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卷毛犬

赵嘉烁满脸春色地拿着手机打字,嘴里念叨着:“这妹子也太客气了,居然还转钱。”

【jiabe24:不用不用,不需要给,本来就是互相帮忙,都一个学校的,不然也太见外了。】

【jiabe24:而且他也不会收女生钱的。】

【X2:收下吧,我们这边三个人,也不全是女生。你不收的话,我们才真的不好意思。】

赵嘉烁“啧”了声,对林舒扬说:“真够客气的。”

【jiabe24:那好吧。】

【jiabe24:微信转账:已收款30.00】

林舒扬在旁边无聊地看了眼他们聊天页面,见钱收了,对赵嘉烁催得起劲,“快转给我。”

赵嘉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将钱转过去,忽然想起什么,“白塔到烟雨桥要30?”

林舒扬收完账,懒洋洋躺回去,回想了下,很没良心地笑起来,“26.8。”

“靠,那你还赚了??”

大赚三块二的林舒扬此刻正歪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将手机在手心一圈圈乱转。投影仪的光正好照在他身上,少年肩宽腿长不羁又散漫,完全一副无辜人渣样。

赵嘉烁瞪着他,无语呐喊:“是人吗你??”

那天一直到下午五点学生们都走了后,赵嘉烁才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出来。

张老师出去买菜了,林舒扬在卫生间洗澡。赵嘉烁无聊地转了圈,看见沙发上的Ps4,拎回林舒扬房间组装了。

陈珥发现手机忘记带走,返回303时,林舒扬刚洗好澡。

赵嘉烁先听见敲门声,但他弓着腰正研究主机。反正屋里还有个活人,他不想去。

林舒扬头发还滴着水,脑袋搭着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不冷不热地剐了他一眼,去开门。

林舒扬以为是张老师忘带钥匙,打开门见是陈珥,搭在门把手的手一顿,下意识将门朝里关了点。

然后他低头,漆黑的眼眸朝她直直盯了三秒,语气怪认真的,还带着点疑惑和纳闷,“敲错门了?”

“…… ”

陈珥仰头看见是他,也愣了三秒。

第一秒,那个孙子,是他啊。

第二秒,刚转钱没多久就又见面了,真够巧的。

第三秒,陈珥才反应他这话和语气的意思。

陈珥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大像个坏人。

但秉承着友好待人的原则,还是十分有礼貌和他解释,“我在张桦景老师这儿补课,刚刚手机忘拿了。”

她说完又等了两秒见眼前这哥们没动。

陈珥琢磨了下,这种级别和行情的男生,估计是她有什么误会。

她想了想又仰起头,眼神和语气都特真诚,跟他商量,“要不你帮我找找,应该就在客厅餐桌上,透明的手机壳,壳上面写着——‘财神上身,考神附体’。”

林舒扬听到两个神都在一身体里,垂眸若有所思地上下瞧了她一眼,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陈珥哪知道他在想两个神是怎么轮班的,只觉得他太难说话了。

她抿了抿唇,在想还能说什么。

但这哥们似乎懒得再沟通,转身懒散踩着拖鞋走了进去。

303的门还开着,陈珥站着门口。

林舒扬走了两步,见身后没动静,回头又用那漆黑的眼睛看她。

陈珥接收到,精准读懂,连忙自觉走了进来。

进了房子,陈珥往客厅走。

林舒扬随意擦了擦头发,转身将毛巾扔回卫生间的洗衣篮里。

出来时,他顺路从房间床上捞起手机,散淡地半靠着倚在电视墙旁一腿直着一腿曲着,视线敷衍又谨慎地扫着陈珥。

赵嘉烁还没折腾好那Ps4,在房间里对着外面林舒扬问:“谁啊?”

“女的。”他淡声概括。

“……”

陈珥在餐桌在翻了翻,在一堆卷子下找到了她手机,连忙说了句谢谢走了。

“你是说,林扬是你补课那家老师的外孙?”

雷一柠推开宠物医院的门,转头看向陈珥,“哇,那他成绩应该挺好的吧?那个张老师不是出过高考卷子吗?”

陈珥抬头和前台的小舟姐打了个招呼,转头把江萱说的和雷一柠说了一遍。

雷一柠听完,赞同地点点头,“我感觉江萱说得有点道理,他长得就不太像成绩好的。”

安安宠物医院今晚有些热闹,有两只猫咪在排队打疫苗。

陈珥看了看周围问小舟姐,“我妈呢?”

小舟姐说:“看诊呢,一个鹦鹉妹妹因为太胖卡蛋了。”

雷一柠一听乐了,“看来连鸟都不能胖。”

“是啊,之前还有个大橘猫,胖到把腹中线的腹膜都撑得很大很薄,可危险了。”陈珥说着,脚步已经走到那条已经痊愈的卷毛小黑狗那儿。

她蹲下来摸了摸它脑袋,帮它套牵引绳。扣上卡扣的时候,她视线对上小卷毛的黑漆漆又亮晶晶的眼睛。

莫名的,想到五分钟前家属楼那只,眼睛好像真的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呢?走了,小狗都急了。”雷一柠拍了下陈珥肩膀。

陈珥站起来身,“哦,好。”

她们两牵着狗,慢慢悠悠地在烟雨桥上逛。路过家奶茶店,陈珥停了下来,在门口扫了码,选了一个四季奶青,把手机递给雷一柠。

雷一柠好几个都想喝,手指划着来回纠结,“抹茶奶茶、波霸奶茶和冰淇淋红茶,选哪一个?”

“你可以点抹茶奶茶加波霸加冰淇淋。”陈珥弯腰摸着小卷毛的脑袋,拦着它不让它乱吃东西,“这个不能吃,这个也不行,黑的更不行,你是又想找陈鸢女士打针了吗?”

雷一柠按照陈珥说的点完,将手机还给陈珥,眼睛看着那尾巴拼命摇着的小卷毛,语气有点怀疑,“它能听得懂吗?”

陈珥反问:“听不懂就不教了吗?”

“说的是,我那些数学物理题也听不懂,老师也照教。”

奶茶店里人少,没一会儿就到她们号,雷一柠进去拿回来,递给陈珥一杯。

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烟雨桥上有店家已经将门口广告牌的霓虹打开。红红绿绿的,各式各样的促销活动,一眼看过去全是烟火气。

陈珥咬着吸管,眼睛没有目地乱晃,和雷一柠有一句没一句地瞎聊,再时不时教育下小卷毛。

“那30块他们收了吗?”雷一柠想起来问。

“收了。”

雷一柠算了算,“总感觉给多了。”

陈珥倒是无所谓,“就当恶劣天气需要加价。”

雷一柠乐得笑得不行,她算了算日子,“分班考没几天了,考完你还去补习班吗?”

“应该不要去了吧,开学以后周末去。”

雷一柠眼睛一亮,“那我们去玩吧,之前做的攻略不能白做。”

陈珥点了点头,“行。”

那晚遛弯狗后,陈珥回到家,又被老太太薅了出去,说什么要拍广场舞的个人直拍。

据说是有个队友拍了视频发到什么网上,点赞好几百,给老太太羡慕的,好几晚没睡好觉。

陈珥听完老太太的指示和要求,跟着她来到社区篮球旁,专门跳广场舞的那片空地。

然后一晚上,陈珥站在视野最好的大音响旁,硬是听了一个多小时舞曲,拍的手机电量都红色了。

可惜老太太并不满意,嫌弃得看完她拍的视频,长长叹了口气,“哎。”

陈珥插着腰扶着音响,感觉眼前都糊了,脑子里跟有后遗症似的,还在嗡嗡循环放歌。

她见她们跳舞队人都散了,“还拍吗?”

老太太更嫌弃得看了她一眼,“你所有的审美,是不是都用在投胎时候选长相上了?”

陈珥:“……”

末了老太太一副难哄的架势,指挥她,“去给我买烟,白瞎我跳那么认真。”

陈珥:“…………”

敢情您平时还划水啊。

后来日子没过几天,八月就来了,中间还去家属楼补过几次课。

林扬游戏机篮球什么的都还在,就是没再看到他的身影。

陈珥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让人糟心一整个七月的分班考来了。

考试的卷子比考试本身还要糟心,更糟心的是,好不容易考完了,附二又发了一大堆暑假作业。

“你说二附中怎么想的?8月21号就返校开学了,它是指望我们用十多天给它一个奇迹吗?”雷一柠生无可恋地抱着一堆作业,站在学校旁的文具店门口的冰箱边选雪糕。

陈珥也不大好高兴,蔫里蔫气的,“要不怎么说附二教学楼,一跳解千愁呢。”

雷一柠本来就还没从分班考的打击里走出来,现在怀里的暑假作业,简直就是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也不能布置这么多作业啊啊啊!”

这时她们身后有几个别的附二学生走进来——

“这次题也太难了,考语文的时候我就傻了,英语更别提了连蒙带猜的,结果后面考到数学物理连蒙都蒙不出。”

“真的太难了,出题的是不是把我们都当9班那群变态卷王啊?”

“想知道林舒扬这次能考怎么样。”

林舒扬?陈珥关冰箱的手一顿。

他们先选好买了水走到柜台前。

陈珥和雷一柠拿着雪糕排在他们后面。

前面的人继续之前的话茬——

“只会拉大分差吧,林舒扬这孙子题越难考得越好。”

“真他妈牛逼,听说这届9班这么卷都是被他带的。”

雷一柠听了两耳朵,被他们三言两说得也对这个林舒扬好奇起来,仗着都穿一样校服,自来熟插话,“那个林舒扬这么牛逼啊?”

前面的两个男生听到声音转头,看了眼陈珥和雷一柠,可能见是漂亮妹子,下意识回答:“……对啊。”

雷一柠有点忘记自己刚刚多痛苦了,立刻眨着八卦求知欲的眼睛,就和人聊上了,“哥们说说呗,他怎么厉害法。”

“妈的,这狗逼恶名昭彰的事迹多着呢……”

陈珥在旁边将雪糕的钱付了,脑子里回想起,刚刚自己那份做得惨不忍住分班考数学卷,对这个林舒扬也挺好奇的。

她之前听说过林舒扬,但香山和本部有信息差,只是每次在总排名上见过他的变态分数,留意过名字,别的都不大了解。

“说起来林舒扬……”

恶名昭彰的林舒扬,刚考完就被李毅华叫过去。

李毅华先关心了下他在那个破夏令营怎么样,还问他过几天物理省预赛要不要参加?林舒扬心想真拿他当牲口啊,不走心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赵嘉烁在校门口等林舒扬等得不耐烦,给他发了一堆微信消息。

这会儿林舒扬走出校门,见他一脸贼眉鼠眼的站在荣泰文具店门口。

“你干嘛?”林舒扬双手插着兜,懒懒散散靠到赵嘉烁身边,顺着他视线方向扫了眼。

正好看见陈珥咬着雪糕一脸认真在问面前男生:“啊?林舒扬他还爱玩消消乐啊?”

林舒扬漫不经心的视线一顿,赵嘉烁侧头目光鄙夷地瞥了眼他,胳膊拐了他一下,“我一出来就听见陈珥和雷一柠拉着人在打听你,你这狗东西那天出租车上做什么了?”

林舒扬肩膀斜着没骨头一样倒在旁边柱子上,手里转着手机,慢悠悠地回想了遍,满脸无辜地说:“没怎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