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瓜第二天

永寿宫为两进院,正殿面阔五间,明间前后檐安双交四菱花扇门,目前只有玉婉一个妃嫔居住。

东梢间是玉婉平时起居的地方,东次间是她休憩玩耍的地方,明间是用膳的地方,西次间用于平时待客,西梢间则是小书房。

在说话间,夏云已经将膳食一道一道摆放在了填漆花膳桌上。

刚做好的樱桃肉色泽樱红,光亮悦目,让人一看就充满了食欲。

玉婉穿着软底绸鞋,在宫女的服侍下用热水和香胰净了手,这才坐了下来,满意地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她进宫以来最满意的地方就是宫里御厨的手艺了。

钮祜禄府虽然吃的也不差,可也无法与凝聚了天下富贵的紫禁城相比。

这里的御厨可都是各个菜系的佼佼者。

将碗筷摆放好后,春桃手法娴熟地玉婉斟了一杯温酒。

玉婉浅尝了一口,感觉还可以,“这壶温酒本宫也用不完,剩下的你们两个也尝尝,暖暖身子。”

春桃放下酒壶,高兴地说道:“那奴婢和春杏姐姐就谢主子赏啦,府的酒奴婢随主子喝遍了,这宫里的酒奴婢还从未尝过呢。”

玉婉笑了起来,“本宫知道你嘴馋。”

春桃殷勤地为玉婉捏起了肩膀,“主子可别让春杏姐姐知道了,奴婢等晚上再拿出来,保证吓春杏姐姐一跳。”

玉婉看着门外春杏逐渐走进的身影,笑而不语。

春桃知道主子这是打算和自己一起使坏了,笑得就像偷腥的猫。

“主子,皇上今儿翻了宜嫔娘娘的牌子,”一名头戴绢花,面容清秀的宫女走进来行了礼,声音平稳地说道,“但是皇上刚刚去了德嫔娘娘处。”

春杏和春桃都是玉婉从钮祜禄府里带入宫的。

她们自小陪伴玉婉长大,家人也都是钮祜禄府里的下人,是玉婉最信任的左右手。

玉婉身边的宫女,春字开头的只有两名,春桃和春杏,是一等宫女。

夏字开头的是二等宫女,秋字是三等宫女,冬字就是洒扫宫女了。

这样以来,宫女是做什么的就一目了然了。

玉婉这里也不讲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抿了一口温酒,无所谓说道:“德嫔温柔小意,是皇上的解语花,而且她不久前才诞下了皇六子,皇上去探望她也是常事。”

尤其是康熙好像特别喜欢皇六子,取的名字都叫胤祚。

祚,有帝位的意思。

这个名字可是触动了不少人的敏.感神经。

她估计赫舍里府把赫舍里贵人送进宫也是有这一点原因。

他们需要妃嫔在皇帝面前为太子讲话。

玉婉饮完了温酒,饶有兴致地把玩起了豆青釉小酒杯。

这小酒杯造型小巧玲珑、颜色秀雅,釉表坚致且光鲜亮丽,是她在钮祜禄府用惯了的,所以此次进宫也带了进来。

春杏见自家主子听见皇上翻了其她妃嫔的牌子一点也不着急,欲言又止地说道:“主子,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婉见春杏这神情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玉婉放下手中的酒杯,认真道,“皇上爱去哪里是皇上的事情,本宫身处妃位,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

她上辈子忙忙碌碌当社畜,这辈子只想躺平。

她愿意入宫就是想把康熙当做长期饭票。

而且宫里的妃嫔相当养眼,一个两个的说话也好听,她超级喜欢的!

“主子心中有成算就好。”

春杏也知晓自家主子的性子,见她是真的不想争宠,心中还宽慰了几分。

孝昭皇后娘娘留在宫里的人脉已经足够主子用了。

主子即使不争不抢也不会受到威胁。

用完了膳,玉婉又溜达进了西梢间的小书房。

这小书房是她自己亲自布置的。

南边靠窗是木炕,上面陈设有黄花梨雕螭纹炕案,北边一张紫檀木书案,案头陈设砚台、笔格、笔筒、笔洗、镇纸等文房用品,还摆有两张紫檀木云纹椅。

玉婉坐在云纹椅上,美滋滋地将宣纸拿了起来,观赏起自己写的故事。

她入宫这一个月过得可滋润了。

第一天她就见识到了德嫔和宜嫔交锋,宜嫔语言直率,说话也直来直往的。

德嫔却喜欢打机锋,说话绵里藏针的,暗戳戳伤人。

这两位斗起来,可让她见识了一番语言的艺术。

她回来之后都还在仔细回味德嫔话里的意思呢。

真的超级有趣!

所以她打算把她知道的妃嫔趣事都记录下来,以后给自己当陪葬。

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后宫妃嫔二三事,通俗易懂。

她这也算是为后世考古做贡献啊。

这么一想,玉婉又充满了干劲,准备再继续写一点小八卦当乐子。

她这一个月也算是把后宫妃嫔都见完了,气质清雅的佟贵妃、不问世事的端、敬、安三嫔、温温柔柔的德嫔、美艳大方的宜嫔、淡雅如菊的荣嫔、精致可爱的僖嫔······

至少她们呈现出来的是这样。

随着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道道墨痕,玉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皇上万福。”

“起来吧。”

听见外间传来康熙的声音,玉婉连忙将正在写的宣纸藏了起来,眼疾手快地拿一张新宣纸写了两笔。

皇上不是在德嫔那儿吗,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

当然,面对长期饭票玉婉还是很有耐心的。

外间,康熙解下身上的墨狐大氅,站在景泰蓝熏笼旁去着身上的寒气,问道:“你们主子呢?”

春杏接过大氅,恭敬地回答道:“回皇上,主子正在小书房。”

玉婉见书案上没有了什么不妥的东西,整理了一番着装,笑着走了出去。

“臣妾见过皇上。”

还没有完全拜下去,康熙便牵着玉婉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不必多礼。”

玉婉的手指细嫩白皙,柔若无骨,不经意露出的玉镯更显得她手腕纤细。

康熙因为常年练武射箭,手掌刺刺的很有力,上面有厚厚的一层老茧。

察觉到康熙在扶起她时手指轻轻的摩挲,玉婉不动声色地挠了挠康熙的手掌心,然后又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

她入宫不过一个月,康熙正对她新鲜着呢。

而且她发现康熙有点轻微的手控!

康熙从来没有见过像玉婉这般大胆的女子,其余妃嫔可不会趁此挠他手心。

她们主动也只会在一定范围内。

但是这也是康熙喜欢来永寿宫的一个原因,玉婉总是如此鲜活。

康熙就这么牵着玉婉的手坐了下来。

夏云手脚利落地沏了两盏碧螺春放在案桌上。

康熙端起茶盏,眼中满是笑意,“朕路过御花园时见梅花开得正好,想着你喜欢梅花,朕便打算带你一同赏梅,也算了了你之前的心愿。”

先前玉婉逛御花园时碰见了康熙陪着宜嫔赏花,便也缠着她也要。

适度使小性子有利于身心健康嘛。

见康熙提起这茬,玉婉也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说道:“那皇上可要好好陪臣妾,当然若是赏梅时碰见其她姐姐妹妹就更好了。”

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她挺喜欢看其她妃嫔羡慕嫉妒的眼神的。

康熙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玉婉十分理直气壮,“先前宜嫔妹妹可是在妃嫔中好生炫耀了一番呢,臣妾也要。”

玉婉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见康熙没有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臣妾可要仔细打扮一番,”玉婉笑着站了起来,轻轻地勾着康熙的小指,声若莺啼,“皇上帮臣妾参谋一下嘛,看臣妾怎么打扮才能把其她妃嫔比下去。”

康熙对玉婉的姿态很受用,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任由玉婉勾着他的小指进了里间。

说让康熙参谋就真的让康熙参谋。

春桃和春杏一人举着一件衣服,让玉婉挑选着。

康熙看了一眼,便给出了意见:“你肤色白皙,穿鹅黄更显娇俏。”

康熙的眼光还是相当好的,这件鹅黄色织锦彩绣冬装绣工精美,面料华丽舒适,领口、大襟及底边缝有三道镶边,为月白缎绣香色菊花图案,精致异常。

这件衣裳是玉婉进宫那会儿新做的,还未穿过。

“那臣妾就穿这件了。”

玉婉轻轻地将康熙推出里间,撒娇道:“臣妾要换上这件衣裳了,皇上可不许偷看。”

康熙站在金漆镂空屏风外,语气无奈,“朕是正人君子。”

梁九功在一旁咂舌。

这位钮祜禄娘娘胆子可是真的大啊。

可从来没有妃嫔敢推皇上。

梁九功偷偷看了一眼康熙的脸色。

得,这位也乐在其中呢。

玉婉在宫女的伺候下换上了衣裳,又换了一双花盆底鞋,欢快地在康熙面前转了一圈。

“皇上觉得臣妾如何?”

康熙称赞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甚美。”

“不过这妆容与衣裳不符,朕为婉婉描眉挽发如何?”

玉婉听康熙称呼她为‘婉婉’,心中有些想笑。

她前世大火的清宫剧里面的女主与此同音来着。

菀菀类卿。

玉婉心中有些怪异,康熙不会是把她姐姐的替身了吧?

虽然她姐姐孝昭皇后也不叫婉婉。

玉婉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但是她面上不露分毫,语笑晏晏地答应了下来。

“皇上若是不能将臣妾画得恍若神妃仙子,那臣妾可不依。”

玉婉坐在梳妆台前,康熙在她身后为她挽发。

也不知康熙用这一招哄了多少妃嫔,他梳头发的手艺十分熟练。

玉婉的头发乌黑浓厚,康熙用牛角梳轻轻梳着,愣没有扯断一根。

描眉也是一样。

康熙别提多熟练了,画得比玉婉自己还好。

玉婉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

康熙的手艺真不是盖的,那么多妃嫔可把他手艺练出来了。

见伺候的人都有眼色地在外间屏风候着,玉婉在康熙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臣妾谢皇上。”

感受到一触即离的柔软,康熙看玉婉的眼神渐渐深沉了起来,他伸手揽住了玉婉纤细的腰肢,另外一只手在玉婉脸上游走着。

柳叶弯眉,桃花眼,琼鼻。

最后按压在红唇上,不住地摩挲着。

玉婉记得康熙今天翻了宜嫔的牌子呢。

她可舍不得让大美人儿生气。

玉婉像一尾游鱼似地离开了康熙的怀抱。

她不傻,轻易得到的可不会珍惜。

现在康熙十九年,她还要在宫里面对康熙四十二年呢。

总要有点乐子吧。

闺房之乐也行啊。

“皇上答应了臣妾去御花园赏梅呢,”玉婉微嘟着嘴,脸上不满,“可不能坏了臣妾的口脂。”

康熙定定看了玉婉一眼,笑了起来,“婉婉说得对,朕一诺千金。”

作者有话要说:康熙是个海王来着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出自《妾薄命》

意思是:她风姿绰约体态飘逸,轻盈得仿佛不能自持。常常自怜绝代之色,又自恃倾城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