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陈珥声音含含糊糊，语气有点像在抱怨又有点撒娇，又重复了一遍，“太凉了。”
林舒扬垂着视线，总觉里哪里有点痒，手指不经心地翻看着糖盒，特强薄荷味，能不凉啊？
“我去洗个脸。”陈珥慢吞吞站起来往卫生间走。
他点点头。
“你们两刚刚干什么呢？”赵嘉烁抓好时机凑过来。
林舒扬有一搭没一搭还在写题，吊着眉扫了他一眼，“写作业啊，你不都看见了吗？”
雷一柠没听见他们两说什么，但看见时间已经三点了，问他两，“都一起熬到这个点了，你们两跟我们一起去看日出还是回去睡觉啊？”
赵嘉烁最困的那会儿都过去了，反正闲着也闲着，“行啊，去看日出。”
林舒扬写着题，不知道在想什么，没说话。
陈珥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她脸上水珠没擦干，坐下来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将头发上的皮筋散下来，抬手重新扎，侧头问林舒扬，“你去吗？”
林舒扬笔尖一顿，手指绕着笔转了一圈，眼神清淡地朝她看过去。
她头发也沾了点水，有几缕发丝黏在莹白的脖子上，她自己没注意到，无知无觉地就这么随手扎下了。
扎完头发陈珥见林舒扬还没说话，想了下，“日出大概四点多这样，看完估计最多七点多，你看看时间回来够不够睡的。”
“哦，”林舒扬还在转着笔，若有所思地又看了她一眼，心想你他妈替我考虑的还挺多，我睡个觉也要瞎操心，非要我去看日出干嘛啊。
但他实际回：“差不多够睡。”
陈珥笑了下，眼睛弯弯的，“好，那你就跟我们一起去。”
林舒扬慢慢收回视线，低头悄无声息也扯了下唇。
三点十五时，他们收了收桌上的东西，各自回房间。
三点半时，他们三个在酒店门口等赵嘉烁。这个点外面漆黑一团，街道上空荡荡的，路灯昏昏黄黄的，让本就温度低的凌晨更凉了几分。
雷一柠想着要拍照好看，非拉着陈珥穿裙子。
林舒扬手臂上搭了件出门前随手抓的外套，懒散地站在陈珥身旁，眼神冷淡地扫了眼陈珥身上的裙子，心说我管你会不会冷，继续心不在焉地玩消消乐。
雷一柠和陈珥瞎聊着，说一会儿要怎么怎么拍照，朋友圈文案发什么。
过了会儿，约的车都到酒店门口了，赵嘉烁那傻逼还下来。林舒扬心里骂了两句赵嘉烁，冷着脸夺命连环call过去。
响了十几声还没人接，这赵嘉烁干嘛呢？林舒扬刚要再打，赵嘉烁从电梯那边跑过来，“我来了我来了。”
林舒扬无语地避开他，赵嘉烁没皮没脸笑嘻嘻的，和雷一柠陈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扮花了点时间。”
雷一柠受不了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傻逼到底打扮哪里了，一看吓了一跳，“你这头发抓得也太丑了吧。”
赵嘉烁还受不了她呢，翻了个白眼，“雷一柠，你懂不懂欣赏啊。”
雷一柠拉了陈珥一下，“22你看看，你说说。”
陈珥抬头对上赵嘉烁期待的目光，没忍住笑出声，“我要说实话吗？”
林舒扬脑袋从手机屏幕里抬起，直接给他一刀，“实话就是丑。”
赵嘉烁：“我靠！”
四个人吵吵闹闹拌着嘴上了车，半个多小时到了海边。
这会儿海滩上已经有很多人了，雷一柠拉着陈珥沿着人群找到一个最佳的观赏位置，林舒扬和赵嘉烁跟在他们身后。
天还是黑的，海面也是黑的，四周闹哄哄的，耳边都是海浪声和人群说话声。
他们四个坐在海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基本是雷一柠和赵嘉烁在聊，林舒扬心无旁骛地消消乐，陈珥参与得不多，基本都安静听着，可能之前写暑假作业太用功了，她又开始困了。
陈珥闭着眼睛双手抱着雷一柠的手臂，靠在雷一柠身上，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
雷一柠发现她要睡不睡的睁不开眼，摇了摇她，“22海边风大，别睡着了，不然容易感冒。”
陈珥含糊地“嗯”了声，其实脑袋晕乎乎的，根本没听清雷一柠在说什么。
雷一柠见陈珥是真困了，她看了看见林舒扬的外套扔在一边，林舒扬察觉到她的目光，手抓起外套扔给雷一柠。
赵嘉烁目睹这一幕，眉毛一挑，斜眼看向林舒扬：你不最小气的吗？自己东西从来不给别人用。
林舒扬无语地回了他一眼：我那是怕她冻感冒，赖上我们。
雷一柠将林舒扬的外套披在陈珥身上，林舒扬的是运动外套，他穿着都松松垮垮的，在陈珥身上更显宽大。
海边的风真的挺大的，雷一柠感觉陈珥皮肤凉凉的，索性将拉链拉起来，后面的帽子也帮她带在头上。
林舒扬坐在陈珥的右手边，这关消消乐被他玩得稀巴烂，手指漫不经心转了圈手机，目光不经意地看了陈珥一眼。
凌晨四点半的时候，天色渐渐有了些光亮，红色的朝霞开始晕染天空。
海边的人群开始更加躁动，本来坐着的全部都站了起来。雷一柠摇了摇已经睡着的陈珥，拉着她一起站起来。
雷一柠激动地看着晕染层一点点加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准备拍照，赵嘉烁也激动，疯狂地鬼叫。
陈珥迷迷糊糊的还闭着眼，外套袖子太长，手被藏在袖子里，她就这样没什么力气地软软抱着雷一柠的手臂。
她没什么意识，身体跟着雷一柠动作，根本站不稳。晕晕乎乎晃来晃去要跌倒时，忽然被一双手有力地扶了下。
陈珥下意识仰头往那个人看过去，重心不稳的，要去抓眼前的人衣摆。
林舒扬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点，看了眼海平面，低头笑着叫她，“陈珥。”
那一刻海风拂面，爱意东升，林舒扬在人海汹涌的温柔橘色里，朝她低声说：“快看太阳。”
“我跟你赌，一会儿陈珥肯定要跟你告白。”海滩观景台旁，赵嘉烁撞了下林舒扬肩膀，眼神指向旁边正在被雷一柠拉着自拍的陈珥，“你期待吗？心里是不是期待死了？”
林舒扬低着头困了吧唧地在翻手机，全身都恹恹的，不想搭理他，“滚。”
赵嘉烁太了解他了，盯着他脸色，笑个不停，“你他妈可别装了。”
雷一柠和陈珥拍完过来，又过来拉他两，四个人一起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赵嘉烁和雷一柠在旁边嘀嘀咕咕看照片，调滤镜参数什么的。
陈珥刚想起来身上还穿着他的外套，连忙脱下来递给他，“谢谢。”
林舒扬抬眸看了眼她身上的裙子，话在嘴边晃了一圈又什么都没说，将外套接过，套在自己身上。
“几点的动车？”他随意问。
“8点45的。”陈珥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刚过六点，她们回酒店收拾行李退房再去火车站，时间很充足。
林舒扬点点头，看向已经完全出来的太阳，也就是还剩两个多小时了，他心里不知道在轻悬个什么劲。
雷一柠那边好像不大满意拍的照片，往海边走近了点，指挥着赵嘉烁这个角度那个角度，怎么怎么拍。
他们两什么时候怎么熟成这样了？
陈珥收回视线，看向旁边的林扬。他身体懒懒靠在半身高的木栏杆上，长腿一伸一曲重心只在一个上，手臂垂着，百无聊赖地将刚刚在自动售卖机买的罐装咖啡，在两手间投来投去。
林舒扬见她在看他手里没开的咖啡，自然递过去，“喝吗？热的。”
陈珥摇摇头，她忽然想起他手机壁纸那件蓝白色的73号球衣，“你很喜欢73这个数字吗？”
林舒扬挑眉，歪头睨了她一眼，心说可以啊你现在聊天有进步了。余光扫到她手指被海风吹得都泛红了，他单手拉开咖啡拉环，又递过去给她，“还行吧。”
“谢谢，”陈珥这次没拒绝，接过喝了一口，将温热的咖啡握在手心问，“是因为无线电还是球衣号码啊？”
她之前在家属楼阳台看见过无线电天线，她不玩这个，但知道73这个数字，是无线电里常见用语。
林舒扬一愣，看她的目光忽然有了点深意，“谁跟你说的？赵嘉烁？”
“啊？我自己猜的。”
林舒扬低笑了声，懒散地伸了个懒腰，手搭在脖子上揉了揉，心想你他妈还真会猜啊，把我研究这么透。转念又一想，现在就被你这么拿捏住，那我他妈以后怎么办啊。
这问题要是赵嘉烁问，他肯定说是无线电用语，然后顺势嘲讽一波。但变成陈珥问，他心思莫名又有点杂，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他他妈自己也说不清。
“都有吧。” 他刚准备顺势说也是他生日。
“73是美好祝福的意思吗？还是……”陈珥想了下，“my love to you？”
林舒扬的动作突然顿住，本来困得没什么精神的黑眸突然变得很亮，直直地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他手指不自觉用力抓紧后脖颈的皮肤和骨节，刚刚心里那股轻悬的劲又回来了，现在悬得更高。他心中一时有无数种猜测，但告白两个字占据了最大可能。
林舒扬垂下手臂，舌尖抵了下脸颊，垂眸不动声色地又瞟了她一眼，觉得手心有点痒又有点发软，心口也是。干嘛啊你，又要一层一层套路我啊？我他妈可没那么好追啊，别糊弄我。
陈珥觉得他语气和状态和刚刚好像有点区别，什么叫她想说什么啊？不就问下无线电用语的意思吗？
她刚要说什么，这时雷一柠和赵嘉烁从海滩边回来了。
赵嘉烁早就发现他们两这边气氛暧暧昧昧的，故意大声喊：“林舒扬你和陈珥干嘛呢？”
林舒扬快烦死这个傻逼了，皱眉刚要骂人，但他眼前的人表情明显更不对。
“啊？”陈珥非常惊讶地看向他，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你叫林舒扬啊？”
林舒扬心猛地坠下去，脸一下全黑了，眼神紧紧盯着她，“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X2:确实不知道啊，你也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