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上一世两千年的时候,她感冒半个月没治好拖成了肺炎,最后去县上医院折腾了一趟住了十天院才治好,家里为了给她看病借的钱最后还是她妈妈杨桂云去山上挖药才还上。

挖的就是淫羊藿,还有一些小柴胡,她记着那时候淫羊藿好像是七块钱一斤,小柴胡是三块钱一斤,还是被乡里的药贩子压了价的,如果拿去药铺卖,淫羊藿应该至少能卖到十块钱一斤。

她家现在住的院子以前是农业队的牛圈,前后大概要三亩多地的大小,当时她爸拿家里最好的二亩川地兑了现在她家的院子,后面还有一亩多的空地依旧是村长宋永华家的大儿子宋国碧家的。

宋家也在这块空地上种过粮食,可是连种子都打不回来,试了几茬儿种什么亏什么,最后宋家才把地荒了下来,还几次问叶俊明兑不兑地,甚至一亩山地就行。

种其他的作物活不了,但是简直就是为种淫羊藿准备的。

“淫羊藿?我听你罗婶子说淫羊藿价格不便宜,黑刺沟里有?”

杨桂云神色间有些跃跃欲试,一般挖淫羊藿的都要去罗峰山,但是罗峰山上有很多红色的扁头蛇,行动迅猛还又剧毒,如果倒霉遇上被咬一口,只有在家等死的份儿,去大城市大医院也许有的治,但有那条件的也不进山去冒险挖药。

“我今儿在山里见了,还不少呢。”

叶穗穗点了点头,看着母亲神色间的意动,她道:“其实我们把后院的地兑下来在后院种比去山里挖还划算。”

叶俊明倒是没她那么乐观,道:“山上野地里长得和家养的会不会不一样?”

“那是在于生长环境的差异,咱家后院就很合适。”

叶穗穗又道:“咱家后院是阴坡,那些槐树和榆树那么茂密的枝叶把那块地遮的常年不怎么见太阳,而且西北角那里渗水,咱们打口井完全能满足种植淫羊藿需要的水量。”

“宋家在那块地里种过麦子玉米,甚至还撒过菜种子,都没能成活,种草药能活吗?”

叶俊明也被叶穗穗说的心动,而且就算不种草药,以后日子好过些了后院那块地也能盖房,家里娃娃多,总不能靠这近二十年的烂塌房住一辈子。

“还有西北角子那里潮湿是渗水?”

“嗯,打口井不仅比去上河里担水方便,而且水质清甜能一直用,宋家种什么亏什么,是因为后院那块地阴气太重了,不解决当然什么都种不成。”

叶穗穗又道:“种淫羊藿不是撒种子,得栽根苗,九月份去山上挖根移苗正合适,等这两天割完了麦子爸爸你可以和我妈去山里看看。”

“那正好,今儿我和你妈去地里转了一圈,麦子地里落了一层麦颗子,地还湿着呢,明儿太阳出来再晒一晒就能割麦子了,要是能在山里挖些淫羊藿,也能救急。”

叶俊明想起麦地里的情况紧皱了下眉头,麦子要是没黄透割回来,打的粮食干瘪,拉去交公粮不仅被粮库里的领导嫌弃还要一亩地多交五斤粮食,可是刚等着麦子黄透了还没下镰呢一场雨就毫不留情的泼了下来。

黑刺沟里有淫羊藿,要是能挖个几斤,也能救救急。

罗峰山上淫羊藿倒是不少,可是那红的扁头蛇也多,上次他去那罗峰山上还是三年前,村长的二儿子宋国成上罗峰山挖药被扁头蛇咬了,当晚人没回来,第二天村长上门请人去山里找人,他当年没处安家兑了宋家的地一直记着人情呢,村长一把年纪又上门来请,他就跟村里其余几个男人上罗峰山去找人。

人找到了,但是已经死了,连尸体都僵了。

叶俊明当过兵胆子最大,就被安排在前面开路,后面的几个人抬着尸体,快下山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草丛里有哭声,细声细气的哭声弱的像才出生的猫崽子一样,其余人也听见了,却一个劲儿的催促他赶紧走,没一个人敢去看个究竟,毕竟荒山野岭的还到处有毒蛇,哪里会有奶娃子会在这地方。

把找人的队伍安稳送到山下,叶俊明到底不死心,又一个人原路返回上了山,等他循着哭声走到不远处时,正看到一只碗口粗的红色的扁头蛇盘成一团围着一个纯黑色的襁褓,三角形的蛇头高高立起来审视着那襁褓里露出来的半张粉嫩嫩的婴儿的脸,他霎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僵在原地根本不敢呼吸不敢动,一时同情那即将被蛇吞入腹中的无辜婴儿又一时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即将丢了命。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

那硕大的蛇头高高扬起,然后视线冷冷的扫过他,冰冷的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他后背一阵发麻,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看到那蛇盘成一团的身体渐渐舒展开来,慢慢的游进了草丛里,微弱的哭声猛地传进他大脑里,惊醒了被吓的失了知觉的叶俊明。

他顾不上擦额头的冷汗,大步上前抱起地上的黑色襁褓,襁褓里的婴儿视线对上他的脸,缓缓吐出一个泡泡,咧开嘴笑了。

叶俊明被大蛇吓得紧绷的心弦因为这个笑容一松,随即抱着襁褓快速跑下了山,追上前面进山寻人的队伍,那些人都劝他别多管闲事,毕竟有谁家会把长得那么好的女娃儿裹个黑色的襁褓穿着黑色的衣裳,而且还丢在满是毒蛇的罗峰山上,怎么看都处处透着怪异。

何况现在一家比一家过得苦,自家娃都吃不饱谁还有闲心养捡来的娃,可叶俊明既不反驳他们的话,也不丢那襁褓,就那么一声不吭的把个捡来的女娃儿抱了回去。

当时正是四月,麦子出穗的时节,叶俊明就给小女娃取名穗穗,养在了家里成了叶家老五,遇上叶穗穗时那诡异的情景除了妻子杨桂云他给谁都没敢说,如今一晃三年了,或许小女儿的早慧和异于常人的能力在她还裹在襁褓里时就注定了。

“明儿巧叶和长生跟我去地里割麦子,巧荣在家里做饭,穗穗跟着你大哥去山里,现在都早点睡,明儿得在地里苦一天呢。”

叶俊明收回思绪,又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安排了全家人人第二天的劳作任务。

叶家兄妹几个都没意见,今天在山里玩了一天这个假期够本了,叶志荣身体弱,地里的活但凡不是十万火急都不让她去干,所以她早早的学会了做饭。

“爸,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叶志刚刚走到堂屋门口,手里还攥着两个李子正要去睡觉,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父亲叶俊明。

炕上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小虎崽儿猛地惊醒,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窗外,小耳朵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听什么动静。

“这么晚了谁啊?”

杨桂云嘴上念叨着,又从炕上下来穿上了鞋。

“我去看看。”

叶俊明披上椅背上搭着的衣裳踏着鞋拉开房门,“嗖”的一个黑影从他身边蹿了出去,快的像一道黑色的闪电。

“爸我也去,小老虎那么兴奋,兴许是它爸来了。”

叶穗穗也从炕上溜下来,口中一边嚼酸甜的李子肉,一边走到了叶俊明跟前攥住了他的大手。

听了叶穗穗的话,叶家兄妹几个都来了兴致,几人走出堂屋的门,远近邻居家的狗都在狂叫,杨桂云也一脸好奇跟在娃身后往大门口走去,叶俊明手中拿着个银色的手电筒,杯口大小的一坨昏黄的光投向远处大门上,叶穗穗快步上前拉开了大门。

黑虎卧在地上舔着自家不成器的逆子,硕大的头颅懒散的搭在前肢上,看到叶穗穗,晶黄色的虎目露出一抹柔光,伸出一只前爪拍了拍身边躺着的野猪的身体。

“爸,妈,这是小虎崽儿的爸爸,下午它打了一头野猪让我们带回来,可是太重了咱家骡子驮不上,没想到它给我们送来了。”

叶穗穗上前,摸了摸黑虎的头,大老虎卧着都快跟她站着一样高了,

“这是我爸爸和我妈,辛苦你啦。”

眼见女儿跟那都快丈长的猛兽玩闹,杨桂云看的心“砰砰”直跳,黑色的大老虎别说见,她活这么大听都没听过。

黑虎晶黄的眸子一一看过叶家人,然后朝小虎崽儿低声咆哮了一声,只见后者迅速从它身上下来跑到了叶穗穗脚边,朝它“嗷呜”的叫了一声,还动了动耳朵。

黑虎不死心,又朝自家逆子拍了一爪子,把小虎崽儿拍在了地上,但后者爬起来还是往叶穗穗跟前走,黑虎无奈,只在原地瞪了几秒,随后站起了身体。

“你如果放心我带着,我就养着它,你可以时常来看,我也能让我哥时常带它去山里见你。”

叶穗穗看了眼赖在自己脚边的小虎崽儿,又对黑虎道:“我哥哥姐姐你今天见过,都很爱它,我爸我妈也很爱它,都把它当孩子,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