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道士后,脸色极差的老陈氏急忙慌的去后院找她家小儿子了。
原本拿着一本书一边慢悠悠走着,一边摇头晃脑背书的许廉清听了他娘的讲述后,神色不变,但双眸却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仿佛即将出笼的猛兽一般,让人打从心底里发怵。
“娘,那老道士出现得有些巧合,他说的那些话不能尽信。”
显然,许廉清对那老道士的出现生出了疑心。
当然,他倒是没有怀疑到自家名义大哥头上去。
毕竟在他看来,他那位名义大哥虽然对他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可以其憨厚老实又没有城府的性子,是不可能想到演这么一出戏的。
所以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是书院里与他不对付的那几个同窗学子。
而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显然很好猜。
那便是断了供他读书的财路,让他无法继续在书院里待下去!
想到这,许廉清眸底闪过一抹狠厉,嘴角勾起的一抹弧度莫名有些瘆人。
然而老陈氏并不是那么想的,对于老道士的那些话她现在是深信不疑。
“哪有什么巧不巧的,那些道士时不时就能遇上一个,以往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来讨水喝的,不过以前那些个道士都是骗子,净想着诓骗我手里的银钱!”
老陈氏一脸愤愤不平,转而又笃定道,“刚刚那位大师就不同了,那大师可没要银钱,我给他他还不要,肯定是个有真本事的大师。
还有啊,是我先找那位大师给你算八字的。
幸好我提了那么一句,不然可不得出大事了!”
想到若是自己没有提那么一句,不知晓小儿子正被那丧良心黑心肝的煞星克着,日后小儿子失了前程、丢了小命,她这个当娘的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老陈氏便恨得咬牙切齿。
若不是大师说不能伤了那黑心肝煞星的性命,她都想悄悄下毒毒死那天杀的煞星了!
任由老陈氏说得如何笃定,生性多疑的许廉清仍然还是有所怀疑,“娘,这事你暂时只当不知,儿子心中有数。”
“啥意思?”
老陈氏被小儿子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儿子,你该不会是还想留着那煞星在家里继续克着你吧?不行!绝对不行!娘不同意!”
小儿子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她决不能让小儿子有半点差错!
“娘,此事也许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
许廉清耐心劝说道,“儿子在书院这些年虽一直与人为善,可也难免与同窗发生过几句口角,日积累月下来,有人想要对我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再且,那道士也说了,是近些日子才开始有所变化的,便是真的,儿子也暂时性命无忧。
所以娘,听儿子的。
你只当不知晓此事,儿子自会查清楚。”
“啥?你书院里的同窗?!”
老陈氏惊呆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气愤,“堂堂读书人竟然会为了几句口角,便要对儿子你下黑手?这、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这哪是读书人,根本就是黑心肝烂肺的小人!”
最后,老陈氏还是被许廉清这个心肝宝贝小儿子给劝住了。
不过被劝住归被劝住,却半点不妨碍她用充满愤恨的眼神去瞪许锦远。
可偏偏她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瞪人,就怕许锦远这个煞星又突然发疯拿刀砍人,于是只能在背后偷偷摸摸的瞪人。
那行为举动,别提有多滑稽了!
花钱找人唱了一出好戏的许锦远,等了一天一夜仍然没等到老陈氏发难,反而等到许廉清包袱款款的回了镇上书院。
对此,许锦远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老陈氏背后,可是站着许廉清这个城府极深、聪慧又多疑的军师。
单凭老道士的那小小一出戏,便想要骗过一个聪慧多疑的人,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接下来的几天,他得多往镇上跑了。
哦不,准确点来说是多往镇上书院跑才对。
当然,是静悄悄的去静悄悄的回来那种。
于是,回到书院的第二天,许廉清便被不知什么时候断了腿的课桌给砸中了脚,脚背当即红肿了起来。
让他整个右脚肿胀得活像是一只猪蹄似的。
自打许廉清被断腿课桌砸中了脚开始,他便像是被衰神附体了一般,不是有蛇爬进了他的书舍,差点被咬,便是脚下一滑摔进荷花池中。
总之短短几日,各种倒霉事不断。
原本天天与他走在一起的学子,都不由心有戚戚的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就怕被沾染上了霉运,跟着他一起倒霉。
然而那些还不是最倒霉的。
最倒霉的是,在上骑射课时他差点死在了马蹄之下。
第一次直面死亡来临,便是许廉清再如何沉稳,如何有城府,也被劫后余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也正是因为差点死于马蹄之下的这一次,让他终于正视起了老道士说过的那些话。
而让他真正相信老道士的原因,则是今早发生的一件骇人之事!
学堂外,雨水淅淅沥沥下着、寒风时不时吹过,却丝毫影响不到学堂内专心致志听夫子讲课的学子们。
然下一刻。
“砰——砰啪——”
两道突如其来、如雷鸣般的巨响,将学堂内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几乎下意识的拔腿就跑,往觉得安全的位置聚拢而去。
待看清发出巨响的是什么后,所有人都不由脸色大变,面露惊骇之色。
只见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冰块直接将一张课桌砸成了碎木块,而冰块的上方屋顶,也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被砸出的大窟窿中落下,很快浸湿了学堂的地面。
然而并没人在乎。
或者说,是根本无暇顾及。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突然从天而降的巨大冰块上!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冰块从天而降?!”
便是以往的雨季中下冰块,那也不过是只有尾指大小罢了。
足有半人高妥妥能砸死人的巨大冰块,那是做梦都没有梦见过的!
“如今眼看着便是快要夏季了,天上根本不可能会下冰块!”
“我等所在之处偏于南方,按理来说便是有大户人家从北方运送而来,为了便于运送,也不可能运输这般大的冰块。”
“所以,这冰块到底从何而来?”
“莫不是……真从天上而来?”
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可也唯有这个解释了。
不然实在无法解释得通,这巨大冰块的‘来历’。
“快!快去通知院长。”
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老夫子被这一突变吓得够呛,好不容易回过神后,急忙让其中一个学子去通知书院的院长。
“好在无人受伤。”
老夫子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语气带着明显的庆幸之意。
在场学子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被巨大冰块砸了个粉碎的课桌,是许廉清的位子!
因昨日差点死于马蹄之下,许廉清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因而被夫子批准先休息一日,等明日再来上课。
“幸好廉清没有坚持来上课,不然……”不然许廉清哪还有命在?
一位平时与许廉清关系很不错的学子,脸色苍白的说道。
后面的话这位学子虽然没有说下去,可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他的未尽之意是何意。