫,对后宫不太熟悉,所以嫔妾特地带她拜访各宫妃嫔,以免到时候有了冲撞。”
僖嫔好歹也在宫里混了几年,打圆场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又看向了玉婉,笑着说道:“恰好钮祜禄妃姐姐也在贵妃娘娘这里,倒是让我们少走了一趟。”
僖嫔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别扭地想着。
既然赫舍里贵人没有说实话,她也放她一马好了。
反正推了一下她也差不多气消了。
赫舍里贵人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嬷嬷说的对,赫舍里家族绝不让外人看笑话。
两人对视一眼。
私下再与你计较。
见两人达成了共识,玉婉更好奇路上发生了什么了。
她可是知道僖嫔和赫舍里贵人来承乾宫是为了让佟贵妃主持公道的。
佟贵妃对两人的解释比较满意,不是表哥又做了什么事情就好。
“这倒是本宫疏忽了,”佟贵妃笑得温温柔柔的,一名宫女会意地端了一个托盘站在赫舍里贵人面前。
“这套头面就当是本宫给赫舍里贵人的见面礼了。”
佟贵妃知晓赫舍里贵人出身大族,礼物给轻了她未必看得上,所以这套头面十分精致。
见佟贵妃给出了见面礼,玉婉也将手上的玉镯褪了下来。
“本宫出来得匆忙,身上也没带别的什么,这支手镯还不错,就给了赫舍里贵人吧。”
玉婉进宫时带了陪嫁,姐姐孝昭皇后没有子嗣,私库也留给了她。
所以玉婉现在是一个身家十分丰厚的小富婆。
示意身边的宫女接过托盘,赫舍里贵人站起来行了一礼,“嫔妾谢贵妃娘娘和钮祜禄娘娘赏赐,只是眼看天色不早了,嫔妾便和僖嫔姐姐先告退了。”
虽然僖嫔对她示好了,可是她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
眼看着僖嫔和赫舍里贵人离开了承乾宫,玉婉也准备告辞了,“多谢贵妃娘娘开导,臣妾也告退了。”
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妃嫔,佟贵妃放松地倚靠在了蟠龙雕花座上。
她是真的不太喜欢和妃嫔打交道。
这些人说话弯弯绕绕的,烦人得很。
见自家主子微微闭上了眼,常芜缓步站在佟贵妃身后,为她轻轻地按压起了太阳穴。
歇息够了之后,佟贵妃闭着眼睛问道:“去查查赫舍里贵人和僖嫔之间的事。”
僖嫔入宫的时候赫舍里家族可没有给过任何的帮助,她是怎么和赫舍里贵人好上的?
虽然不太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佟贵妃也容不得后宫在她的掌管下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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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金乌西坠,永寿宫点起了烛火。
按照后宫分例,妃位每日有黄蜡两支,白蜡两支,羊油蜡两支,所以位分低的妃嫔连蜡烛都点不起,只能早早睡觉。
听着白蜡燃烧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玉婉在小书房继续自己的创作。
今日的素材是赫舍里贵人和僖嫔。
僖嫔是个笨蛋美人,赫舍里贵人是个骄傲的小孔雀,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玉婉越写越投入。
直到春杏走了进来。
“主子,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本宫真的很好奇僖嫔和赫舍里贵人路上发生了什么,”玉婉写完了一段,遗憾地放下笔,“明明御花园的时候两人还剑弩拔张的,怎么就过了这么一会儿就像是有了小秘密似的。”
到底路上发生了什么啊!
早知道她就偷偷跟在她们后面了。
“主子若是真的想知道,明儿派人去打探打探就知道了,”春杏开始收拾起桌上的宣纸和毛笔,头也不抬地说道:“奴婢记得夏云与赫舍里贵人身边的一名宫女认识,明天让她去问问就是。”
春杏的一等宫女可不是白当的,永寿宫所以宫女的关系网她都一清二楚。
作者有话要说:赫舍里贵人的想法只有一个,一切为了赫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